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生活更加多彩
——记吴江丝绸印花厂厂长潘永祥
作者：姚瑶
努力拼搏不一定结出丰硕的果子,但丰硕的果子一定离不开努力的拼搏。
——题记
一
叮铃铃”宣传科的电话第3次响了起来。
“横幅的内容拟好了吗?”厂长要宣传科在厂区大道中央挂一条宣传横幅。
“还没有……科长断断续续地答。
“那不要伤脑筋了,就写“让生活更加多彩'吧!” ……
人要讲究衣装,企业呢,要讲究环境优美,政治气氛。这能反映一个企业的管理水平,更何况是近年来发展较快的吴江丝绸印花厂。
这个厂三年前很不景气,设备陈旧落后,花色品种单一，产品以中低档为主,经济效益面临亏损。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雨露中,这个厂却焕发了生机,企业面貌日新月异。步入厂区那栉比鳞次的彩色厂房,排列整齐的印花生产线,绿树成荫的厂区大道,给你增添了一种现代化工业的气息。姑娘们身着的绸衫和她们手中的印花丝绸,闪闪烁烁,竞相争艳,构成一个千姿百态,灿若朝霞的丝绸百花园,给你一种眼花缭乱的美丽。
那么这个丝绸百花园的“园艺大师”是谁呢?就是本文开头打电话给宣传科的那位厂长。
见到厂长,你会感到意外,这还是一位青年呢,
可是,当你满感兴趣地去打听潘厂长本人的事迹时,你会灰心的。他侃侃而言:“事业的成功离不开全体职工,是他们创造了奇迹,创造了我们的生活……”
尽管他谦虚,还是可以从旁了解到有关他的情况的。
潘永祥确是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
他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就是一个出人头地的三好学生，学科成绩好,能歌善舞,拉得一手好提琴,曾代表本县参加市里的会演。且喜欢体育,手榴弹和铅球打破过县记录。他1970年进厂当过工人、值班长、车间主任和分厂厂长,多次评为镇、县的先进个人,并出席县的人民代表大会,1990年被评为吴江县优秀企业家。
二
潘厂长受任于1987年企业最危难的时候。
当时正爆发“蚕茧大战”,市场竞争激烈,资金紧缺,物价上涨,企业要生存和发展,难呵。陈旧的设备,积压的产品和几百人期待的目光,此时此刻,潘厂长真正领略了骑虎难下的滋味。
恐惧必败勇者胜。
潘厂长有骑虎的勇气,有一支肯吃苦、敢拼搏的干部职工队伍,怕什么！面对困境,他毅然决定对企业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他顾不了年迈多病的双亲,踏上了征途，迎着凛冽寒风4次上北京,冒着烈日酷暑6次去南京,向上级有关部门如实反映企业的实际和发展方向。功夫不负有心人,经一年的奔波,终于感动了“上帝”,争取到202万美元和180万元人民币的贷款。一场关系到企业成败得失,前途命运的技术改造硬仗将拉开帷幕。
消息不胫而走,风言风语四起:“潘永祥想摸'洋屁股’,谈何容易。”“等着瞧吧,好戏在后头！”一些好心人告诉他：“印花工艺流程长,结构复杂,这些先进设备能消化吗?”潘厂长深深理解这些人的心情,但冷水浇不冷他的心,好心的忠告他牢记在心,使头脑更加清醒、沉着，他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只要肯学习,肯钻研,人家能做到的我们也能做到。“世界上本没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路”,这种至理箴言给了潘厂长极大的启发和鼓舞。
