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母亲嘴里知道了有“爹韭”这样的植物,它是一种零食。这首儿歌的意思是爹韭在过年了之后,吃起来就是甜的;一旦过年了月半,吃起来就是涩的。月半在我们那里指的是正月十五。这样看起来,这种植物只有短短15天的时间是甘甜的味道,能够在合适的时候吃到它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我就迫切地想要知道爹韭是个什么东西了。
我们村里有一个很矮的山坡,山坡上长满了野草,野草很浅。这里是放牛的地方。我经常在山坡上放牛。牛儿仔仔细细地吃草,我就满山跑,去掐野蔷薇,剥了皮吃。去追落在益母草草上的白蝴蝶。看到在山坡上觅食的叫天子云雀,就捡个石子偷偷地靠近它们,然后猛地扔出去,妄想砸到一只云雀。或者我也学牛儿一样,拔掉刚抽穗的野草,把穗子最下面那截嫩茎放在嘴里咀嚼。我也会去认识其它不知名的植物。
有一种植物匍匐在地上的茎,开着一朵朵的小黄花,指甲盖大小椭圆的叶子一对对地生长着。叶子很粗糙,翻开叶子的背面,是很多细小的绒毛,使它看起来是白色的样子。我想把它扯起来。
于是折断了一根树枝,在它根部附近一点一点地挖,最终挖起来了。它的根呈膨胀的样子,在地面下有手指那么深。我小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害怕的意思,凡是看起来能吃的东西,我都会往嘴巴里塞。这个植物也不例外。
我在草地上将附着在根上面的泥土擦去,然后剥开了红褐色的皮,露出了白色的根。它洁白水嫩,像剥了皮的青蛙的腿。放进嘴里,清脆且带有一丝甜味。我瞬间被这种美味吸引了,决定挖更多出来。
牛儿在不远处低头吃着草,尾巴时不时地甩在自己的身上,有几只喜鹊在牛儿旁边蹦蹦跳跳的。牛儿吃饱了,我口袋里也塞满了美味。
回到家里,我迫不急待地将美味给母亲看。她说道:“你这是在哪里挖的爹韭?”
我惊喜地问:“妈,这就是爹韭吗?”
她回答道:“是的,这就是的。”
我实在太开心了,没想到我无意之中挖到了爹韭。我兴奋地给母亲吃。
她拿着一株爹韭,唱道:“过了年,爹韭甜;过了月,爹韭涩。现在已经过了月,爹韭是涩的。”
“妈,你就吃嘛。我吃过了的,很好吃的。”
母亲便剥开了一根爹韭吃了,说道:“味道还行。”
“这里还有!”
“好的,我吃呢。”
我将村子里的那片山坡当作风水宝地很多年了,因为我在求学的时候放了很多年的牛儿。每当放牛的时候,我都会寻找那些熟悉的动物和植物,都会看一看还有没有爹韭在那片山坡上。
后来在读大学的时候,我再没有机会像以前一样,隔段时间就回家,只有寒假和暑假才回家一趟。我离开了我熟悉的山坡,进入了钢铁混凝土浇灌的大城市。这里有高耸入云的建筑,有宽阔平坦的柏油马路,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有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有整整齐齐的树木。但我不认识这些树木了,它们当中没有一棵,是长着我在家乡能够看到的样子。我不能像在家乡那样自由自在地奔跑;我不能随手就扯出一根草,然后嚼着它的嫩茎;我也不能去研究那些我还不知道的植物。我只能学着大城市里的人,举止文明、穿戴整洁、步履匆匆地在这个城市里穿梭。
只有寒假和暑假的回家,才能让我感到轻松自在。村子里的人满怀敬意地欢迎我这个大学生回来,滔滔不绝地在我面前说话,我只能微笑着回应。他们以为我在大城市里一定生活得如鱼得水,却不知道我时刻心系家乡,心系家乡熟悉的那片山坡和山坡上那一株株可爱的爹韭。
很可惜,在我大学没几年,那片山坡已经被人开垦种植了麦子,那些熟悉的植物再也没有了,爹韭也消失了。
我没有和大学的同学讲家乡的爹韭,他们也不会感兴趣。爹韭是我们那里的叫法,但我一直不知道它的学名。我偷偷地在网上搜寻了好久,才找到它的学名。原来它的正式名字叫做“翻白草”,是一味中药。还有很多其它的别称,如“鸡腿”。至此,我才能够完整地了解爹韭,我可以充满自信地同任何人讲,陪伴了我很长一段人生时光的这种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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