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知岁月事,
十年踪迹,
山河依旧,却只道物是人非。
日月枕眠,
绿芜深处、点一支沉香,
续上昨日的留白。
秋月无边,夜微凉,
清绝、幽然、跋扈、冽骨。
你对它温柔,它便待你以深情,以厚爱。
儿时的江南,青砖黛瓦,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的、丁香般的姑娘。唐风、宋韵,温一壶经久的茶,等归人。庭院种满了花,风吹过,嫣然一笑,如初见。青苔在生长,缝隙里的光阴,不谙世事。
不爱纷繁,不慕荣华,删繁就简,离群索居。像佛前的芥子,把浮生的荒芜过成朴素的原野。江南的女子,小家碧玉、簪花佩珠,素颜修行。煮茶温酒,填词弄花,焚香泼墨,囿于现世的安稳。生于南国,长于南国,偏安这里的柔情与温婉,纵是后来,终究是不愿舍弃江南的一草一木,和午后长廊的风。
江南有位女子,看尽人间芳菲,栖居梅庄,山河的款款深情,免她无枝可依,免她四下流离。十年深巷,人不知,与梅花,像是有着宿命般的眷恋,悠长的岁月里,静默相守。早年读她的文字,在最深的红尘里,隔花初见,湛湛的光阴,端坐蒲团,掸去经卷上的灰尘,箱底诘屈聱牙陈年旧事,在佛前,化作一缕青烟。雕花的窗格,釉色的瓷碗,小半生的沧桑和清寂,回首时,且以温柔相待。
木心在《少年朝食》里写道:
莹白的暖暖香梗米粥,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东坡、剑南皆嗜粥,念予毕生流离红尘,就找不到一个似粥温柔的人。
亦是,寻常女子,心有千结,花木情深,日月意浓,晓行暮宿,不争不扰。像浮萍,飘零着、飘忽着,心里盼着,遇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在某个无名的渡口,将余生,靠一靠。生性素寡,不愿落入泥淖之中,并非厌倦红尘的光怪陆离,也无关花落沾衣的凄婉,偏偏,越不过情关。画情画骨,画不出情为何物。春风十里,不如以梦为马,与良人,幸福终老。
蘸了岁月的风霜,我们都一样。雨僝云僽,格调依旧。若是无茶、无花,想必日子寂寞如雪,孤独到深处,便无怨尤。所幸,有了茶。
她说:
她有着与其年岁不相匹配的情怀与雅量,亦有着寻常孩童的烂漫和童真。她穿小小旗袍,明亮清澈的眼睛里找不到一丝凡尘气息,却又似乎能读懂我眼中的沧桑故事。
她说:
每每悲伤仓皇时,总会握紧茶的小手,仿佛她成了尘世间唯一可以救助我的人。
素日里的娴雅、贞静,懂事、乖巧,让所有的动荡不安淡了、散了,即使兵荒马乱、路遥天寒,依旧像冬日里生着小暖炉,相拥着、温暖着。江南的茶,不同于北方。清简的院子,几棵萧索的梅树,枯藤爬满了栅栏,铺一张茶席,煮好茶。薄凉的尘世,安静了,偶尔小茶抱着一册《花间词》,娉娉袅袅两三阕,坐在跟前,与小茶之间的情分,从前世到今生。若是山崖上一朵初开的白茶,她定是那个种茶的人。
总是自以为是,殊不知,逃离并不是避世。诗酒花茶为伴,少与人往来,赏心悦目的三两事,倒也怡然自得。最好的不过是,最美的年华,遇见最合适的人,做最幸福的事。那个时候,粗茶淡饭也好,都是岁月的慷慨。
十年的风雨凄楚,放不下的执念,填不满的缺憾,悲欢也好,离合也罢,在一盏白茶的光阴里,如明月清风,成了耐人寻味的古物。
我深知,你是你,我是我,而我,有幸,活成了你故事里的样子。
晚风薄暮,江南的秋,别样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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