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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熟作协丨常熟作家创作谈《散落在乡土的记忆》王茵芬

# 散落在乡土的记忆 #

王茵芬

十年前,我在西部作家论坛担任散文版版主,读评了许多师友的散文,对几位作家老师的乡土散文尤其欣赏,感触颇深,同时也唤醒了沉睡心底多年的乡土记忆。那片广阔的乡野和各种生命景象像一个个电影镜头由远及近,渐次呈现,令我心潮起伏。之前,我对那些充满乡土气息和自然气息的文学作品就有浓厚的兴趣,精读了作家刘亮程的《一个人的村庄》,那状态可以说是入了迷,并反反复复研读;还在网上看书,作家余华的作品读得最多,有《在细雨中呼喊》《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兄弟》《黄昏里的男孩》等;也会找些外国文学作品来读,比如梭罗的《瓦尔登湖》,俄国作家蒲宁的经典散文,德国女作家、诗人赫塔·米勒的散文集《一颗热土豆是一张温馨的床》等等。

就这样,我在一年里边读边写,广泛地、就某个方面深入地阅读,以求拓展视野、丰富文学知识。而那年在西部作家论坛,可谓大开眼界,获益匪浅,并虚心接受作家老师们对我散文的点评指教,很快找到了散文写作的方向——乡土记忆的书写,注重个体经验和自我情感的表达,从而体现人文关怀。这与我的出生地息息相关,一个偏僻的乡村像一座取之不尽的宝藏,给予我写作的无数原材料和丰富的人生经历。

我离开家乡已有数十年,虽在市里安居,期间有过几次搬家,但总觉得生活在这里没底气,没有根。我的根在血脉之地。一旦追寻到这条线索,记忆之门迅速打开,有关家乡的万千事物便纷至沓来,我的童年、少年和青年也随之清晰再现。

家乡在辛庄镇卫家塘村,是原来的卫浜村、石桥村、谢家塘村三个行政村合并而成。我的老家属于卫浜村,村不大,有十几个自然村落和一个老镇,小时候,常听大人们早上搭讪,“阿要去卫家塘。”这卫家塘就是镇名。后来,“去卫家塘”此言成为我较长一段时间里的习惯用语。我的卫浜口音,始终未变。“卫浜”是我童年少年时期的常用词,不管在日常生活中还是书面填写,是一个时期的身份证。可所有这些像无形的磁场,散发出巨大的能量,浸润着我的灵魂,成为心灵的养料。选择对家乡进行沉淀式书写,似乎是一种必然。因为那是我的精神原乡,她让我的乡土散文有了落脚点和出口。

怀旧是最长情的记忆。在我的成长过程里,有关父亲劳作时的身形和细节已烙在了我的脑海,提笔,它们自然而然地浮现于眼前,父亲、土地及土地上的鲜活生命是我绕不开的、最熟悉的、最亲近的书写对象,是乡土情结最妥当的展现。

《醒来的麦子》是我所写乡土散文处女作,也是我今生发表于纯文学期刊的第一篇散文,刊发在《岁月》2012年第8期。此文写的是青年的我,标题是一个隐喻,我就是麦子,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麦子,“醒来”一词,既有文中我肉体本身,还蕴含了我的精神世界。这篇散文里主要叙述对象是我的父亲,一方面表达了对土地及父亲那一辈农民的敬畏之情,另一方面反映了父亲对我人生的影响,同时渗透进自我成长的体验,以及所体现出来的精神指向。

同一年6月,我又写了有关父亲的乡土散文《我的父亲,我的土豆》首先发在西部作家论坛散文版,得到几位作家老师的好评,他们的点评都很专业,也很中肯,可惜论坛后来关闭了,我没有保存那些宝贵的评论,感到遗憾。成都的文友徐娟在新浪博客上留言:“父亲与土地,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土豆的朴实暗合了父亲的性格。其中又将土豆的繁衍和生命的繁衍联系在一起,使本篇文章对父亲的情感建立在生命延续的高度之上。以土豆为切入点,视角独特。”在师友们的鼓励下,我把此文打印后投给《雨花》杂志编辑部,可迟迟未有音讯,直到2013年6月收到《雨花》2013年第5期,才喜出望外地发现这篇散文发表了。可以说,上《雨花》是我的梦想,刚起步就实现了愿望,鼓舞极大。

当年还写了长篇乡土散文《追赶河流的方向》,发在《太湖》2012年第5期;《少年印象三章》发在《常熟田》2012年第2期,并于2014年9月获第一届《常熟田》文学作品“双年奖”散文三等奖;《一只白鹭飞过的田野》《梦里那棵桃树》被《西部作家》2013年第2期“荐赏”栏推出,河南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散文批评家刘军和常熟市作家协会秘书长俞建峰当时为我的散文撰写评论文,刊在同期《西部作家》。关于我的散文风格,刘军老师这样评论:“若从总体风格来把握,她的系列怀乡散文呈现出两个鲜明的特性,一为明亮,一为单纯,两种特色在文本中形成有效的互补。其中的明亮对应了作品中主题的开掘,自我成长,童年经验,明亮色彩、舒缓语调等因素的组合……”是的,在这些乡土散文中,大多来自我的童年生活,采用童年视角叙述乡村事物。童年经历往往是一个人的生命底色,特别随着年龄的增长,童年印象越来越清晰,流淌在骨子里的朴素情感促使我重返童年经历,以获得更多的对生活和人生的理解与思考。

