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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草葳蕤(金侬中篇小说连载之二)

(本文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

     文/金侬

5/

  我一直不敢与南灵芝对视,因为她的目光太咄咄逼人了。我一开始就发现她喜欢盯着人看,目不转睛地盯着你,那目光像是要把你的灵魂看透。

  我受不了这种目光,每每与她对视一下,便主动把目光移开。我发现即使我把目光移开,她还在冷静地观察你,我就更不自在了。

  我的目光便开始飘忽,从她下身肥大的睡裤裤腿飘到她坐的藤椅上。这样的藤椅我们家也有一把,我奶奶终日就坐在这藤椅上打毛线。

  我的目光又飘到她身边的床上。那是一张单人床,想必是她回家睡的。床上有一只娃娃,搭拉着双眼,像是在瞌睡。她爸妈睡哪里呢?

  我的目光开始有意识地搜寻,很快就看到了房间拔角那张大床,以及床上叠在一起的两条被子。绿色带小花的床单,粉色和大红色的两床被面,上头那床被面上绽放着的浅黄色玉兰花,使我备感温馨。

  我把目光收回来,正欲再把它停留在南灵芝脸上,房门吱呀一响,南妈妈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

  我连忙起身接茶。南妈妈坐下来,也像女儿那样打量着我,紧接着她就问,你也在北京?也是分派去的?住在北京什么地方?父母是做什么的?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我一一作答。后来南灵芝白了南母一眼,南母便不再问了,但话头一转又开始夸赞自己闺女了。

  南母说,我们灵芝到北京后不久便接我们去北京白相了。真是好白相,那么多公园,我们此地哪里有呀!南母说,我们灵芝要入党了,书记都找她谈过了。南母说,我们灵芝还要出国进修呢,你们那里有没有这种机会呢?

  南灵芝对母亲说,你去烧点红枣小豆汤,不能让客人干坐呀。

  南母站起身,就往厨房去了。南母一走,我就觉得脸上很躁热。我想,南灵芝一定看出我在出汗了。她一定在想,他为什么会出汗,天并不热呀?我想掩饰我出汗,我就喝茶。我一边端着茶杯喝茶,一边翘着二郎脚,我感觉这个姿势很自然,不会在她面前显得很傻。

  这时,我听她问我,是不是阿四告诉你我家地址的。

  接着,她就说,阿四这个人很危险,他是一个危险的男人。也许,他对别的女人很有吸引力,但我对他没有兴趣。他在很多地方做得好像是个男人,但依我看,那都是装的。是男人就是男人,不是男人就不是男人,不是男人的人要装男人,那是装不出来的。

  事后,我一直在琢磨南灵芝的这番话,但一直琢磨不明白。什么是男人,什么又不是男人?我算是男人吗?在南灵芝眼里,我是在装男人?危险的男人又是什么意思?她为什么对阿四没有兴趣?那她对我有兴趣吗?她第一次与我聊天跟我谈这些做什么?

6/

  回京过了几天,我就给南灵芝打了电话。电话里,南灵芝的声音变得稳重而客气,仿佛与我洽谈工作。我提出想去看看她。她说,哦,最近有点忙,过一段时间吧。我还想说点什么,她说她现在还有点事,就先这样吧,便挂了电话。

  这之后一连几天,我心情都不好。我好生奇怪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南灵芝对我是很热情的,怎么才过了几天,她就变脸了?是我有什么事做得不对吗?我想不出有什么事做错了。是我不该给她打电话吗?可她亲口交代我,要我回北京就给她打电话的呀。

  我像生了病一样无精打采,上班的时候没事儿就跑回宿舍睡觉。这里有必要说说我的工作。我供职于一家电影公司,我的工作基本上就是看电影,然后写电影说明书。

  其实,看不看电影与能不能写说明书基本无关。这些电影都附有宣传介绍的文字,给这些文字做一些缩写,说明书就写出来了。我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生,不至于连缩写的工作都不会做。所以,看不看电影其实无所谓。

  凡是与我接触过的人都夸我的工作好。不花一分钱,白看电影,还拿工资奖金,享受劳保福利分房,这种工作到哪里去找。

  说这种话的人,都是没有体验的人。看一部电影是幸福,一天看四部电影而且一部连一部看,中间也不休息,这是幸福吗?看一部好电影是享受,看一部烂片是享受吗?买票进电影院看电影是娱乐,把看电影当工作是娱乐吗?

