喝粥的滋味

作者：杨传泳

       每年农历十二月初八，在我国算得上是全民喝粥的一天，喝的是腊八粥。无论是社团分发的，还是自家熬的，都是热腾腾，甜津津，香喷喷，黏稠稠，吃得有滋味，身暖心更乐。大家谈论着腊八粥的习俗传说及其“益气、养胃、驱寒”的功效，品尝红豆、核桃、桂圆等的滋味，回味甜蜜的生活，祈求明年更美好。由此，也勾起了我对喝粥的记忆。

       我们这里，喜喝大米粥。地处鱼米之乡，自古有米饭鱼羹之习，秋天丰收，舂出新米，桌上端上晶莹若玉、香糯软滑的白米饭，常使人垂涎欲滴。连吃遍天下珍馐的康熙帝也停箸深沉：“粗碗白饭仙家味。”而白米饭的“孪生兄弟”白米粥的滋味，并不逊于白米饭。故古人誉之为“粥饭为世间第一补人之物”。陆游还为之吟诗：“世人个个学长年，不悟长年在目前。我得宛丘平易法，只将食粥致神仙。”可见食粥是令人延年益寿最简便、节俭的妙方。近年，有人调查长寿之乡如皋的人瑞的饮食习惯，有74%的人每天早晚喝粥，证实了陆游所言。

       我是喝粥长大的，并以酱菜、咸菜或乳腐作为喝粥之搭档。夏天晚餐，边乘风凉边喝冷粥，十分清凉，不亚于绿豆汤；秋天喝粥，少了唇焦口燥；冬天吃顿热粥，身子顿时热乎起来。小时候，嘴角有些糜烂，母亲撇出大镬子粥上面细腻的粥凝汤给我吃。据说，这是最补的，可医治口角烂疮。在医校从教时，胃病发作了，刚吃下的饭粒会冲到喉咙口，再吞下去，简直成了反刍动物了，且常感到烧心。临床科教研组的老师说，这是胃液反流，要我服药的同时试试喝粥，少量多餐。坚持一个多月，症状果然消失了，我可得感谢粥的贡献，它能畅通胃气助消化啊！

       不同的粥食折射时代的进步、社会的发展。小时候，父母常把剩饭煮成饭滚粥，其中吃得最香的数饭粢粥，香留齿间。上世纪60年代的三年困难时期，国家号召“瓜菜代”，菜粥成了家常便饭。夏天，学校食堂供应南瓜杂粮粥，杂粮来自学校菜地。我们不仅饱腹，又可省下粮票，成了那时的美好回忆。现在看来，这些食品正是当今广受欢迎的健康食品。

       当今，物质丰富多了，人流、物流畅通，我们食粥的“家族”扩容了。到北京，大馍和着黄澄澄的小米粥喝，滑溜溜的，上口又耐饥，游览一上午，始终神清气爽的。我想，人民军队“小米加步枪”，竟打败装备精良的国民党军队，小米粥功不可没。燕麦粥能降低胆固醇，成为人们饮食的新宠。现在人们口袋鼓起来了，家里煮粥讲究了，有红豆粥、绿豆粥、黑米粥，不仅多样化，而且色香味俱佳。自家也能将粥煮得精细些，比如，把皮蛋切成丁，瘦肉切成丝，煮成皮蛋瘦肉粥，喝的粥也趋于高档化，有的粥店推出海鲜粥、山珍粥等，价格不菲，一般人是舍不得光顾的。

       喝粥，真的喝出多种滋味，但不只是口福，更是品味着时代的变迁，慢慢地滋生出一种幸福感和获得感。

2022-0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