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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他们一辈子了,我伺候够了。

1

盛夏,花蛤正当季。我们村每天都有几百上千个妇女去“洗花蛤”、“拣花蛤”,因为要根据潮汐的规律来,所以很多人都是凌晨一两点去的。

她们的一天是这样度过的——凌晨一两点去忙到七八点为一水,回到家吃个饭稍微休息下,11点又去忙第二水到下午四五点,有些特别能吃苦的妇女可以无缝衔接第三水到晚上9点。

睡觉时间?那肯定被压缩到极致啊!我二婶说,有一次她骑电驴的时候困到忍不住打盹,听到后面汽车喇叭声猛然惊醒,被自己吓了一跳。

吃饭呢?几乎都是虾池主人买来馒头豆浆和快餐让她们就地解决了事。

我妈今年来,每天几乎都去忙两水,我劝她熬夜伤身不要去,家里又不是穷到不出去干活就揭不开锅了。而且即使不是半夜那一水,像这种酷暑时节,单单白天在户外阳光下暴晒,谁受得了?

我妈答道:“眼看着大家都在挣钱,我也闲不住啊!还有的人一天做三水的呢,她们几乎都没怎么睡。跟她们比,我还不是最拼的呢!”

我劝了好多次劝不动我妈。为什么多数上一辈的中国妇女明明已经当牛做马了,还是觉得自己不够拼?

我妈所谓的在家闲不住,她在家是闲着吗?日复一日的洗衣服、买菜做饭、洗碗拖地、帮忙带孙辈、孝敬老人、各种人情往来……忙成这样,我妈居然把自己归为“闲人”。

像我妈这样的,是上一代中国妇女的主流。中国妇女,请问你们可以稍微“戒掉”身上的美德吗?

她们年少时在家干农活和帮忙带弟弟妹妹,出嫁了照顾丈夫和子女、孝敬公婆,子女生孩子了继续帮忙带孙辈,一辈子为家人而活,一辈子都在伺候人,她们是母亲、妻子、女儿、姐姐、儿媳、奶奶、外婆,唯独不是她们自己。

2

传统社会赋予她们的母职,把她们牢牢困在一座叫做家庭的“监牢”里。吊诡的是,她们也自觉这样无比正常。“不然还能怎么办?大家都这样啊!”

其实,也不是“大家都这样啊”,还是有人尝试着为自己而活的。否则,前不久“56岁阿姨逃离不幸婚姻自驾游”的新闻就不会冲上热搜了。

我特意去搜了苏敏阿姨的现状。她逃离家庭后,活得可飒可爽了。苏敏甚至还接到了一支广告。当曾经蓬头垢面的家庭妇女盛装出镜,和众多明星一起出现在镜头中时,我差点认不出来了,那种感觉太震撼了!

是的,我们都忘记了,妈妈在成为妈妈之前,她曾经也是个女孩。

人生哪有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你忠于自我,愿意为自己而活,只要敢于突破一点点,人生便会大不一样。

叠过73219件衣服,这一次为自己收拾行囊”。这是苏敏阿姨出镜的广告词,我看得特别感动。一辈子都在照顾家人,为自己而活一次,有何不可?

离家后,苏敏阿姨收获了这辈子从没体验过的快乐和温暖,我注意到了,相比刚“离家出走”时,她整个人的状态都舒展了许多。我深知,是那种自由和快乐的滋味儿,让她的眉眼一点点放松下来。

一辈子都委屈自己去照顾别人的感受,把家人的需要永远摆在第一位,被所谓的贤良淑德绑架住,内心真的会快乐吗?

苏敏阿姨在面对采访问及以后怎么办时,她说,“还是会回去的,可能和丈夫分开过,但不会离婚;要是丈夫年纪大生病了,还是会照顾他,不然照顾他的就是女儿,不想让女儿受苦”。

上一代中国妇女们永远想着子女,即使跟丈夫已经毫无感情了,也害怕离婚会让子女遭受非议。不得不感叹,中国妇女真的太善良太能忍了。“忍耐”二字已经刻进了她们的骨子里。

传统中国女性被宣扬的隐忍、孝顺、善良、贤惠很多时候其实都是在“捧杀”妇女们的自由意志。这些词汇将妇女们困在婚姻这座牢笼里,不敢挣脱。

3

与中国妇女的牺牲奉献同时出现的,几乎都是儿子的无能、巨婴和不知感恩。就拿我们村来举例,我一个邻居说,“村里一半年轻人在赌博,另一半在放高利贷。”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是至少可以概括留守在村里的50%年轻男人的现状。

“麻将党”们大多是昼伏夜出的“猫头鹰”,他们出门赌到半夜回来,接着睡到日上三竿,起床后吃着父母煮好的饭菜,嫌弃一番菜不合口味或伙食标准不够好,接着继续出去赌到半夜。

我们村人口不到一万人,村里大大小小或隐蔽或公开的赌场不下于300家。“麻将党”们就在这里蹉跎年华。

劝他们上班是不可能的。一个人一旦对赌博上了瘾,一晚上输赢能上千,谁还会静下心来去做一份月薪几千块的工作?

我们村有好多个儿子赌博去借高利贷和网贷的,最后人家找上门来,父母辛辛苦苦拿着血汗钱去兜底的。嗐,光我家亲戚里就有好几个。

不知道那些起早贪黑去“洗花蛤”一水只能挣100块的母亲,拿出自己的血汗钱帮自己不成器的儿子兜底时,手有没有颤抖。

不知道那些麻将党们看着父母拿出沾满了汗水的钱去还掉自己的高利贷时,他们的内心会不会觉得痛?不,他们是不会心痛的,因为他们没有心。他们但凡有点心的话,压根干不出在赌桌上一掷千金这么潇洒的事儿

想来还是欧美国家的父母比较幸福,他们把孩子培育到成或者大学毕业后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尽了为人父母的责任他们开始要享受自己的人生了,而且,他们内心绝对没有负疚感。

欧美父母不喜欢跟成年子女一起住,他们觉得这样彼此的生活就“越界”了。他们偶尔也会帮子女看护孩子,但那仅仅止于偶尔帮忙或者周末小夫妻俩带着孩子来看爷爷奶奶欧美国家平时带娃的主体绝对是小夫妻俩,爷爷奶奶不可能越俎代庖,也没人觉得婆婆必须帮忙带孙辈。

欧美父母退休后大都迫不及待要拥抱属于自己的人生了。欧美父母也几乎不会催婚催生,他们的态度是——你自己愿意生,你就得有能力自己就这样。

希望中国上一代的妇女们都能活得这么飒。就像我们单位的阿姨计划等儿子结婚了就自己买房另住——“天天给他们洗衣做饭还要被嫌七嫌八的,嫌衣服没洗干净,嫌饭菜不合口味,出钱出力还不讨好,伺候他们一辈子了,我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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