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
即使我这辈子一事无成，至少我爱过你。
我要努力忘掉的你的名字和样子，从此不再提起，不再想起。
我想这会让我的时间过得很慢，直到你不再在我心里风生水起，所有关于的你都变成波澜不惊。
认识林森之前，闺密说过这样一句话，自从深爱上一个人，之后的恋爱都是仗剑走天涯似的走马观花。
那时我总不能明白她说的意思，但她一脸无奈的样子却深深地刻在我脑子里。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情？我无从体会。
在荔枝FM里听到一个广播，那个主播说，我因一首歌喜欢上了一个人，后来又因这个人爱上了一座城市。
听完这句话，心里突然苦涩涩的，之前那些自以为是能忘掉你的决心轰然坍塌。
这场感情里面我终还是以全盘皆输惨淡收场。
窗外下着淅沥的雨，漆黑的出租屋里一片寂寥，我的心忽然变得一阵平静。
林森，这一刻我想同你和解了，真的。
年少轻狂的时候总幻想着有一人能鲜衣怒马带我仗剑走天涯。
刚上高中那会儿，特别喜欢三毛，总幻想着变成一棵远方流浪的橄榄树。
有次课间，我无意听到坐在我后面的一个男生跟其他女生在聊流浪、自由那方面的话题。逆着光，阳光在他微卷的睫毛上翩跹，透过棕色的瞳孔，我仿佛望到了一片沙漠。
他们到底聊了些什么我已记不清，只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注意他了。
此后只要听到关于他的话题，我总忍不住要多听几耳。和闺密聊天也总会有意或是无意的都提起他，默默的打听着关于他的一切。
闺密笑着打趣说：“楠儿，你不会是喜欢上了林森吧！”
我没有做声。
后来老班调位置，他和我坐前后桌，我们之间的交流就多了一点。
他篮球打的特棒、跟所有人都合的来，长相在班上也算出众那类。更重要的是，他特别喜欢哄女生开心。
他就像吸铁石一样，天生带着光的。越跟他接触，我越觉得他就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是那种很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女生，对林森的爱慕也仅仅局限在日记本里。
对他说的小心思全归于草稿纸上他的名字，二十个笔画。
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一匹野马，可我却没有一片草原。
在我还未下定决心去付诸行动，老班就调动了座位，他坐到了最后一排。
林森调走后的那节课，我总不自觉的往后瞥。
隔着那么多人的脑袋，直到望到他那张脸，我才感到安心。
原来，我已经习惯了他坐在我的身后，虽然他偶尔会对我实施恶作剧。
林森是那种成绩很好可又让老师很头疼的一类学生，每节课堂上他都很活跃，让人很难不去关注他。
老师总教导我们说，好习惯的养成需要一两个月，而坏习惯却只需要一两天。
林森就如我戒不掉的坏习惯，我飞蛾扑火的陷入对他的单恋，基本上每节课都会忍不住想要往后面多看几眼。
高一下学期的某天，闺蜜和同学聊天不小心说漏了嘴，将我喜欢林森这件事说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全班都知道我喜欢他了。
可是，喜欢林森的姑娘多的去了，我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
吴明哲跑过来问我是不是喜欢林森，是我始料未及的。
吴明哲是他的同桌，一个痞痞的男生，跟他一样的花心。
吴明哲见我没有接话，又问我说：“张楠，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要是知道怎么办，我还会单恋他一个学期也不行动？当时只感到莫名的烦躁，我就说了句，“我也不知道。”
听到我的话，没想到吴明哲竟然笑了，露出两颗虎牙，让人觉得很傻。
林森就像不知道我喜欢他这件事情一样，依旧和其他女生玩得风生水起。
反倒是吴明哲找我玩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我是走读生，吴明哲和林森住同一个宿舍，和吴明哲玩熟了之后，我开始借着和吴明哲玩得好的名义每天帮他们打开水。
