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 泳

时间过得真快，屈指算来，到温州工作已二十有二年了，来时也是一枚人见人爱的小鲜肉，不知不觉已变成油腻大叔了。来温这些年，在我印象中，觉得今年的夏天不同往年，热得很邪乎，久晴不雨的户外热浪滚滚，据测试高达四五十度，让人觉得像是在炼狱中，备受酷热的煎熬。

百年难遇的高温，真的让在空调中呆惯的人吃不消，为了解除无处不在的暑热，总想上哪儿去游泳！这里所说的游泳，当然不是去某个游泳馆耍耍，而是自然想起小时候游泳的情形。记得那时，每逢暑假伏天时节，白天高温难耐，我就呼朋引伴同塆的小伙伴们，乘家里大人不注意，就呼拉拉钻进水里泡着！通常是家门口的池塘里以及离家百米之遥的河里。那时，天空是瓦蓝瓦蓝的，供人们洗衣洗菜的池塘里的水，很清凉干净，河里的水更是清澈见底，且各种野生的小鱼儿成群结队地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显得特别多！说实在的，每逢暑假，游泳是孩子们最喜欢做的事，河里，池塘就是我们少年时代的乐园。

如今回想起来，仿佛就像昨天，处在这高温无处不在的天气下，还真的有点怀念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时代！

当然，说到游泳，又联想到近几年新闻媒体报道，乡下经常发生小孩暑期游泳溺水事故。我想，现在小孩的父母常在外打工，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可能没有咱那年代父母陪伴身边幸运吧！不过有一点，我常想，为啥我们那年代小孩对游泳这事都喜欢，我猜想是受一些因素影响！据说山里孩子，父母多担心安全，很少让孩子去游泳，也是怕游泳失事，弄不好性命都丢了。

真正乡下兴起游泳事，大概是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受一群从武汉下放到我们乡下的知青影响的。那时乡下物质匮乏，更谈不上劳动之余有什么好活动，来打发那单调又无聊的日子。因此，夏天游泳运动，自然是知青最擅长又最乐意的事，那些在长江边上长大的知青，确实有些人是游泳好手。故此，一到夏天，那些会游泳的知青，就带身边的孩子去池塘或者河里游泳！作为乡下年青人，看到城里小伙这么会游泳，自然被吸引。况且城里的知青见识多，到乡下来还有点放荡不羁。乡下年青人，还真有许多孩子敬佩知青，知青大都有文化，比山里孩子优秀得多！其中有个外号“杨麻子”，是知青头领，会拳脚功夫，游泳技能更是了得。让山里孩子大开眼界，那时大家才知道什么叫仰泳，蛙泳，抢水泳，……憋气钻水吃迷，最高级的当然是踩水，所谓“踩水”，就是水不论多深，只要学会踩水，水再深，也只淹到人的胸口！

那时乡下人大都比较穷，大多数人家里，都有好几个孩子，像我家兄弟就有五个，大点几个哥哥自然加入知青游泳队！个个都会游泳，并且跟知青结下了深厚感情，听二哥讲，为了跟“杨麻子”学游泳，还偷偷地从家中捉只鸡给“杨麻子”吃了。说真的，在那物质贫乏的年代，乡下也只有这些。后来，随着政策放宽，知青都陆续回城了，但跟乡下父老乡情，特别年青人结下了深厚感情！事隔多年，一些知青还回访他们曾经奋斗的地方，包括“杨麻子”。知青走了，但游泳这事并没有消停，还兴盛一时期，我是七零后，就受我三哥影响较大！三哥也是受哥哥们影响，每逢暑假，我们这些后来者，只要有空，天气热，伏天就钻到水里游泳！三哥游泳技术在我印象中，也确实不错，凡是知青那些绝活他都会，当然，知青走了，父母就会担心安全，通常偷偷去游泳，回来被父母发现了，是要挨竹条惩罚的！为了不被父母发现，家门口池塘里我们就游的少，一是我们认为池塘里的水很浅，又怕被父母发现，二是跳水的地方就是大人洗衣服的长石条，踩在上面很滑，不够安全，容易摔跟头。并且，总觉得没有在河中游泳来得痛快！因为，河里的水就不一样，水清澈见底，而且水深处的岸边有枝杈长到河中心的杨树，我们小伙伴们依次爬上树，像下饺般往深水中跳，有时跳下去，还被水库开闸抗旱的河水冲走十几米远，那种乐趣真是无法形容。有时，运气好时，钻到水中吃迷还能抓几条鱼。通常游泳选择中午，中午气温高，大人忙着做饭，农活又是忙的季节，顾不及到我们。为了不被发现，我们在河中游泳，都是赤条条的，衣服都脱光丢在岸边，这也是怕被大人发现，拿着竹条来打咱们，总不能穿湿衣服跑吧，因为湿衣服穿在身上跑起来不利索！

