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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圆木行业

沈春荣

圆木这行业是我国农村千百年来传流下来的传统手艺,从城市到农村凡男婚女嫁,必须请圆木师傅订做一套圆木家具,特别是女方出嫁的嫁妆如:大小便用的马桶(便桶)、洗澡用的浴桶、洗脚用的脚桶、逢年过节做糕点用的粉桶、存放糕点用的果子桶、存放杂物用的跌倒桶等都必须请圆木师傅订做。

农家常用圆木类产品的规格现摘录如下:

2尺汽盖:高6寸,直径2尺。

尺2汽盖:高4寸,直径1尺2寸。

2尺脚桶:高7寸半,直径2尺(内径)。

尺4脚桶:高5寸半,直径1尺4寸(内径)。

大马桶:高1尺3寸8,直径1尺4寸。

小便桶:高1尺1寸,直径1尺1寸1。

汤桶:高9寸,周长3尺1寸。

跌倒桶:高7尺5寸,上口周长3尺1寸。

果子桶:高7尺5寸,上口周长3尺1寸。

粪桶:高1尺2寸,上口周长4尺8寸。

提桶:高8寸,上口周长3尺6寸。

足桶:高1尺,上口周长4尺3寸。

料海(料勺):高5寸,周长3尺。

备注:以上统计规格是木尺,一木尺等于25公分

开弦弓村,即费孝通教授生前26访过的“江村”,有一位祖传三代做圆木家具的方荣虎师傅,在父亲言传身教下,14岁时(1957年)就到吴江县陆港圆作生产合作社当学徒,后来陆港圆作生产合作社并入庙港公社农具厂,就在农具厂制作圆木,直到1960年才回到开弦弓村,在开弦弓村的家里继续从事圆木这个行业。两年后又到横扇木业社从事圆木行业,1966年被开弦弓村为主的七个大队合伙联办的联合缫丝厂从事以圆木行业为主的木制件工作,直到1978年开弦弓村的南村(红卫大队)办起了丝织厂,又被调回丝织厂从事木制件工作,直到1993年退休回家。退休回家后继续制作圆木家具出售。

方荣虎一生共带了四个徒弟。由于塑料行业的兴起,塑料制品取代圆木制品,既简单又便宜,圆木行业走了下坡路,又由于乡村工业的兴起,故四个徒弟都改了行,进了乡村企业工作。

方荣虎的祖辈出身在浙江省海宁县长安镇,祖父母及父母亲在三十年代来江苏省吴江县的震泽镇开办打桶店,打桶店开在震泽镇上塘西栅头,店号“方永兴”,专业营销斗、斛、号等圆木器材。

上世纪四十年代初又从震泽镇上塘西栅头迁居到震泽镇当时的开弦乡所在地开弦弓村从事打桶行业,从此,定居开弦弓村。

七十年代前,由于商品肥(化学肥料)紧张,猪羊肥料要施用在集体的桑地及稻田里,农家私有田、地上施用的只能是人粪,所以,每家农户都必须在家前屋后排上粪坑,并请圆木师傅制作一对粪桶和一只粪勺,作为施肥工具。

大小便用的马桶(便桶)、洗澡用的浴桶、洗脚用的脚桶更是人们日常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圆木制品。

逢年过节做糕点用的粉桶、存放糕点用的果子桶、存放杂物用的跌倒桶等也是很普遍的农家用品。

农村里的人家利用自己生产出来的大米,最好是糯米,通过浸泡、洗净、放在蒸桶里蒸煮后,出桶凉放一下后,再拌入酒药,倒入缸里,用稻草制成的缸盖盖好,密封一段时间后,再打开酒缸,那时酒香扑鼻,自制的米酒成功了。但是你必须请圆木师傅订做蒸桶及饭桶,蒸桶直径为65公分,高为50公分,蒸一次饭25公斤左右。

八十年代前,中国广大农村普遍没有自来水,饮用水要人工用担子从河里挑水吃,故每家每户都必须请圆木师傅订做一双担桶(水桶),用担桶(水桶)挑满一缸水备用。

中国广大农村由于农作物收获后有大量柴禾需要处理,故每户人家把柴禾晒干后,堆放起来,备作烧草。要烧饭必须建一座三眼灶,三眼灶的镬子上盖的镬盖有大镬盖、小镬盖和平盖,这三个盖又要请求圆木师傅订做。

圆木制成的生活用品还有泡脚桶。泡脚桶有二种,一种是浅泡脚桶,另外一种是深泡脚桶。浅泡脚桶是用温水浸泡小腿以下的部位,深泡脚桶使用是用温水浸泡大腿以下的部位,使用泡脚桶的都是一些富裕人家。

开弦弓村地处太湖南岸的江南水乡,开弦弓村东、西两岸有两个大荡,村东岸的大荡有四百亩左右的水面,称“东藏荡”,开弦弓村西岸的大荡有五百亩左右的水面,称“西藏荡”, 开弦弓村二荡近千亩水面积,人们就利用天然的水资源,在荡里种菱出售给上海浦东地区,但采菱必须要有一只采菱桶,因此,开弦弓村家家户户请圆木师傅定做一只采菱桶。

在解放前,广大农村的农民生产出来的粮食加工成大米后,用米斗和升箩计量,因此,米斗和升箩又是农家日常生活的必须品,米斗和升箩也是圆木师傅必须为大家定制的。

方荣虎继承祖父母及父母亲的圆木行业,到他手里相传三代,长达100余年历史。由于塑料行业的兴起,塑料制品取代圆木制品,故圆木生意一年不如一年,他说:看来这门行业就要失传了。

方荣虎从婚俗民情的变迁中看到,现代婚嫁已不时兴圆木制品做嫁妆,但是作为一种传统文化,还是有一定需要的。方荣虎现已72岁,依然为顾客制作全套或制作几件。除锅盖等按实用制作外,其他传统用的如粉桶、水盆、便桶、脚桶、食盘、食盒、腰子桶、吊桶、升箩(量米用)、斛、号等缩小到原来的五分之一,制作成小巧玲珑的圆木工艺品,可摆设在新房中,既传统又新颖,具有欣赏价值。流程不变,形态不变,将大变小,将实用变成工艺品,也许这也是无奈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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