吴明哲看着我天天挤在开水房里帮他打水，颇受感动。作为报答，他开始将追林森的其他女生名字偷偷告诉我。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什么也做不了。
有段时间，吴明哲像发了神经似的，经常刺激我，整天在我耳边对我说别的班喜欢林森的女生怎么怎么行动了，我都不行动。
在面临快崩溃的边缘，一个晚自习，我编了好长好长的一条短信给林森。
编辑完，我又没有那份发出去的勇气，便偷偷摸摸地把短信拿给吴明哲看，正准备问吴明哲要不要发的时候，没想到吴明哲那家伙竟然直接就给林森看了。
那是第一次林森正式的知道了，我喜欢他。
我的单恋，戛然而止。
之后两三天时间林森都没理我，而我也没再搭理过吴明哲。当时就在想就这样算了吧，反正人家也不喜欢你，时间过去就好了。
正下定决心放弃的时候，可因为吴明哲帮他递过来的一封信，我的心里又激起了千层波浪。
林森在信里面说，他和前女友刚刚分手，心情不好。他也跟前女友有个约定——三年内不谈女朋友，他想认我做个妹妹。
他写的非常真诚，还说这一生只有我这一个干妹妹。
我不知道这封信的内容有几分真假，当时只觉得这样总比拒绝要强，一股脑的就同意了，从此我变成了他的妹妹。
那个时候我们上早自习的时间是六点钟，我会五点起来给他温牛奶、做早餐。
中午，我妈妈会给我送饭，我就会跟他说，我妈做的不合胃口，然后全给他吃。
他英语不好，我写了两本英语笔记给他；他肠胃不好，我就每天提醒他吃药；他打篮球不吃饭，我给他买饭回来吃。
他的文具和我一模一样，情侣的；每个周日学校休息，我总会陪他去网吧。
那时我就仗着“妹妹”这两个字，在林森的生活里强势登场。
开始他会拒绝，然后我就很会生气的说：“我们不是兄妹吗？妹妹对哥哥好是应该的。”
他默默的不说话，像有话要说，可最后什么也没说出口。
从我吼过他以后，林森便开始理所应当的接受着我对他的好了。
我自心甘情愿的做着这些，本不求回报。可当林森开始也学着对我好的时候，我竟感到前所未有的开心。
我想，我其实也是渴望被他在乎的吧。
林森偶尔会省下生活费带我吃大餐；他也会在我考试失利的时候，耐心的听我抱怨给我一个拥抱。
冬天最寒冷的那几天，我怕冷就把手插到他脖子里他也不说话，他会逗我笑，会送我礼物，虽然都是很廉价的东西。
2012年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快要来临的时候，我想要是这样和他在一起死掉也挺好的。
然而，这个世界终究没有终结，他也不仅仅只对我一个人这样好。
高二下学期的某一天晚自习后，我将自行车钥匙落在了教室里面，再转回教室的时候，在一个角落里，我看到他正和一个女生在接吻。
那是一个之前追过他很久的女生，虽然知道他有很多的烂桃花，可当自己亲眼目睹的时候，那种打击是格外致命的。
而且，我还不能说什么，毕竟我只是他的“妹妹”。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家里的，只觉得夜风真凉，自己越陷越深纯属活该。
等爸妈都睡下之后，偷偷的跑到楼下的酒柜拿了瓶茅台喝，那是我第一次喝酒，白色的液体灌进嘴里，喉咙火辣辣的疼，好在借酒浇愁的效果还不错。
第二天，喝到不醒人事，被送到医院诊断为酒精中毒的时候，我闺密对我这种白痴行为格外的生气，可看到我肿得像两颗核桃一样的眼睛后，所有愤怒都变成了心疼。
闺密最终还是将火全撒到了林森身上，她愤愤不平地对林森说：“林森，你他妈是不是石头啊？”
“是石头也该被捂热了啊！”
林森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的被闺密数落，后来他们再怎么样，闺密没跟我细讲。
我回学校后，他跟我解释，“张楠，那天，你看到的不是事实。”
“你不必跟我解释的，反正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自嘲道。
“吸烟、喝酒、把妹本就是我生活的一部分，可是你跟他们都不一样，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永恒的，是跟那部分生活无关的。”
听到他一口气说出这样的话，我能感受到他言语里的真诚，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什么也说不出口。
