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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蹉跎,谁人又知当时年少春衫薄

当时年少春衫薄

01

  何人斯

星期五,又到了德庆中学放假的日子。康平怡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人站在弥漫着新鲜混泥土气味的马路旁等公车。她的目光穿过马路,盯在不远处有些枯败的枝桠上。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汽车如同一个身着锈迹斑斑铠甲的骑士从东面呼啸而来。车子刚在路旁停稳,一群人便应和着“车来了”的叫嚷声朝着车门的方向簇拥而上,她照例被挤到了车门一旁。她抬头朝车内望了望,只有稀稀零零的三五个人撒落在车厢。


她又是最后上车的那一个。对此,她似乎早已习以为常。她随意找到了一个双人靠窗的座位坐下,将挂在肩上的书包取下后放在了腿上,又从书包里取出了一本薄旧的书。

康平怡将头埋的很低,一言不发的盯着手中的书,车厢内能隐隐听见书页翻动时“沙沙”的声响。

伴随着一阵尖而细的叫嚷,四五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推搡着拥入了车厢。他们哄闹着,就好像正在演一出能改变生活的大戏。这时,车上另一些人也开始嗡嗡地说话,时而响起几声尖利的叫喊,整个车厢的气氛都变得活跃起来。

不一会儿,车上最后一排的座位便被那其中的四个少年全部塞满。李建文此时像是多出来的站在一旁,有些尴尬地朝四周望了望。又在一阵哄闹声中,他被怂恿到了一个身形瘦削的女孩身旁

李建文注意到身旁的康平怡时,夕阳的余晖正静静地泻在她的身上。蓦地,一阵凉风吹过,她额前的发丝飘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的弧线。只见她稍稍捋了捋额前的几缕乱发,又翻看起手中的书来。李建文有些好奇地望向她手中的那本书,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书才有这样大的吸引力,他隐约地看到了这样几行:

伐木丁丁

想起你的那些姿势

一个风暴便灌满了楼阁

…………

不在北边也不在南边

我们的甬道冷得酸心刺骨

你要是正缓缓向前行进

马匹悠懒,六根辔绳积满阴天

你要是正匆匆向前行进

马匹婉转,长鞭飞扬……

02

从此无心爱良夜

硕大的雨滴时缓时急,杂乱地敲击着车窗玻璃,宣告着自己的降临。康平怡叹了口气,把脸深深地埋进自己冬衣里,尽力想暖和一下冻僵的思绪。

今天早上她的闹钟先是没响,之后便越来越糟糕了。

“起床了,起床了,你今天是怎么搞的?快要迟到了。”母亲的尖利的嗓门骤然响起,听的出来她的心情很糟,所以康平怡潜意识里并未做过多的反抗。她叹了口气,伸着懒腰,揉了揉惺忪地双眼后左瞥了一下身旁的闹钟。

天啊,要迟到了。

康平怡一转身,看到母亲已经换上了自己的工作服站在了长廊上,工厂一个班要熬上十二个小时。“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记得带伞,别又怪我没提醒你……” 她轻挑了一下眉头,额头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她在小屋里忙的团团转,尽力忽略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丝毫没有在意母亲说了什么。穿好鞋袜后,抓起一条围巾,便顺着客厅跑了下去。

消失在雨中的康平怡似乎还能听见母亲的脚步声在经济公寓的长廊上回响。要猜中母亲这些天心情为什么那么糟其实也不难,那个曾发誓跟她相扶相持患难与共的男人,就在几个月前甩下了她们母女去过新生活了。

售票员的一阵吆喝把她的遐思击得粉碎,她手忙脚乱地钻出了车厢。没一会儿,身上那件廉价的冬衣就在和雨水的对抗中败下阵来,她感觉水渗进了毛衣里。再努力躲水坑没有任何意义了,她的鞋已经湿透了,现在它们最不用她操心。

康平怡踏过又一个水坑后,发现方才打在身上的雨滴消失了,而水坑中激起一圈圈“涟漪”提醒着她雨并没有停。她有些纳闷地仰起了头,看见一个比她高出一大截的男孩正举着一把蓝色的伞跟在她的身旁。

她的嘴张了几下,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随即她便低下头紧盯着自己的脚,这样正好有借口可以不用和他交换眼神。