  一天到晚把自己关在黑屋子里,做形形色色的白日梦,而一旦走出这黑屋子,便是梦醒时分;你要面对的依然是布满沙尘、肮脏的宿舍楼和食堂晚餐一成不变的白菜炖豆腐,还有孤灯一盏,对影成三的清苦寂寞夜。

  年纪轻轻,不去想法子挣钱,想法子交个好女朋友,整天在这黑屋子里做什么白日梦?这不是浪费生命吗?这样一想,每到看电影(我们叫业务看片)的时候,我便溜回宿舍睡大觉。

  我的宿舍就在单位的边上。那是一幢很脏很旧的筒子楼,盥洗室里老有脏水流到楼道,厕所里老有拉完不冲的大便。我的居室是一个大房间的其中一个隔断,我和一个叫老马的住在一起。另外一个隔断住着是一对小两口。

  小两口新婚燕尔,一到晚上便时不时地闹出些声响。有几个晚上,我竟从睡梦中被撞门声吵醒,爬起来一打开门,却什么人也没有见着。这时,老马就冲我使眼色、做手势,提醒我这是隔壁的床撞击房间的隔断发出的声音。

  老马其实并不老,是与我同一年分到单位的同事。由于他个头儿不高,体胖,总穿着鞋跟很厚且钉有铁钉的皮鞋,所以在这个楼道里走起来动静很大,像一匹大牲口,故称老马。我跟老马一直相处得还可以,就是最近有点烦他。他老把女友带到宿舍来,影响我睡觉,还弄丢了我一本心爱的书。

  那本书叫《性医学》,是著名性学专家吴阶平撰写的。有一段时间我看这本书很着迷,每天晚上我都要看上几段。后来老马发现了,便骑着车满北京城去买,没有买着,便硬把这本书借走了。他的理由是,你现在没有谈恋爱,看这种书没有实际意义,不像他,现成交着一个,正好理论联系实际,学以致用。等我找到南灵芝,也想作一些理论准备的时候,这小子说书丢了,气得我真想抽丫的。

  老马经常带女友来宿舍,有时也在上班时间,我便不方便回宿舍睡觉了。我不时地在放映室打瞌睡,或者回办公室喝茶看报。没人的时候,我又想给南灵芝打电话了。我想从那次她拒绝我算起,又过了多日,今天是周末,周末的时候我应该关心她。我不关心她,还有谁关心她?

  这回,她的态度又温和了。她竟然主动邀请我去玩儿。这可是我求之不得的!我知道女人是善变的,如果我一犹豫,这机会又可能丧失,必须牢牢抓住这一机会!我马上与她约定了时间。

  她住在木樨地,我住在积水潭,除了地铁,没有直达车。地铁十点半后就没车了,如果我想在她那儿多呆一会儿,就有可能赶不回来。还是骑车最方便,我决定买辆自行车。

  这事儿放在现在又不是一件事儿。可那时,凤凰、永久之类的名牌自行车是买不到的,即使是杂牌车,也要四百多块钱。我一月的基本工资是四十六元,外加一些补贴甚至包括洗理费,全部加起来只有八十一元。就是不吃不喝,攒钱买一辆自行车也得几个月,更何况我一人在外,父母的油一点揩不上,还要添置一些必要的行头,手头很紧,一辆自行车真不是说买就能买的。

  但我还是几乎倾囊而出,买了一辆新叶牌自行车。这车的钢材据说用的是航天材料的下脚料,很轻,样子也很好看,骑起来嗖嗖的,像离弦的箭。我买下这辆车十天以后,曾经骑回新街口自行车店又去看了一眼这一款车。结果怎么着?同样的车,生生涨了五十块钱。我买的时候是四百二,再去看的时候成四百七了。

  那是一个通货膨胀的时代,一样东西你几天不买,兴许再买你就要多加钱了。这时,买了东西的人心里有了安慰,没买的便着急,一心惦记着赶紧拿钱换回东西来。可一个人怎么能一直买东西呢?东西是买不完的。买了东西,手头没有钱了,同样心里也会空落落的。

7/

  星期天的下午,我骑车远行了。我沿着二环路的自行车道往北骑,左边是宽阔的汽车道,右边是护城河。护城河里还结着冰,但有些已经化了,我看到细碎的冰棱子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风还很冷,但已不太彻骨,我的脸已不再有那种刺痛的感觉。只是手冻得麻木,握不住车把子了。我后悔没有买手套。我在买了自行车以后,就想到要买手套。只是,买自行车已经超支了,我哪里还舍得买手套。我只好单手扶把,轮流把手插在裤兜里取暖。

  这其实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开始。在我的记忆里,这一年,我无数次地从积水潭骑自行车出发,然而再从木樨地返回。每一次出发,我都充满着向往;每一次返回,我都带回了甜蜜、苦涩抑或辛酸的回忆。如果遇到铁将军把门,那我只有彻底的失落。许多年后,我又一次沿这条路线骑车,结果我疲惫不已。想起当年不辞辛劳地在这条道上来回奔波,我都为自己能有如此好的精力、耐力感到惊讶。