2013年起,我又陆续写了多篇乡土散文,有《在低处》《苦楝》《虚无的另一种叙述》《最后一头牛》《那片稻草地》《垦荒》《土灰色的碎石路》《从父亲的槐木梯子说起》《水边青桐》《走向一架秋光》《稻子熟了》《向暖的河岸》等,其中的《虚无的另一种叙述》发表在《翠苑》2013年第6期,也是我的散文第一次刊载于《翠苑》,主编冯光辉老师对乡土散文的看重让我信心倍增,后又分别刊发了《土灰色的碎石路》和《水边青桐》,而另外那些散文也都有了着落,散见于《岁月》《鹿鸣》《北极光》《小品文选刊》《西部作家》《常熟田》《梦阳》《苏州杂志》增刊及《苏州日报》等报刊。可喜的是一组乡土散文总标题为《乡村叙事》于2018年获第三届《常熟田》“双年奖”散文一等奖,在此要感谢编辑陶玉霖老师这些年来的真诚鼓励和赐教。醇厚的乡土情结与真挚而饱满的情感是这些散文的基调,选择一个熟悉的物像,融入意象,沿着它关联的岁月,展开对人物与时光所承载的生命内涵的透视与描述,显现出所蕴集的人的精神世界。

《岁月》2012年第8期

《雨花》2013年第5期

《太湖》2012年第5期

有位散文家这么说:“乡村写作,其实是朝着精神乡村的仰望和皈依。”我在叙述乡土记忆的同时,其实是重返精神家园,笔下的事物是朝向自我的。乡村是一个强大的气场,散发出生命的能量。这也是散文的在场精神,人与村庄的书写是其中的一个视角,在自觉的“精神叙事”中,呈现出开放姿态和伦理风骨,更有寻找安放灵魂净土的勇气和仰望星空的希翼,发挥作为个体的场量,以获得存在的真实感,把生活的苦难、人生的真相、意义和价值通过生命的体验揭示出来。以上所述,是我进入在场微散文微信群后在学习交流中所领悟的,并在几年中,我写了多篇在场微散文,有几篇获得了同主题征文竞赛一等奖。在场微散文提倡在场性和散文性兼具并完美融合,要有介入,有发现性,有审美空间,语言陌生化、有张力,等等。这些,对提升我的散文写作能力很有帮助。

去年一组散文题为《旧曾谙》刊于《苏州杂志》2020年第5期应该说是一个惊喜,也是我乡土散文第一次正式发《苏州杂志》,作品被编辑老师赏识,这与其引发的审美共鸣有关。我在这组散文中主要描写的依然是这片乡土,与土地相依相存的乡村人物和动物,包括一些乡村往事和我的生活经历。能在《苏州杂志》发表作品,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种激励。最近的《苏州杂志》2021年第4期(双月刊)“小巷深处”栏目有我的乡土散文《一方风物》,包括《场院》《菜地》《河滩小径》三题,题材同样离不开“人是乡土世界中主体的主体。”这些场景里我的亲人是主体,通过具象化描写,呈现“乡土根性”,抒写乡愁。

▲《苏州杂志》2021年第4期

关于散文语言,我力求做到“用普通但准确的语言,去写普通的事物,并赋予这些普通的事物,以广阔而惊人的力量,这是可以做到的。”(雷蒙德·卡佛)反复锤炼语言,让语言诗化,散发出生命的温度,让读者享受语言的魅力。刘军老师在他给我写的评论文《薄暮散文:乡土情愫与温软心结》有提及:对照薄暮前些年所写就的散文,她在语言上的进步非常突出。整体的节制和沉静之外,常见诗性跳脱的文字段落。如《醒来的麦子》中的这一段“麦子在轻轻摆动,伸出它的芒,尖利地刺向我的面颊,又疼又痒,我像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无力抗衡”,以及“夏风自大河的口子上赶过来,河水动荡,仿佛一个摇晃着的容器,各种声音纷至沓来,落了进去。”(见《追赶河流的方向》)……而上面这些段落,其呈现过程是从内到外,是在深入对象内部,经过灵感触碰后自然生发出的结果,这些对象本身本来就是如此,需要一双发现美的眼睛,才能准确、细腻、灵动地再现它。这“发现”一词非常好,也是我散文写作的追求。

其实,我的乡村生活经历并不丰富,因而乡土散文写作的视野不够开阔,缺乏生活底蕴,存在许多不足之处,至今也没什么成绩,需要不断努力,以求进步。

王茵芬散文集《青花瓷碎片》

江苏文艺出版社2012年8月出版

作者简介

王茵芬,笔名:薄暮。江苏省作协会员。散文作品散见于《雨花》《苏州杂志》《翠苑》《太湖》《岁月》《鹿鸣》《小品文选刊》《当代人》《海外文摘·文学版》《莫愁·小作家》《苏州日报》等公开刊物和报纸副刊。散文《我的父亲,我的土豆》入选《苏州散文选》。著有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的散文集《青花瓷碎片》。