 “忘记带伞了吗?”李建文轻声问道。

她尽量想含糊其词,于是只“嗯”了一声。

“我……我叫李建文。”李建文最后还是嗫嚅着开了口。他等着她的回应,身体的重心在两只脚之间挪来挪去。

 “康平怡。”她终于开了腔。

快要走到校门口时,康平怡从伞中挣了出来,丢下一句“谢谢”又踏入了雨中。

03

谁念西风独自凉

 “平怡,我跟你说哦,我谢辰哥在上次模拟考试中又是年级第一名呢。”张晴一面用两只瞪的睁圆的眼睛直直盯着正在埋头看书的康平怡,一面将堆放在书包里的零食倒在了她的桌子上。

  “这样啊……”康平怡心里不由得一怔,缓缓吐出了这三个字。

张晴跟康平怡从初一开始就是同桌,没人清楚这两个性情迥异的人是如何成为好朋友的。

康平怡还在读初一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正在读初二的谢辰,这不仅是因为他是张晴哥哥的缘故。在德庆中学,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那个总是与五个少年厮混在一起,在每次模拟考试中都是年级第一名的人就是谢辰。

或许是因为发育迟缓的缘故,他个子不高,装在宽大的白T恤和牛仔裤里的身躯显得更加单薄。他鼻眼都十分精小,脸颊有些泛白,面部肌肉松弛,还微微下陷。他似乎是不爱说话,即使是在那五个行动张扬的少年的队伍中,也极少见他高谈阔论。总之,他总能给人带来一种女孩子的即视感。

         不知怎的,有些想法总在康平怡头脑里挥之不去。康平怡觉得谢辰与自己在某些方面竟是如此的相似,他跟自己一样矮小瘦削,寡言少语。更重要的是,她从张晴的口中得知,他也十分喜欢读张枣的诗。
        

这些奇怪的想法一直在困扰着她,但这些困扰也只是隐隐地发作,就像在奔腾驰骋的骏马尾巴上轻轻拽了几下。

 每年春末,德庆中学都会举行校运动会。操场上人头攒动,欢呼呐喊声连成一片。没有参加体育项目的康平怡和张晴照例手挽着手在填满了蓝白绿三种颜色的操场上横冲直撞。

  “康平怡。”李建文惊呼到,他一眼便望见了人群中的康平怡。

 “小晴。”谢辰的话音也随即落了下来。

  “嗯?他们竟然是……”康平怡满腹疑惑抬头望了李建文一眼,随即将目光集聚在了一旁的谢辰身上。她把手紧紧地夹在校服口袋里,免得它们无处安放,显得她举止夸张。

“原来……她不记得我。”李建文努力做出一个宽慰人的微笑,但脸上的肌肉似乎已经忘了该怎么去笑,嘴角牵动得很牵强。

04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李建文沿着一条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将目光投向街上,街上行人不多,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半明半暗。

  “我告诉你,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这事可由不得你。”一想到李学成方才说这句话时浑身发抖,脸色铁青憋着气的模样,李建文的思绪有些恍惚。

 一个月前,也是《断桥残雪》在校园内疯狂传唱的那段日子。那六个“连体”少年像是解了体,只剩下李建文一个终日在四楼的楼梯口游荡。

中考对他来说意义已经不大了。

康平怡的教室就靠近四楼的楼梯口。李建文发现康平怡那段时间几乎每节课间都会攥着一本书,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来回转上十几圈,嘴上还一遍又一遍地念叨着什么。

直到中考前的一个下午,李建文在谢辰的桌角边发现了一本书。

李建文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本书,熟悉的几行字铺展在了他在眼前。“伐木丁丁,想起你的那些姿势……这是?”

他继续往后翻看着,一张卡片从书中抖落了出来,几行生硬的正楷出露在上面:所谓独立,它让人心平气和,让人意识到不能依靠任何人得到快乐。它让人谦卑,所有别人能带给自己的,都成了惊喜。这是我13岁时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他走了,书也该走了。听说你也喜欢张枣,这样更好。

李建文因为惊讶而勉强挤出的一点笑意此刻居然被胶水粘在了脸上,他终于能体察别人所说的所有的独立大都是迫于无奈这句话。他把书小心合好,放进了自己的书包。

洒水车压缩机里的滚珠轴承发出的轰鸣声让李建文意识到自己还走在街上。悬挂在德庆中学大门口红的耀眼的横幅映入了他干涩的双眼,谢辰的名字正镶嵌在上面。

“我现在……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一想到这些,李建文的喉咙不由得有些发紧,他明显地感到自己的双眼在发生变化,它们似乎在努力地擒着一摊水。

