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恩师方守玉
方守玉老师是我的小学老师，生于1939年12月17日，离世于2015年4月2日，享年76岁。
我没有上过幼儿园，方老师是我的鸿蒙之师。
五年前，送别方老师的仪式，我没有参加，自己坐在家里悲伤落泪。
成年以后才逐渐发现，自己始终是那个不喜欢学校和学习的人。每当回首所经历过的校园生涯时，所能带给自己纯然之美好感受和回忆的，首先浮出的就是方老师的音容笑貌与深情厚爱了。
小时候的天空很蓝，白云悠悠。
并不知该怎么去写下我对方老师的回忆与感受，回忆和感受是惟一真实的事物，于每个人而言，虽然它们于每个人而有不同。
方老师执教数十年，她记得她教过的每一个学生，我想或许那几乎是全部的学生，并且了解他们，一直关注着他们。我的小学同学们也全部都记得方老师。还有，同学的父母们也至今不仅都记得，而且也如我们一样会时常念叨起方老师，那是因为方老师到过我们绝大多数同学的家里，他们都和方老师见过，相互了解并印象至深。
那不是家访，也不是学校安排的任务，也不是去告诉我们的父母该对我们如何管教，方老师总是会说，这个孩子很好很聪明。当年我小学转学后至结婚前有十几年从未和方老师见过面，而结婚前，方老师曾对我老婆说，说我这个人重情义，正直，你们要好好过。方老师是真正懂得和了解我们每一个人的，善待并看好她的每一个学生。
所以，此前我始终没弄清楚，每当我想起与每当我们说起方老师时，我们的语调和情绪氛围里，除了尊重和怀念外，还有一种莫名的情感不知是什么。此时想来，那或许是一种愧疚感，愧疚并自觉辜负于方老师对我们的爱和祝福，她曾经并一直期待着我们过得好。而毕竟，我们今天大都活成了自己并不太喜欢的样子。
明天，就是农历的十月初一了，寒衣节。我想，自己该在寒衣节到来之时，完成这篇文章。
回忆的确不多了，只是记得方老师的好。她的学生们，在成年并至中年后，谁家里或工作上有了什么矛盾或变故，她只要得知，就会到学生家里，去排解、去劝说、去像当年一样给予我们教导。
我在1980年小学五年级的下半学期从古香小学转学了，因为家从老城区搬到了西工区。在转学之前，古香小学组织了一次小发明创造的竞赛，记得很清楚，那时我哥教我用鸡蛋壳、铁丝架，硬牛皮纸和一截蜡烛作了一个蒸汽小船去参加了比赛，比赛结束后，我即转离了古香小学。过了一段时间，原来的小学同学来找我玩，说我的小船获奖了，还有奖品，方老师让我回去把奖品领了，不知为何，我一直未去。又过了一段时间，新家的一位邻居交给我一件物品，说是方老师让她转交给我的，是古香小学给我的奖品。
十多年后，也是自小学分别后第一次见到了方老师时，在她家里，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年你那个鸡蛋壳作的小船得奖了，你知道么？我让人把奖品给你送去，你收住了没？
方老师的老家是湖南的，至今我记忆至深的场景是，当年方老师在讲台上，说起方志敏烈士的家乡和她老家离得很近，在那些年代，我们都很崇尚英雄。
最后一次见方老师是在2014年，我和同学到她家里，她那时已皈依佛教，节衣缩食，攒下的钱都用来印书和刻录佛教经文，都赠给她身边的人，其中也有《了凡四训》等书籍。见到我就说，听说你还经常吃方便面，可不能吃那个，吃一包泡面，毒素一个月都排不完，我说好，好，以后我不吃了。
我和我的同学们，在方老师面前，都一如当年当小学生时一模一样，规规矩矩的。提到方老师，皆是从内到外的尊敬和感怀。
方老师从来都是一身正气，坦荡正直，刚正而无私。
那天，她送给我的经书与VCD，至今我一直放在车里，我没怎么看过听过，却基本上每天都能看到它们，在驾驶位的左侧，看着它们，心里觉得挺踏实的。
2020年11月10日上午，我和一位小学同学一同到了盘龙森林陵园，在方老师的墓地作了祭拜，我们只带了几束洁白的菊花，把花瓣摘下，洒在墓碑旁的柏枝上，然后，给方老师磕了三个头。
从山上下来，和同学找了一处吃饭，把桌子搬出来，放在外面，这样可以晒晒太阳。同学说他数学好都因为当年方老师教得好，再后来，他儿子的数学不好，方老师让他把孩子送到她那里去教。那时，方老师都已经退休了。如今，同学的儿子都参加工作了。
他的话，让我再次想起了我们上小学的那个年代，七十年代的中后期。早晨一到教室，班长站在讲台上，打着拍子，一起唱“小松树，快长大”；语文课上的“a、b、p”的那个圈总也是划不园；课间，我们拍烟盒，摔面包，换画片，穿着厚实到难以打弯的棉裤搬着脚斗鸡。在冬天里，我们的手指总是冻得又红又肿，后来教室里添了一个煤炉，没有煤球了，我们每个人就从家里带一块蜂窝煤到学校。校园的中间到教室有一个大坡，下雪了，我们总是滑着雪到了教室门口。那时的教室还是平房，夏天里，窗外梧桐茂盛，鸟鸣蝉叫，树下苔藓翠绿，树上喇叭花开，摘下花顶端的帽子，就尝到一口甜蜜。
那个年代，如今很少有人再提及了。怀旧之觞，大都饮止于上世纪八十年代。
深秋里正午的阳光，温暖不燥。看着街上的行人走过，当年的场景如烟如梦。
在生命的上半场，我们不顾一切地追逐能够满足我们情感和欲望的人和事物，并往往忽视或无视了那些倾注给我们最多情感的人。
黄昏时分，听《勇敢的心》，苏格兰风笛声清越悠扬，婉约而有力，直抵心灵的天际。
异域之风笛与我们的唢呐，异曲同工，皆有安神定魂之效。宜唤醒，宜前行，宜送别。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
九重台发布
2020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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