记得第一次学游泳，三哥把我带到家门口河中最深的地方，叫“八湖荡”。听大人讲最起码有一竹篙(三至四米)深，常让我们不能去那里！偏偏第一次，三哥就把我带到那里。刚开始，我只敢在旁边浅的地方游！三哥告诉我：每次下水前，要先用河水拍拍胸部，腋下，这是让人身体适应水温，再用水拍拍四肢，这是防止在水中脚手抽筋！然后，活动下关节，便一跃跳入水中，看着三哥在玩着不同游泳姿势，特别是在深水中踩水的姿势，我很羡慕，其实三哥只大我三岁，看到三哥水性那么好，我就壮起胆子，往深水中游去，刚一入深水不远，也许是心慌，人像称铁砣样，直往下沉，幸好三哥眼疾手快，一个猛扎往深水钻去，很熟练地把我轻轻托起，再小心翼翼把我拽到浅水岸边！说先教我水中吃迷，水中吃迷，就是吸一口气，紧闭双眼，钻到水中，岸边人给你记数，看你在水中能停留多长时间！记住这个方法，我吸一口气，在浅水中一个猛钻，哪知一下钻到深水区，由于没学会换气！在水中喝了两口水，才好不容易爬到岸边，三哥还在岸边给我记数！只听他说：老细真厉害，第一次吃迷子就比他长。听他这样像在开玩笑一样，我反而大哭起来：你这死人，害人在水中喝了两口水，才爬出来！接着哭着说：回去告诉父母，明知我还没学会游泳，让我先学吃迷子，好吧！搞得我第一次学游泳，就喝了几口水，差点小命也丢了！这时，三哥看我边哭边说，也慌了手脚，看我坐在岸边哭的如此伤心，就确信我刚才在水中喝了水，通常游泳人知道，在水中被水呛了的人，上岸后，嘴唇是紫乌色的！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回复正常！为了安慰我，三哥边劝我，一般学游泳，都会被水呛过！且让我莫再伤心，说这“八湖荡”东边是块西瓜田，这中午天热，看西瓜的人不容易发现！听三哥说去偷瓜给我吃，心就软了，反正又没淹死，还有瓜吃！我就笑着说，怎么过去！三哥随手扯了一根芦苇筒子，拿在手中晃了晃，对我说这个是他刚学会的绝活，前几天大队不是放了《渡江侦察记》电影，他说今天就实地验证下！说完，嘴里含着空芦苇管，潜入水中，向“八湖荡”东边瓜田而去，也真像电影中样，水中只露芦苇管，很快靠近瓜田，老三探出脑袋，看到瓜棚没什么动静，悄悄顺势爬上岸，在岸上有茅草掩盖下，溜进瓜田，一会儿摸了一个瓜，从水中踩水而回，这其间不过一袋烟功夫！我捧着西瓜，兄弟俩开始打开吃起来！正在我们吃西瓜尽兴，母亲顺着岸边找到我们，看到我们没事，还安全，当然偷吃西瓜也被母亲知道了，回去后，还是挨了顿打。但自从那次游泳后，我逐渐喜欢上游泳了，那年我十一岁，三哥十四岁，不过，我游泳技术总没三哥好，自然每次游泳要邀三哥去，觉得三哥一起游泳，有安全感。

如今，多年过去了，由于工作和生活所需，很少再去游泳，这期间在温州看到三哥在深水港里游过一次，但我还是不敢下水去试一下！尽管多年未下水游泳，我始终觉得，游泳是件很有意义的事，因为学会游泳，在关键时刻，不仅能救自己，还能救不会游泳的落水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