他就像一片树叶似地突然掉在了谢辰家门口。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敲了门,只听见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谢辰一看是他,欣喜地把他往门里拉。

“谢辰,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明年冬天就要入伍了,我知道她一定会想尽办法考入你要去的高中,我来就是想拜托你照顾好她。”李建文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进屋,听得出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什么入伍,什么她?”谢辰被他的话弄糊涂了,他皱着眉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将整个身体都探出来了。

 “康平怡。”李建文嘶吼着,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谢辰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认识快十年了,他却是第一次看到李建文像今天这样情绪失控。
        

05

久相忘

 “康—平—怡,那个送早餐的男生又来了呦。”一片哄笑声中不知夹杂着班上哪个人故意捏紧的尖嗓子。

正在低头看书的康平怡猛地站起了身,在身旁那群人高了五度了哄笑声中尴尬地跑出了教室。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不用每天都过来送早餐,这些事情我自己可以的。”康平怡的嗔怒声中藏着掩不住的欣喜。

谢辰神色飘忽,似乎正在搜肠刮肚想一句恰当的话。“没关系的,早餐很重要。”

 “早餐很重要……”康平怡咬着嘴唇,她能感觉到谢辰的嗓音不带一点感情色彩。

康平怡悻悻地走回了教室,立刻就有锥子般的目光朝她射过来。也难怪别人这副反应,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由得要多想了。

现在看来,谢辰对她的感情似乎并不像她从前想的那么简单。

康平怡是从学校晚间的广播里捕捉到的圣诞踪迹。穿过林荫道,她看见商店门口已经悬挂上了彩色气球,圣诞树正静默地挺立着。

风在肆虐地乱窜,天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雪了。她感到手脚已经麻木了,于是停在了装有暖气商店门前。在开裂的水泥地上来回跺了跺脚,用嘴朝手心里哈了几口热气,踌躇着走进了商店。

她的双眼将填满各式各样的小礼品的橱窗扫视一圈后,停留在了一双浅灰色的手套上。“谢辰大概需要它。”她这样想着,嘴角边扬起一丝微笑。

 她怯怯地从售货员手中接过那双浅灰色的手套,提着几个苹果走出了商店。她小心翼翼地将手套叠规整后,把它们紧紧地捂在了胸口。

 “这是,谢辰?”一个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的正前方。她刚想追赶上去,想将捂在胸口藏了她许多年心里话的手套送给他。却很快把目光停留在了一个留着齐腰长发,身穿藕粉色长袄,黑色打底裤,暗灰色短靴的女孩身上。这个女孩此时正走在谢辰的身旁。

康平怡的脑袋开始发嗡,她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筛糠一样地抖着,她只能呆立在那里。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谢辰,谢辰竟然也会笑,他笑起来时竟像换了一张脸。

冰冷的空气和她的鼻息纠缠在一起,康平怡的双手也开始发抖,提在手中的苹果“啪”的一声滚落了一地。她急忙蹲了下去,双手在地上试探性地寻找。她的视线已经完全模糊了,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地“簌簌”滑过脸颊,掉在冰冷的皮肤上激起一阵刺痛。她的全身都在颤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她大口大口吸着气,呼气时抽抽搭搭带着哭腔。

天空阴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那堆在天上的铅色的密云,就像屋顶上剥落下来的,每一团都灌满了沉重的气息。

康平怡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拖着灌了铅双腿走到了一个垃圾桶身边,把捂在胸口的手套抛了进去。“谢辰,现在,我该忘记你了。”

06

为谁风露立中宵

刚走到自习室门口的康平怡手机又连续震动了几下。她匆匆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已经有三个未接来电了,都是同一个陌生号码。

康平怡的手指划过手机玻璃屏,对着耳朵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一声嘶哑地询问“喂,是康平怡吗?”

康平怡一时有些愕然,这个声音对她来说有些陌生。“嗯,请问你是?”她尽量使自己的询问显得礼貌。

 “……李建文,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更加嘶哑了,像是有东西卡在喉咙里似的。

 “哦,是你啊。我听谢辰说你去当了兵,最近还好吗?”康平怡仍然有些发懵,不太清楚李建文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啊?挺好的,谢辰快要高考了吧。”李建文用力清了清嗓子。

 “对啊。你呢,有什么打算吗?”