“你跟他们都不一样，你不能要我像对待他们那样对你，你跟他们不一样。”
林森眼睛红红的看着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本就是我自作多情，他又有什么错呢？
可听到他承认他身边有很多女生，我还是有些失落的。
这件酒精中毒事件之后，让我对他的感情看开了许多。
我还是会对他好，只是不会再去管他和其他女生的事情了。虽然偶尔看到他和别人女生表现得特别亲密，我还是会生气，几天都不搭理他。
然而他就像一摊水，我是水里面的鱼；他像是知道我离不开他一样，他从来都不会主动哄我，每次都是我自己生完闷气，再跑回去找他。
他对我还是挺不错的，我每次遇到烦心事跟他说，他都尽力去替我摆平。打他骂他，他也从来不还手。
我能感受到他是真的把我当妹妹一样在对待，只是我自己从没想要真正的当他的妹妹。
一直到高中毕业，我们的关系都维持得很好。期间我也听过他在跟谁谁谁交往，我也没有最初那般在意。
我问他是不是真的，他说没有，我就相信他。
偶尔我还会跟他开玩笑说，“林森，你以后给我找嫂子，首先得先过我这个妹妹这关，我不同意你们就别想在一起。”
他每次听到都点头哈腰的说，好。
看到他笑得灿烂的样子，我想我和他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高考结束，在家整理高中时的物品，我翻我们俩的信有一百多封，传纸条的小本子传了两三本。
看着这些物件，整整三年，我的青春。
即使这三年我一事无成，可我爱过，我觉得值。
我算不得是那种特聪明的姑娘，心思又没全放在学习上。跟各种言情狗血小说剧情一样，我没考上二本，差十几分。
林森由于英语失利也没考上二本，他准备去读三本，我选择复读。
去学校领档案袋的那天，他跑过来问我说：“张楠，都这么久了，我们要不要在一起啊？我会对你好的。”
那个时候，我没考上心仪的大学心里本就难受，又感觉他的表白纯属只是被我三年来对他的好给感动了。
心里乱糟糟的，一时拿不定主意，直接跑掉了。
接下来的三个月，我们都没有联系，我进入复读中心，我以为我们就会这样结束了。
他去读三本，我来这里好好读书。
可是感情的事情怎么能说忘就忘？我会想他。
每天想他的时候，我会每天折千纸鹤给他。
我想，或许这样折着折着，我就会慢慢忘了他。
毕竟，想念不就是这般机械的心理活动吗？
在千纸鹤装满一个瓶子的时候，他出现了。
那天我正在上课，林森他跑来我学校找我，他问我：“张楠，你到底怎么想的呢？”
我当时既纠结又矛盾，他毕业了，而我在复读；再加上当时觉得学习比较重要。我说：“算了吧！”
过了很久，他都没有说话。
他离开学校的时候，我将那一瓶千纸鹤送给了他，“希望你在大学能好好的。”
“嗯。”他点了点头。
看着他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视线尽头，其实转身我就后悔了，真的就这样错过了。
那天晚上，我捂在被子哭了，眼泪不自觉地就一直一直的流。
真的，再见了，林森。
之后，令我没想到的是，林森竟然还会每周打电话给我。
我那个时候没有手机，都是通过别人手机接的，每次也不能聊很久，他总会鼓励我，然后跟我说好好读书。
我那时也压力挺大的，他每周打电话我都很不耐烦。
我很想多讲，又不知道讲什么，感觉我和他已经隔了一个世界了。
我只能经常开玩笑让他快点找个女朋友，以此来知道他的感情生活。
枯燥而又乏味的复读生活，让我变得很要强，我知道我还喜欢着他，可我又不想因为感情而分心，然后就特别压抑自己。
每次他准备说明他心意的时候，我都会很快的打断他。
渐渐的，林森的电话开始变得少了起来。从每个星期一次，到每个月一次，再到好几个月都没有一个电话。
高考前放假的那几天，在家登QQ跟吴明哲闲聊，吴明哲告诉我，林森正在追一个女生。
他见了我很久都没回消息，又说道，其实我一直以为你们最终会在一起的。林森对待你跟所有人都不一样，如果那点特殊性都不能代表感情的话，我不知道什么算爱情了？
看到那段话，我红了眼眶，可一想到眼前的高考，突然觉得此刻想着儿女情长的话，那真是太对不起我爸妈了。
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开始用一道道题目来麻痹自己。
