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写作方式,绝非今人所创,应该说,早被古人玩坏了。远的不说,蒲松龄写妖狐鬼怪的《聊斋志异》,不少就是用一个看似离奇的故事说明一个道理或揭示某种现象。很多寓言故事都是类似笔法,但因为曲折隐晦,内涵意韵要丰富得多,属于高级版。除了这两个自版本之外,还有一个版本,我们姑且称之为精简版。因为这样的创作灵感,也可以用诗词这种十分短小的形式来反应。最突出的代表是苏轼。
苏轼有一首绝唱式的词《定风波》,从专家到读者,历来好评无数,可以说正是因为这阕词,人们记住了这个相比于其他词牌不那么有美感的词牌名,一首词成全一个词牌,总是不多见的。而苏东坡这阕词,就是“小故事+大道理”的典范,只是托之于词,含蓄蕴藉,千百年来,征服了一代代读者,咀嚼不厌。
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
三月七日,沙湖道中遇雨。雨具先去,同行皆狼狈,余独不觉。已而遂晴,故作此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词作于苏轼被贬黄州(湖北黄冈)时,因为遭受之前“乌台诗案”的重大挫折,寂寞的诗人更加多产,佳作频出,被贬黄州是诗人创作力最丰沛、成果也最显著的阶段。这首《定风波》便是其中的代表作之一。
苏东坡这首词有序言,如他的很多词一样,洗练精干,不枝不曼,既作了必要的情景交待,又不过多言语干扰,行文之优美,读来本身就是享受。这常常为他的诗词增添额外的精彩。南宋音律派词人姜夔喜欢词前插序,就是效仿东坡。
从词序可知,词人记的是一次淋雨的经历。半途遇雨本是生活中极平常极小的事,谁都在经历,谁也不会在乎它,但敏锐多感的诗人不但注意到了,还把切身感受以最美的文字书写下来,分享世人,趣意盎然,富于哲思。诗人总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的眼睛,和一颗善于触感的心。大多数人忽视的日常,往往能成为他们创作的源泉。
以琐碎的生活日常为素材,通过诗词的文学形式,不仅使之具有了美学价值,同时兼顾了哲学思考,通篇如清泉甘露,玉液琼浆,极为滋养人心,飘逸的洒脱之气使人心灵如洗。行文谴词更是挥洒自如,与境界上的旷达互为表里。特别是其中的“一蓑烟雨任平生”、“也无风雨也无晴”为很多人喜爱,流传极广。对于浮躁的现代人,这首词能起到片刻的治愈作用。
但这首词也并非十全十美,她的缺点也很明显,比如“谁怕”就很违和,上下句辞意上的不协导致押韵很不自然,或者是诗人找不到其他字压韵,勉强用了“怕”字,牵强为之。
这可能是这首词留下的一个瑕疵。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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