 “你……你们想让我回去吗?”李建文双手有些颤抖,像是从鼻腔里发出来的声音,细如蚊蝇。

 “啊?好啊,谢辰大概也……”康平怡还未将话说完,手机那头便传来一阵“嘟嘟嘟”的声响。康平怡望了手机屏幕一眼,已经挂断了。她完全被弄糊涂了,皱了皱眉将手机塞进了口袋,走进了自习室。

李建文早就做好被班长责罚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此刻正在天台上蹲马步,燥热的空气吸进肺里,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全身的皮肤被烈日灼地火辣辣地痛,汗水早就将他的衣服浸湿了。他顾不上早上跑完五公里仍在一阵阵抽痛的腿部,他现在只在乎一点,康平怡是想让他回去的。

谢辰在离校前,提着几大袋水果和零食站又站在了康平怡教室外面的窗边。

 “对了,李建文前些日子给我打了电话。”康平怡努力地想找些话题,他们已经静默地站了五分钟。

 “真的吗?哦,对了,他前段时间确实找我要了你的电话。”谢辰第一次对她调整了面部表情,嘴角微微上挑,看起来十分惊喜。

 “其实,这些年,我对你……”谢辰稍微停顿了一下。

 “我都明白,都明白……”康平怡慌乱地打断了谢辰,她只是不愿亲耳听到谢辰说出这些年对她的照顾,不过是因为她是张晴好朋友这类话。

 “你知道?那就太好了,李建文怕是快回来了,到时间我们一起去接他,可以吗?”

 “好。”康平怡木然地搪塞到,她只想尽快结束这段谈话。
             

07

当时年少春衫薄

当康平怡朝李建文挥手时,她看到了他如释重负后眼中的那一汪泪水。

李建文快步朝着康平怡的方向走来,两个人的距离不断拉近,近到让她感觉很不舒服。她想往后退几步,但却像一只被汽车前灯照到的兔子一样,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李建文感觉自己的胃正在紧缩,心跳也越来越快,他只能先小心翼翼地用鼻子吸几口气,尽量控制自己的呼吸。
      

 “康平怡,我喜……唏,谢辰那个鬼东西怎么没来,站在这很冷吧,我们先去吃饭。”他故意显得轻松幽默。
        

康平怡笑了,感觉一股暖意在胸中微微荡漾。她仰起了头,努力让双眼与他的目光平行,周围的一切都慢慢模糊起来。
         

李建文瘦了许多,颧骨在塌陷的脸上像退潮后的礁石那样突出来,鼻子上的那排雀斑也显得更加明显。他那近乎赭色的身体像是用泥土塑成的,又像是在窑里边被烧炼过,显得结实而坚硬。
        

康平怡忐忑地低下了头,想把刚才那尴尬的一幕掩饰过去。她希望李建文刚才没有注意到自己在看他,她身旁传来的怪异笑声证明她的希望落空了。
        

“哈哈……哈,我们去……去吃饭。”他咧开嘴捂着肚子狂笑不止,连说话的腔调都是哽咽的。
       

 “哼……”康平怡气鼓鼓地把双臂叉在腰的两侧,双脚牢牢站定。
        

“这样就足够了,能这样看着你就足够了,让我扮演什么样的角色都好。从今以后,我在这里,你不再需要极力掩饰自己,不再需要坚强。”李建文终究未将那埋藏了许多年话说出口。
        

低悬的浓云慢慢地扩大了起来,渐渐遮满了天空。突如其来的一阵风像脱缰的烈马卷着杂物在半空中肆虐。
        

李建文迎着风,横跨在了康平怡的前面。

“你要是正缓缓向前行进

马匹悠懒,六根辔绳积满阴天

你要是正匆匆向前行进

马匹婉转,长鞭飞扬

二月开白花,你逃也逃不脱

你在哪儿休息,哪儿就被我守望着

你若告诉我

你的双臂怎样垂落,我就会告诉你

你将怎样再一次招手

你若告诉我

你看见什么东西正在消逝

我就会告诉你,你是哪一个……天啊,你看下雪了。”一段背诵娴熟的《何人斯》正从李建文的口中氤氲开来。
       

 “这不是雪,是何人斯。”康平怡看见一大片雪花正融化在李建文回头时那辨不清深浅的笑容中…


作者|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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