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路生花
正为早饭迷茫之际,地里长得不太高的韭菜闯入眼帘。有句老话,“一刀要狠,二刀要忍”,拿起刀狠狠地走向韭菜。
开春第一茬韭菜最香了,虽没有饱经风霜,但也经历了倒春寒的历练,自然成熟,所以比超市里的水泡韭菜不知道清香多少倍。这抹早春复苏的青绿,是任何时期的韭菜所不能企及的,所以我一直对头刀韭菜情有独钟。
由于没有种好,只有稀疏一行,割下来仅有一小把。一根一退去死掉的叶子和根茎上的死皮,白白的韭菜根就露出来,零散的叶子也舍不得扔掉,掐头去尾也是很不错的。看着盆里炒一盘不够的韭菜,怎么办呢?
忽然想到了小时候的糊塌饼子。
小的时候吃糊塌饼子也是一种奢侈。一是因为做糊塌饼子需要很多的油,妈妈舍不得;二是因为她是个急性子,一做就糊了,或者索性用铲子在锅里乱切,切成了很多面疙瘩。端起碗的爸爸总会嘟囔两句。迎来的是妈妈的不以为然:“要吃,你自己做。”
随着我做饭本事的增强,我也学会了做糊塌饼子。先和面糊,可以把盐和在面糊里,也可以等面皮熟了再撒在面饼子上,配上葱花韭菜叶,条件好的再打个鸡蛋,明晃晃的蛋黄更显得饼子焦香诱人。
我喜欢吃薄薄的,带着金黄锅巴的脆香的饼子。所以和面糊的时候不能和得稠,舀起一勺面糊,顺着大铁锅转一圈,再舀一勺补补圆,你能亲眼见证面糊由生到熟的转变,盖上锅盖熟得更快,这个时候烧火一定要有耐心,几根麦草在半熄灭半燃烧的状态下就够了。如果火大了,我会用火钩子把草端着,在锅底边外缘转着烧,这样受热便更均匀了。揭开锅盖一阵“仙气”奔腾飞升,这个时候锅里的饼子已成型,可以在锅里转圈动了。不要着急,在锅边缘淋上一层油,瞬间噼噼啪啪的声音在锅里蔓延开来,焦香也随着油温的上升四散开来,此刻给饼翻个面,等烙得金黄的时候,再翻个面,撒上葱花,手捻着盐撒上去,激发出葱花或者韭菜的香味后,用铲子把饼子折成手绢一样的方形,就可以出锅啦。奶奶一边吃一边夸:“都说原来张家二奶奶糊塌饼子做得好,现在我孙女做得比她的还薄,你看扯起来都透亮了。”夸得我心里美滋滋的。
爸爸看看妈妈,妈妈说:“看我干嘛,闺女做得好也是我生的。”我们全家都笑了。
往事想得我出神,爷爷奶奶早已不在,爸爸妈妈也不和我生活在一起。小的时候不知道乡愁是啥,大了一花一草都能勾起一堆情思。
看着身边一大一小两个儿子,我说今天妈妈用这头刀韭菜给你们做一份妈妈小时候的奢侈美食。
小儿发挥了他的马屁精特长:“妈妈做什么都是好吃的,妈妈凭借你的厨艺,你可以做个厨师,人家就会买你的菜,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小儿说得我心情一美丽:“不错啊二哥,你还知道厨艺哪!你会的词语真多。”就在我们娘俩的彩虹屁中,我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打开电饼铛,在烙的过程中我怀念着大铁锅的倒面糊的酣畅,怀念大铁锅烙得饼大而薄,怀念铲子铲开边缘的那份期待,怀念麦草燃烧的跳动火苗……
小儿看我不说话,问妈妈你想什么呢?我说想妈妈的小时候,我说你长大了也会像妈妈一样想小时候的。
思绪中断,饼子出锅了,我沉浸在韭菜糊塌饼子的香味中,每吃一口都觉得是把韭菜的灵魂吃进了细胞。可是小儿却提出要加番茄酱,我阻止:“这不是很好吃吗?加了味道怪怪的。”小儿一脸的不高兴:“加了番茄酱的才更好吃呢。”我沉默了一会儿,算了,“想吃你就加吧。”小儿一溜烟进了厨房,拿起番茄酱加了进去,随着鲜红的番茄酱加进去,小儿也满血精神了:“这才是最好吃的美味呢!”转向大儿,大儿给予我回应:“加了番茄酱,还是更好吃的。”
不禁哑然一笑:“代沟也在味觉中。”不知道他们长大后会不会记得这顿充满妈妈感慨的韭菜糊塌饼子。
2022-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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