毕业的时候，二本已经确定是稳妥的了；我首先想着该给林森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最先是一个女生接的。
我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对林森说，“诶，我考上了二本哦！”
“真的吗？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考上的，恭喜恭喜。”
“谢谢。”将一系列客套话说完，什么时候我和他也变得如此无话可说了呢？我有些失落。
最后挂断电话的时候，我还是不甘心的问了句，“林森，刚才接电话的那个女孩子是你女朋友吗？”
“嗯。”
“哦。”
挂断电话，不是说以后找女朋友要先经过我同意的吗？我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我读大一的时候，林森他家出了些问题，他爸抛弃了他和他妈妈。
我赶去他的学校看他，一见到他，我就感觉他沧桑了许多。
他把我带到了他的出租屋，看到乱糟糟的房间，凳子上全是脏衣服，倒在地上的空啤酒瓶……
我忍不住的为他好好的收拾了一番，看到躺在垃圾桶的杜蕾斯时，我的眼还是狠狠地被刺痛了。
我才意识到，是啊！他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
虽然心里觉得自己还是很自作多情、很犯贱，可仍然忍不住的为他做了饭、洗了所有脏衣服。
我明白他的窘迫，将手里头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了他，就给自己留了五块钱的车费。
“此刻我手里就只有这么点，下次我再来看你的时候再给些你。”
“谢谢！谢谢！谢谢你，张楠。”
听着他一个劲说谢谢，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来，我们的关系都到了要说谢谢的地步了。
之后每个周末，我都会坐两个多小时公交去找他，在出租屋里给跟他打扫卫生、做饭，陆陆续续的又给了些钱给他。
那段时间，我们俩都刻意不去提他的女朋友，我们一起窝在出租屋里看碟，一起聊我们高中的事情，我理解他的心事，所以也不多问。
可能他还感觉有些喜欢我，就问我说：“张楠，我要不要和我女朋友分手？”
听到他的这句话，我有些慌，“你再想想吧！”
虽然那一刻真的动摇过，想过要跟他在一起，可事后又觉得那样实在有些不对，我又再一次的拒绝了他。
他说：“张楠，你永远是我的妹妹。”
我没有说话，他又接着说，“张楠，那一千五等我有钱后一定还你。”
“嗯，好。”
我很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心隐隐作痛。
坐在回学校的公交上，看着这个灯红酒绿的城市，这拥挤不堪的车厢，我竟想要落泪。
默默为他折腾了这些年，我是真的累了。
直到毕业，我和林森都没怎么在碰到过面，只听朋友说，他和他女朋友准备奔着结婚去了。
此刻，窗外的雨声渐渐变得温柔，睡不着的我胡乱点开了一个音乐广播，正巧放着老狼的《虎口脱险》。
把窗户打开吧／对心情会好一点／这样我还能微笑着和你分别／那是我最喜欢的唱片／你说那只是一段音乐／却会让我在以后想念
说着付出生命的誓言／回头看看繁华的世界／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说过不会掉下的泪水／现在沸腾着我的双眼／爱你的虎口我脱离了危险
我想在这个世上，真的会有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的两个人吧。不是不爱，只是不能在一起。
林森，即使我这一辈子一事无成，至少我爱你毫无保留。
看着手上毕业旅行的机票，云南大理。
这是我们曾经一起约定去远方流浪的城市，我想剩下的这段路程只能我一个人走了。
祝你幸福，林森。
同时也祝福我自己，虎口脱险。
作者丨Mrorange
人潮拥挤渴望遇到志同道合的你
插图来自《那时花开》
音乐《只是会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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