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古今，有“把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的孤高怅惘，也有“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的孤寂失落。世人在苍茫无边的天地之间，不免生出渺小无知之感，双脚不曾落地，有少数人却克服了这种飘荡的眩晕感，突破形与心的限制，飘飘然去往那无人之境，正道是：天地虽阔大，山高人为峰。
苏格拉底曾言：“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的无知。”诚如斯言，人生羁旅漫漫，看过的愈多，便愈觉得这世界广大。出于一种心灵求知的饥渴，以个人为中心的世界不断拓展，以横向为轴线的广度延伸，眼览百态，万物生姿，以纵向为轴线的生命厚度，在知识基础上加深思索，由此将思维的触角探向生命的困顿之地，绽放思考生生不息的千瓣之光的蕊心。这种情况下，苏格拉底的这句话也不是单纯的自谦，而是一种由衷的感叹了。登上峰顶，世界尽在眼中，不得不生出自感渺微的喟叹，智者之心，尚且如此，常人之心，更又何如？
人感到渺小，来自于对自己现有知识与广阔知海不匹配的不满足，来自于对自身肉体的易衰与天地亘久对比的伤感，来自于思想在有限生命中的局限性的反抗。不错，愈高，愈豪情万丈，另一面，却有常人不知的自卑与渺小，那么，难道这就是最终的谜底？人类的力量竟微薄如斯，在这世间如蝼蚁一般无丝毫存在的痕迹，就这样消弭在了这永恒的时间里。
我们既已历览了前两个阶段的狂与卑，接下来必须克服消极的虚无主义，赋予人真正的意义与存在感。山高人为峰，天地虽浩荡无边，人却是自然孕育之奇迹，也许一个人的知识是有限的，经过漫长的人类历史的演进，“人”这个群体已足以携带着丰富的文化思想宝藏闪耀于星河之中。甚至每一个人都拥有着与人类文明等同的记忆，就如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地下室手记》所说：“每一个'地下人’都拥有和整个世界一样的价值。”
人不应盲目沉醉于豪壮之情中，必要发现自己的渺小之处，这也是眼界开阔后的必然结果，但也不能耽于自卑感，要勇于创造新世界，诚如尼采所言：在梦的沉静与醉的迷狂之中，要使自己在世界中充满创造力，也要在此过程中反让世界生命力满溢。
山高人为峰，追求的正是如此境界。
2019-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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