他开始排兵布阵,第一,组织技改领导班子,制订了计划和实施方案；第二组织人员走南闯北并出国考察,进行设备选型；第三,着手培养技术骨干,培训操作人员。一切都是那样有条不紊,使人不能不钦佩这位年轻企业家的“韬略”和组织才能。
去年潘厂长86岁高龄的父亲重病在身,弥留之际,一直念着:“永祥、永祥……”,可是潘厂长为了加快项目进度,硬是出差在外。孝顺父母之心人人皆然,潘厂长心装着个“大家”啊。好在他父亲是50年代上海市的劳动模范,他能理解儿子的心思。真是将门出虎子哟。
引进设备一个个竣工投产,一批高技术,高质量的产品象雨后春笋般面世,特阔尼丝纺伞绸和双华呢一度成为市场的抢手货；高档真丝印花绸以花形奇特,手感柔糯,色泽高雅,被评为全国第一,生产量和产品质量都达到国内先进水；平涤纶仿真丝印花绸达到以假乱真程度,在全国各级展评会上屡屡获奖……
惊叹,瞠目,哗然。
敏锐、准确的判断力,对于一个企业家来说,是何重要,面对瞬息万变的市场竞争,如果不具备这一点,就等于是个盲人。
三
企业的发展,经济效益的提高,反映在每个职工的笑脸上,反映在门庭若市的客户接待室里,反映在一些待业青年想着法儿往印花厂挤的歪劲上。然而,潘厂长并不轻松,一个战役下来,他瘦了,眼睛凹了进去,眼眶上露出两圈青晕。
累,他感到太累了,甚至盼着病几天。
一次,他拖着疲软的身体回家,对妻说:“帮我接几位厂长电话。”
妻愣愣地:“是请假？”
“开会,请他们再去厂里。” ……
潘厂长绷紧了别一条神经:质量、信誉。他深深地体会到企业的竞争实质上是产品质量的竞争,企业信誉的竞争,对于一个刚刚起步的企业来讲是多么重要。这次会议讨论了产品质量标准,质量考核细则,事故奖罚条例……
去年年底,生产线出了一批疵品,经济损失达4000余元，潘厂长没有急于去看产品,没有召开质量分析会,仿佛那都是多余的,而当众扣除了自己的月奖和浮动工资,有关领导和职工都很感动,也自觉要求扣发奖金和工资,并作了检查,采取了相应措施。
矛盾的解决有时往往易如反掌,关键是取决于一个人的勇气和智慧。然而,有时却要花去一番心血。
有一次,印花车间告急一—网框紧缺,眼下无货,急需进口,可办理进口手续至少要3个月。一方是等工待料的客商,一方却面临停产的危险,怎么办?生产计划科及车间急得团团转,客商一个劲儿发“中华”,恳求帮忙。潘厂长默默地思索着,眉间皱成一个“川”字。
“信誉要紧,一定得想法子！”潘厂长几天没合上眼,终于想出了做框槽用丙酮回收框子的设想,马上做槽试验！
3天后,奇迹终于出现,一只只锃亮的网框从丙酮液中露出。成功了!成功了!欢呼,雀跃。
怎能不兴奋呢,每年可为国家节约外汇几十万美元呢。由于丙酮液的腐蚀,潘厂长的双手发红,麻辣辣的,丙酮气熏得头昏脑涨,可他笑了笑:“我的手能值几钿,技术革新,节约资金,救活生产,取信客户,一举多得,何乐不为呢?”就凭潘厂长和全体职工的工作热情,劳动智慧和忘我拼搏,工厂才一天天发展,生产蒸蒸日上。1990年各项经济指标均达历史最好水平,企业先后有12只产品被评为国家银牌和省优质产品。
四
改革就是弃旧创新。
扬弃旧的,创造新的,事物才能发展,社会才能进步。潘厂长的改革精神表现在由他主持制订的一整套新的规章制度,其主要特点就是坚持厂长负责制,从根本上克服了吃大锅饭,捧铁饭碗,坐铁交椅和管理松懈的弊病。
在新的规章制度下,实行了中层干部聘任制；
在新的规章制度下,实行了质量否决和优质计件制；
在新的规章制度下,实行各车间部门经济承包制；
在新的规章制度下,抽游烟要罚款,厂内乱停自行车要罚款……
罚!罚罚!一连串的罚,这制度太严了,人家服吗?
