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我读小学二年级。天气特别冷,进入三九以后,更是天天结冰。
那天,我同往常一样,吃过粥就去上学了。到学校时,老师已经上课了,看见我,老师只是瞪了一眼,就让我坐到座位上,因为这些天迟到的同学太多了。其实我出门挺早的,也就七点多,只是途中看到伙伴们在玩冰,就兴致勃勃地加入其中。我们从水渠中取冰,削成刀形,彼此比试刀法。我与一伙伴在麦田里大战了三百回合,以至于连上学都忘记了。等到想起上课,发觉日已升高,才匆匆忙忙跑向学校。
我的同桌是我表弟,小我一个月,长得非常结实。从体型看,我倒更像他弟弟。表弟对我好时,是一口一个“哥哥”地叫;发脾气时,就拔出拳头,把我揍得哀哀直哭。我经常奋起反抗,结果更加惨不堪言。事后母亲总是教导我:“你是当哥哥的,让着他点,不就没事了吗?”可我总是忍一会儿,就觉得忍无可忍了,于是悲剧几乎每天都要发生。
上午的课很快就结束了,我们回家吃饭。下午,我提前到达教室。表弟也已经来了。他见到我,就拉着我坐下,让我讲早晨迟到的事,我就一五一十地说了。表弟听了很高兴,一个劲地约我放学后再去砸冰,我想起他的勇猛无比,就没有答应。
上课的铃声响了,老师走了进来。他先给三年级上课,让我们二年级同学抄写课文。我正一笔一画地写着,突然胳膊被狠推了一下,铅笔马上断了。我怒视表弟,他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谁让你胳膊伸到我这边来的?”我深深吸了口气,削好铅笔,继续做作业。谁知胳膊又被推过来,铅笔再次折断。我终于愤怒,就一拳打了过去,表弟马上站起来猛烈反击,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老师喝令我们住手,但我鼻子上刚挨一拳,自然就不罢休,拳头继续出击。老师迅速走来,拎着我耳朵朝外拖去。也许他认为我不听劝阻,挑战他的威严,理所当然是这场争斗的罪魁祸首。
老师把我扔在门外,继续上课。寒风凛冽,吹得我直哆嗦。我觉得委屈极了,明明自己是受害者,却还要被老师惩罚,于是哭了起来。哭着哭着,觉得左耳疼痛不已,似乎还有液体流到脸上,一摸全是血,我吓坏了,哭得震天动地。大概是因为我的哭声扰乱了上课,老师打开门,准备狠狠地教训我一顿,结果看到我满脸鲜血,就知道出事了,赶紧抱我去村医疗站。赤脚医生一看,说是左耳下侧撕裂,就给我缝了三四针。包扎完后,老师直接送我回家。
傍晚,父母收工回来,看到我纱布缠绕的耳朵,问我是不是又打架了,我无奈地点点头。母亲又是心疼又是埋怨:“叫你不要打,你不听,现在知道疼了吧!”我呜咽着,不敢回答。不一会儿,母亲招呼我吃晚饭,她特地给我炒了个鸡蛋。
我们一家正吃着,老师躲躲闪闪地来了。打过招呼后,他歉意地对我父母说:“我今天脾气大了点,下手有些重……”听了他的话,我父母明白了我耳朵的事。母亲说:“不要紧,孩子皮就该教训教训,让他吃点苦也好。”老师顿时仿佛松了一口气,保证道:“下次我一定会注意。”他就谢绝了挽留离开了。
等老师走后,母亲告诫我:“要记住这件事的教训,打架是愚蠢的行为,好好学习才是真理。”我嗫嚅着点头。
从此,我上学再也没迟到过,也不再和表弟打架。期末考试我拿回了两个一百分和一张“大会表扬”奖状。
那年冬天,我明白了不少道理:做蠢事会受惩罚,做错事要表示歉疚;对学习要认真,对他人须宽容。
吴江日报 2019-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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