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茅泽楷
其实这个地方不应当叫作什么古镇的,不过是一个小村子,于山谷安睡着。中间小巷纵横,其间的石板路有极碧的青苔,告诉我这不是人常行走的地方。矮墙很矮,却将两堵高墙分开,在这小小的缝隙里,有小小的天地。与人一般高的杂草掩着老墙,墙缝中有只肥老鼠,吱吱声中再看没了影。这小小天地就镶在两幢房子间。
继续走进才豁然发现此地依旧有人居住,可清一色都是行至暮年的老人们。走近时,他们看我的眼神很怪,像是从林中窥探外面的鸟,怯怯的。我们似乎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猛然碰见,我不该在这,于是,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良久,老人们继续交谈,我好像于他们又不复存在了。
老人的话语声很轻,夹杂着水声潺潺,循源头,发现是条小溪。这小溪也不应叫作什么小溪,大抵是古人修的排水渠,小心翼翼地缠绕着半座小镇,用作排水的那头不知何故被堵上了。鱼儿就在这里安了家,蹲下细看,生得都很漂亮,在水中且停且行,悠然如老者。
蓦然回首,看到有老人倚靠在墙边,倚坐在破旧的竹椅上,看着我,神情一如刚才的老人们般,四目交错,无言。可我好像突然懂了些什么。
山里天黑得快,反应过来时夕阳已经半落了,天仍有余光,小半边天还有不同于黎明的赤色,是岱色,山的颜色。余光中看到前方路上有一老者,点着烟,却不抽,烟头洒出的烟一点一点向着空中飘去,在空中消逝,化成夕阳,化成鱼。
我走了。
离开时看着镇子一点点消逝在视野中。老去的镇子,老去的人,他们并不为生命的消逝而彷徨,像烟一样,淡然逝去。从记忆中拾起这杯酒,品咂出一丝味道,只觉得古镇还应当叫古镇,小溪还应当唤作小溪。
2022-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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