服!有一次刚上班,有人喊住潘厂长谈工作,厂长将自行车停在路边,谈完工作就走,事后才知道自己乱放自行车,便主动去保卫科交了罚款,并要求同样和工人一样登黑板,有人说他何必这样呢,说明一下情况就可以了。他神情严肃地说:“自己不执行制度,怎叫别人认真执行呢?”
他不只对己严,而且对自己的亲戚也严。
在高温溽暑中,车间出勤率相应降低。为了保证完成生产任务,车间主任决定突击加班,可潘厂长的一位亲戚噘起嘴:“谁稀奇你那几个加班费”。她自恃是亲戚,认为领导不会对她怎么样,犟着头颈拖了另外一位职工登登地走了,矛盾上升到主管副厂长那里,这位副厂长考虑到情面关系,就请示潘厂长,潘厂长很干脆:“管理要严,不能让步,一视同仁,按制度办”。
有位于部来说情:得让人处且让人,我看算了,国营工厂不比乡镇企业,不要轻易处理人家,否则会引起不好后果。
潘厂长丝毫不卖帐:“什么不好后果,制度面前人人平等,决不能让步!”义正词严,使说情人面生愧色,悄然而去。
在这个厂里不认识潘厂长的职工有,而不知道规章制度的职工却没有。切合实际的规章制度,使这个厂生产秩序井然,现场管理达到新的水平,工厂获得了江苏省先进企业等荣誉称号。
五
只有前进,才会有路。然而,前进的路有阳光和煦,也有风有雨……
今年初,生产形势更为严峻,矛盾日趋突出,原料、水、电、汽价格继续上涨,市场销售疲软,生产任务不足,如不迅速采取措施,年度奋斗目标将成泡影。面临这样的困难形势,潘厂长镇定自若,亲自起草了《给全体职工的一封公开信》，号召全体职工携起手来,迎着困难上,努力做好本职工作,共渡难关。
潘厂长不是无的放矢,他相信广大职工的觉悟,坚信他们能够战胜困难,取得胜利,因为他把职工的思想政治工作具体化为为职工办实事上,落实在感情投资上,他了解职工,相信自己的凝聚力。
印染行业男工占大多数,因此,住房困难。潘厂长把建房列入企业发展目标。每年抽出几十万元,建造新公房,逐步解决了住房困难的矛盾。住房难分房亦难,一些干部职工为了搬进新分房不肯相让。分配不到的,忿忿然不可终日。可是,当他们知道厂长常年住在底楼,住房5次进水,是条件最差的住房时也就认了。
不久前笔者采访了一位生过“肝硬化”,经抢救死里逃生的职工,这位职工含着泪说:“我病重的时候,厂里送我到上海治疗,还3次专程来探望我,是企业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啊！”
潘厂长还十分关心退休工人,每年中秋和春节,总是邀请他们来厂聚一聚,开个团圆会,吃顿年夜饭。去年又组织了退留人员去北京短期疗养,还让他们尝尝坐飞机的味道呢。这批老工人怎能不感激万分,怎能不巴望企业兴旺发达呢?无怪乎潘厂长总是这样自信。
今年上半年,这个厂渡过了难关,出人意料地完成了全年利润指标,各项经济指标名列县行业前茅,其中产值达4800万元,利润达301万元,分别比上年同期增长152%和100.5%,在县属工业会议上,潘厂长还作了专题发言呢。可见感情投资是思想政治工作的重要组成部分,切实可行的形式,只有让职工感到企业的温暖,党的温暖,才能激发起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和政治责任性,自觉为企业排忧解难。
每个来过吴江丝绸印花厂的人,对这个厂和这个厂的带头人都会产生一种敬慕之情,都会对这个厂寄予极大的希望。在改革的漫漫长途中,与其说它是生机盎然的丝绸百花园,还不如说它是绸乡众多企业的一个缩影。是它创造了多彩的生活,是它给了我们关于改革的一点启示。不是吗？
本文发表于1992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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