评论

画面的流动性及意象的巧妙运用

——读王茵芬在场微散文《秋阳下,万物都柔情地老去》有感

文/徐娟

读在场微散文《秋阳下,万物都柔情地老去》,像是在欣赏一幅唯美的流动的画面。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秋天的田野里,一个母亲的背影。她的背驼着,让人几乎能想像得出,生活曾在她肩头压着的重担。但她依然快乐,抱着她的小收音机,穿着色彩鲜艳的衣服。野草的映衬下,她的背影带给我强烈的视觉冲突。

母亲在渐渐地走远。秋天的阳光倾斜着,照着母亲,照着山芋藤蔓,照着万物。

画面切换,变成了一块手帕的特写。这是一块已被洗得发白的手帕,从文中所写“这块布是二十多年前我买给她的一方手帕”可以看出年代的久远,它被母亲当成钱包使用,里面小心翼翼地装着几张不同面值的钞票。母亲的节俭由此可见一斑。母亲让女儿帮买收音机,她想在地里干活时听听老戏。这让我再次看到了母亲面对生活时的阳光,也让我看到了母亲的善良和可爱,她不愿意在经济上给女儿添麻烦。

母亲再次拿钱,让女儿买纱巾,读来就让人有点淡淡的忧伤了。原来,母亲以前得过抑郁症,虽然已治愈,现在却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作者说,“她忘记自己老了。这样也好。”一个人忘记了自己的年龄,忘记了岁月给自己带来的侵蚀,就这样快乐地活着,挺好。字里行间,充满了作为女儿的作者本人,对母亲怜惜的矛盾的疼爱,既不愿意病痛困扰母亲,也不希望时光伤害了母亲。

母亲每天都是忙碌的。如农村里所有的母亲一样,她俭朴、善良、勤劳,年岁已老,但依然在田间快乐地劳作。母亲糊涂时在太阳下晒鞋子,清醒时在太阳下晒杂草。细密的阳光踩过青草,踩过悄然流逝的时光。透过文字,我仿佛也嗅到了秋阳下青草的味道,嗅到了无情的光阴静静消逝的味道。草又再一次出现在读者的视野里。作为不可替代的喻体,草总是与生活在大地上的人有着太多相似的命运。他们都卑微,都低贱,都没人关注,但是,他们却都坚韧,在阳光和风雨中快乐地活出自己的精彩。如电影里蒙太奇的手法,母亲的形象,草的形象,构成了一幅流动的画面和生活场景的剪影,从而加深了读者对草这个意象的认识。

母亲说,人不如草。是呵,草枯了,来年会再绿。但人,就只有一次的荣枯。此处作者并未写明,仿佛一幅画的留白,给读者留下更多的思考空间。太白太直太满的文章,终究不会给读者带来阅读的乐趣。

从文章开始母亲去田野里割草,到后来母亲晒草,可以看出作者的写作功力非常深厚。既巧妙地运用了草这一深刻的意象,又写得不露痕迹,水到渠成,将意象成功地融入到对秋天事物的描写之中。

最后一个画面,切换到了院场西边的丝瓜架上。“秋阳下,叶子显得苍老,一些花朵却开得有力,绿荫里的小丝瓜在长。丝瓜长得快,就会老得快,老在深秋里。”诗性的文字再次给予我饱满的画面感,将秋天的意境意蕴渲染得淋漓尽致,给人以无限遐想。

作者的文章,语言大多具有诗意的美感,此篇亦不例外。诗性的语言让人脱离熟悉的经验感知,从而体验文字给世界带来的奇特和新颖,读来张力十足。拟人、通感等修辞手法的运用,也平添了文章的趣味性和文字的陌生化。比如说到阳光,文中用了“踩”,就赋予了看不见的阳光以具象,让人能够更生动地感觉到阳光的移动,感受到时光的流逝,唤醒了读者新鲜的审美体验。再比如,文末提到“一些花朵开得有力”,“有力”二字,使丝瓜缓慢开花的过程,具有了形象的动感,让人看到了再是卑微的生命,也会用心展示出自己最美的一面,同时也彰显了作者积极的生活态度。

秋阳下,万物都柔情地老去——这是文章的题目,也是作者想表达的意旨。生命的老去虽然让人有淡淡的伤感,但这是不可违抗的自然规律。与其忧伤,不如用一颗柔软的心,慢慢享受老去的过程。如文中的母亲一样,虽被生活压弯了腰,曾被抑郁症折磨,现又步入了人生的暮秋,但她哪用理会这些,她每天穿花衣、听老戏,在大地上快乐地劳作。

整篇文章,紧扣本月主题,充满了生命的在场感,蕴含着朴素的生命哲思,给人启迪和思索。在秋天的阳光里,读到这样的文字,真好!

2017年9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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