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收音机博物馆】
美国无线电公司(Radio Corporation of America),简称“RCA”,创立于1919年,它是20世纪前半期世界收音机工业崛起中的领军者,又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主导了世界电视机工业的发展,堪称世界无线电工业的旗帜。自20世纪30年代中期以来,为了进一步拓展中国市场,美国无线电公司在天津设立了办事处,以便直接销售欧美国家制造的各种无线电设备。这是中国唯一一座RCA办事处,天津也由此成为了近现代中国跟踪并引进世界先进电子技术的桥头阵地,这对于天津近现代中国收音机工业中心地位的确立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
【胜利牌手摇式留声机】
早在20世纪20年代,美国无线电公司的收音机就已经进入了中国市场,天津的中国无线电业股份有限公司就是RCA在中国的独家代理商,全国各地的经销商都要到天津来购买RCA的收音机产品。中国无线电业股份有限公司开办于1928年,地址设在法租界福煦将军路旁的基泰大楼(今和平区滨江道117号)内。它是天津当时规模最大的民族资本无线电企业,共有员工30余人,多数为京奉铁路局的工作人员。公司内的技术人员和生产工人在无线电和机械等方面均有一定的专长,已经能够制造广播发射机和移动无线电报机了。
【美国无线电公司驻天津办事处所在的招商局公寓】
1936年,中国无线电业股份有限公司南迁上海。同年,美国无线电公司驻天津办事处在位于维多利亚路(今解放北路)与博目哩道(今彰德道)交会处西南侧的招商局公寓内成立。招商局公寓始建于20世纪20年代,是为吸引外国企业到津投资经商而建造的。RCA驻津办事处位于大楼的北端,建筑面积三四百平方米。两扇弧形玻璃大门正对路口,一扇大门上贴有RCA的字样,另一扇则贴有其旗下胜利公司“狗听留声机”的商标。大门两侧沿维多利亚路和博目哩道各有一排玻璃橱窗,里面摆放着欧美国家生产的各种台式收音机、留声机、电影放映机、唱片等商品。
【“二战”期间RCA牌落地式收音电唱两用机的广告】
RCA驻津办事处的主营业务一是无线电器材的销售,另一个是无线电器材的维修、翻新和安装,而办事处本身也被设计成了“前店后厂”的格局。“前店”是一个100多平方米的会客大厅,铺有红色地毯,中间是一圈高级沙发,四周明显的位置常年摆放着四五台RCA牌落地式收音电唱两用机。大厅内安排有两位负责接待的中国小姐,都能讲一口流利的英语。如果顾客有意购买收音机等大件商品,就会有外国营销经理进行接待;如果顾客对现货不满意,营销经理还会拿出产品册令其按图挑选,并进行详细的介绍。收音机在当时是极其昂贵的商品,低端的也要一两黄金,至于RCA落地式收音电唱两用机则至少需要十几两。
【美国原产RCA牌直流便携式电子管收音机】
“后厂”位于会客大厅之后,建筑面积二三百平方米,由无线电修理、钣金、木工、漆工四大部分组成,主要是为无线电器材的维修、翻新和安装提供保障。回收、翻新并出售离津外国人带不走的中高端收音机是RCA驻津办事处的业务之一,对这四个工种都有涉及。回收来的机器首先要进行无线电方面的检查,如果有故障就要排除。接下来,如果是铁质底盘出了问题,就要进行钣金修复;如果是木质外壳出现了破损、开裂或掉皮子的现象,木工就要跟进解决。最后,被翻新的机器大多需要重新着漆,至少五遍以上。经过RCA驻津办事处翻新的收音机往往能够接近全新的品质,技术水平非常高。
【天津厂装制的RCA牌收音机上的电子管】
RCA驻津办事处的无线电器材销售主要分为整机和元件两部分。在整机方面,除了收音机、留声机、电影放映机以外,还经销欧美国家生产的发射机、扩音机、钢丝录音机、麦克风等广播电台使用的全套设备。华北地区的许多广播电台都与RCA驻津办事处有着业务上的往来。在元件销售方面,驻津办事处主营RCA生产的电子管。电子管在当时是十分昂贵的,因此市面上经常出现以次充好、以旧充新的情况,所以人们宁愿花费比市面贵出几倍的价钱,也要到RCA驻津办事处来购买电子管以保证质量。20世纪40年代中后期,美国人发明了电子管检测仪,它可以准确测出电子管的寿命,RCA驻津办事处也随即进行了装备,而这种尖端设备是天津其他商家根本购置不起的。
【1947年生产的美国普雷特牌电子管检测仪】
就无线电维修而言,RCA驻津办事处拥有当时中国最好的技术力量。它的技术团队由中外人员共同构成。担任主要工作的外方人员均来自美国无线电公司总部,只是人员经常轮换,不固定;中方人员多为天津知名的无线电维修工匠,他们大多担任辅助性工作。RCA驻津办事处只修理中高端机器,并且实行“原值收费”,也就是按照新机器售价的百分比收费,而且不论问题大小,至少收费30%。尽管如此,华北地区的人们还是愿意到RCA驻津办事处来修理机器,因为将如此贵重的收音机交予其他维修店,他们是不会放心的。
【无线电维修专家王福洲先生在工作】
依靠先进的技术和在华特权,RCA驻津办事处在抗战胜利以后基本垄断了华北市场,并且获得了巨大的经济利益。办事处的外方经理在今天的五大道和小白楼地区购置了许多高档住宅,十分富有。总经理尤拉,犹太人,在美国大院拥有两栋带花园的楼房。一位营销经理住在小白楼朱家胡同一幢二层小楼楼上100多平方米的公寓。这套房子在1948年价值6两黄金。中方人员的工资也相对较高,而且一般情况下以美元结算。同时,每逢员工生日,总经理尤拉都会请全体员工到驻津办事处对面的泰莱饭店(今天津市第一饭店)喝酒庆祝。
【新中国第一台品牌收音机——红星牌501】
新中国成立以后,美国无线电公司驻天津办事处自行撤销。不过,由于我们当时与国外无线电技术存在着巨大的差距,因此新成立的天津市交电总公司依然聘请尤拉担任总工程师,其办公地点就位于今大光明影院毗邻海河一侧的门脸房内(后为重庆理发店)。在职期间,尤拉主要负责高级落地式收音电唱两用机的维修以及苏联进口收音机长波功能的拆除等中国技术人员当时无法完成的工作,并为天津培养了一批无线电维修骨干。1952年,尤拉离开中国去了澳大利亚。同年,南京无线电厂利用RCA牌56X型收音机的套件,配以少量国产元件,组装生产了新中国第一台品牌收音机——红星牌501。中国的收音机工业从此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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