  南灵芝的宿舍很静,也很干净。我径直上了三楼,走到顶头的那一间,轻轻敲敲门,南灵芝的声音又亲切地响起。

  她依旧穿着肥大的睡裤,上身着一件半新不旧的棉毛衫。贴身的棉毛衫勾勒出她上身丰满的曲线,使我马上联想到那一次偷窥,一种罪恶感油然而起。我垂下头,像个害羞的姑娘一样叫了她一声,就抓把椅子坐下,把目光停留在我的脚尖上。

  我感觉到她又在看我。我同样也想看她,可我就是抬不起头来。我这时的头很沉,脖颈没有气力,几乎抬不起头来。我的视线停留在这个房子的犄角旮旯里,我的耳朵却竖了起来,我在捕捉来自她身上的任何信息,我甚至听到她投向我的目光中有咝咝蛇吐信子的声响。夹杂在此声中,我分明听到她在说话,不是与我,是与另一个人,一个正走进门来的人。

  我勇敢地抬起头来,看到了另一张女人的脸。这个女人在笑,并且在与我打招呼。我也向她笑了。

  这个女人对我说,听南灵芝说你们是小学同学,真不容易呀。

  我说,是呀,不容易。

  这个女人说着话背起了一个包。

  南灵芝问她,你要出去?

  这个女人说,是呀。

  南灵芝不解地问,今天不是不上课吗?

  这个女人说,是不上课,我去老乡家。

  南灵芝说,你不要为了我们走,居琪找我嘛,只是老同学叙叙旧。

  我连忙附和。

  这个女人好像没听见似地转脸对我说,你多坐一会儿。又向南灵芝交代道,电炉子用我的,功率大。说罢,她掩上门走了。

  可以说直到这个时候,我才轻松开来,与南灵芝第一次有了眼神的交流。南灵芝有点没话找话地说,这个女人有多大你猜得出来吗?

  我说猜不出。

  南灵芝说,她都快三十了,可还没有结婚。

  我说,看不出她还是大龄青年。

  南灵芝说,看不出的事情多呢,你看得出她有男朋友吗?

  我点点头,应该有吧。

  南灵芝说,她有好几个呢,看不出吧?昨天晚上她回来,闹得我好久没睡着。嗨,跟你说,你也不懂!

  我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特无知?

  南灵芝认真地说,你不是无知,是太小。噢,我们到底哪个大?

  我说了我的出生年月。

  南灵芝说,你比我大半岁,比女人大半岁的男人其实比女人小。

  我说,怎么会呢?

  南灵芝说,你连这个都不懂,所以你小。

  我不想跟南灵芝争。我奇怪地是,第一次见南灵芝时,她并不像现在那么争强好斗,怎么今天满身都是刺?我后悔来,我想走,可就是要走也得再说几句话不是。

  我便问,你那同屋怎么吵得你无法入睡?

  南灵芝说,她在梦里发出那种声音,一定是平时做多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明白南灵芝说的声音是指什么。关于女人在某些时候为什么要出声,《性医学》里专门有一段说明。我在看完后还针对隔壁夫妇的动静与室友老马认真探讨过,所以,南灵芝一说到“那种声音”,我的脸又少女般地红了。南灵芝绝对是那种哪壶不开提哪壶的人,我正在为那种声音不好意思,她却反而把“那种声音”挑明了。

  她说,这个女人在梦里都叫床,平时还不知叫成什么样了,我后来提醒了她,她很不好意思,生怕我说出去,所以老是讨好我。

  我说,哦,这个女人不简单。

  接着我便开始分析她的性心理。我这样做是受了南灵芝的暗示,她分明对这方面有兴趣,我当然应该投其所好,挑南灵芝最喜欢听的说。我这样做还有一个理由,那便是证明我“不小”了,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当然应该懂得女人的性心理,我生怕南灵芝不知道我懂,从而怀疑我的成熟。其实她的怀疑是肯定的,我从她听我讲话时不以为然的表情就已看出。这使我有种挫败感,但我不服输,我要向她证明我是成熟的,是她眼里真正的男人。

  那天,她给我做了顿饭,就在宿舍里用电炉子炒的菜。我坐在她的床边,她搬把椅子坐在写字台前,我们把三个菜——西红柿炒鸡蛋、青椒土豆丝、木樨肉吃得光光的。这是我有史以来吃过的最别致的一顿午餐。

8/

  从此,我们开始交往了,这种交往的一部分是以神交的方式实现的。也就是说,我不断地想她,揣测她,分析她,把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放进脑子里反刍,然后产生出充实、快慰、愉悦和欣喜。那段时候,我特别喜欢早早地躺在床上,关上灯,闭上眼睛,静静地想她,想她的一切。这时,老马如果突然回来,踢开门,打开灯,我就会莫名地感到烦躁和愤怒,恨不能马上把这小子赶出去。

又是一个我静静反刍的夜晚,我突然觉得应该向她表达点什么。写情书,应该是最好的表达方式,但似乎有点直露。我想起前几天上王府井新华书店买的一本卢梭所著的《忏悔录》,看到张守义在书里所作的一幅插图,很抽象但又很有意境:高高的山峦,一个孤独的男人在踽踽独行……这画的就是我!

虽然,我比不过卢梭伟大,但我也是孤独的;这高险奇峻的山路,不就是我现在面临的人生吗?我马上把那本书找了出来,把那幅画临摹在一张纸上,装入了信封。我想,聪明的南灵芝一定会从中看出点什么。毕竟那山上只有一个人,如果再出现一个异性的志同道合者呢?牵手同行,对于长途跋涉的行路者,无宁会使他们获得更多勇气和信心。我期待能很快收到南灵芝的回信,信中仍旧是那张纸,而画上却多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南灵芝……

  我期待的回信没有来,南灵芝却来了。南灵芝在电话里说,收到了我的来信,她挺想来看看的。正好那个周末我们单位放电影,我就请她来看片子。

  这一次来,南灵芝明显打扮了,擦了口红,抹了眼影,手指甲上还涂了点肉色的指甲油。她比我先到,我一下楼,就看到她站在我单位的门口东张西望。我喊她一声,她转过头来朝我嫣然一笑,就一溜儿小碎步跑着过来。我喜欢她跑着过来的样子。她跑的样子很可爱,像日本女人,而我稳稳当当走过去迎她,则很男人。

  她紧挨着我一路朝单位放映室走去。我请她看的电影是《大白鲨》和《柳生家族的阴谋》。前者是一部好莱坞大片,据说直到现在那条人工制作的大白鲨还作为电影道具在向观众展览,并每天赚取美元,可见这部影片当年在全世界的影响。后者是日本的武士片。武士片是日本电影的一个流派,它展示的都是暴力血腥,喜欢刺激的人大都喜欢看。

  我请她看这两部片子没什么意思,仅仅只是因为外面看不到,它们是所谓的“内部电影”。那年头没有光盘,看“内部电影”是一种特权。因为我,南灵芝也享受到了这种特权,所以她一溜儿小跑,所以她紧挨着我,这些看似表面的现象,其实都有原因的。

  在放映室里,南灵芝同样紧挨着我。当看到大白鲨吃人的时候,她恐惧地用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抓住了我的手。她的手很绵软,不是我想象中喜欢的那种十指纤纤,而是肉乎乎挺好玩的。第一次有一个女人抓我的手。我感觉很新鲜很激动,周身也产生了一种情欲的冲动。我就把她的手握住,至自至终地握住,直到两部电影终了,散场。

  看完电影我请她到我的宿舍去坐坐。

  她走进宿舍楼,皱着眉头说,好脏!

  走进寝室,她敲敲隔断,同样皱着眉头说,这房间不好,隔音不好。

  这话后来让我想了好一阵子。我觉得她好像在暗示,暗示她可能要进行某种需要隔音的活动,这暗示后来得到了证实。

  我们面对面坐着说了一会儿话。我坐在床边,她坐在靠床的书桌前。她拿着我书桌上的一本书胡乱翻着,开始与我聊性。

  她说,女人可不可以有需要呢?

  见我没听明白,又道,比如性交,假如女人想了,男人是不是也应该满足她们呢?反过来男人想性交,而女人不想,女人是不是也可以断然拒绝?

  我紧张了,准确地说是惶恐不安。我无论如何想象不到从一个女孩子嘴里能如此坦然地说出那两个字。她能不能换个词?哪怕换成“做爱”也让人听着舒服点。她为什么非要反复说这个词,而且说的时候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换言之,我喜欢含蓄,不喜欢她过于直接。我如坐针毡,便站起来请她去吃饭。在单位食堂里,南灵芝像一块磁石,吸引了众多同事的眼锋。

  老马还用身体挤了我一下,说,女朋友?不错,挺飒!

   (未完待续)

插图说明:

1/

金侬书法珍贵收藏品-观沧海

2/

金侬辛丑书法新作——

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

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

3/

金侬书法珍贵收藏品-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4/

金侬辛丑书法新作——

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关于金侬:

本名张扬,书法落款名金侬,常用笔名废墨。

著名书法家,知名影评人、记者,资深媒体人,小说家,编剧。

  中国文联编审,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丝绸之路电影节评委,中共中央直属机关书画协会会员,中国书画院会员,中国书法名家联合会理事,中国民盟书画院会员,中国民盟北京市委文化委员会委员,北京市政协书画院会员,清华附中特聘专家级书法教师,文化部老年大学特聘书法教授,原《大众电影》杂志编辑总监。

  更多资讯,可搜寻互动百科金侬词条,百度一下金侬书法,或可关注金侬头条号——金侬自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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