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亲的慢生活

‖欣然

     昨晚我又在我们家族群里看见我老爸老妈了。老爸一边喝茶一边看电视，老娘神情专注的看着电视机，像年轻人追剧的表情。健康状况还不错。这些年网络方便，兄弟姐妹们一到老爸老妈那里，都会拍视频发群里，在外省的我们就感觉离家不远。

       2013年，我们原村落因为附近采煤发生地质灾害，整体搬迁到七公里左右的乡政府附近。不久，又因为我们老家属于贵安新区水源地范围，所有煤矿全部叫停让路。我们村落曾被煤水污染的小河水慢慢清亮起来，村庄很快恢复到山青青水碧碧的清新环境，老爸老妈尚未撤除的小房子又生起炊烟，他们又住回来了。房前屋后的土地种上青菜玉米南瓜茄子辣椒豆角蒜苗葱姜等等，还有老爸那最重要最丢不下的叶子烟。因为这些农作物，二老要经常回去管理。其实他们压根就不想搬出去，说是搬出去吃皮酸菜要钱买，他们自己在老家种的，又新鲜又养人，家里空气好，心情也好，清静。

     停止采煤，地基也稳当了，住着也踏实舒心了。从此老爸老妈就以老家为长住，过着他们悠闲自得的慢生活。

      2017年暑假，我带孩子回家看父母，我哪里也不去，天天陪着他们。老年人瞌睡少，天刚刚露白就起来。老爸把院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老娘放锅烧开水。每天早上，先不先泡好一大壶茶，再熬一锅嫩包谷稀饭，或者一锅南瓜稀饭，或者一锅面条稀饭。坛子里夹几块霉豆腐出来，吃了稀饭，老爸去地里，收割他的叶子烟，或者其他农活。老娘给他们养的鸡鸭喂食。

     父母亲的房子在路边，过上过下的熟人朋友都要来喝杯茶，老爸就陪他们喝茶，摆龙门阵，老爸会拿出他尚好的叶子烟请他们品尝，万一一摆龙门阵就到了中午，老娘随便煮两碗菜，没有肉也不怕，炒个青菜四季豆炸碗洋芋片什么的，老朋友们就喝起小酒来了。

       老爸是懂些技术的，有些年轻人会来请老爸去给他们的工程把把关，那老爸就不在家吃中午饭，晚上才回来，喝一小杯酒，吃些饭菜，然后喝着茶看他喜欢的电视节目。

       老爸闲不住，总要找些事来做，不慌不忙，慢工出细活，老爸做什么都做得细致入微。把他的叶子烟分类编串，或者扎一些漂亮的茅草扫帚，蛇皮袋拿撤下来扎一些扫院子的长扫把。又不卖，全拿送给亲戚朋友。有些一定要拿钱，老爸就收个小意思。老爸看见我娃天天学猴哥耍金箍棒，就给我娃做了三根漂亮金箍棒。带回来玩了好久好久。太喜欢外公给他做的金箍棒了，附近的小朋友看见就想拿，一个小朋友哭着闹着要他爷爷给他做金箍棒，要跟我娃一模一样的金箍棒，害他爷爷牺牲了一根锄头把。哈哈哈！

       我老爸守了近三十年山林，尽职尽责，把山林从小树养护成大森林。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我们村小学实在破烂，多间教室成了危房，学生搬到村民家中上课。村支两委的领导坐下来讨论了几个晚上，也想不出办法为孩子们盖牢固的教室。  村里值得几个钱的只有我爸爸看管的那片上千亩山林，村委最后决定买掉一些成材的大树，再苦不能苦孩子啊！叫我爸爸作标记， 把能够卖的标出来，村委联系买家。 

      我爸爸经过大小比对和价值衡量，最后确定那个马尾松的山头。整整一个山头的大树砍光了，我爸爸收拾场地，补栽树苗。把那些粗枝细尖修理好，一个人慢慢的每天扛一些下山，风干了烧火炕腊肉，堆积了一大堆。十年树木，如今我爸爸老了，山林交给年青一代，他老人家补栽的那些小树又成林了。现在个个山头修好防火通道，机耕道，小的们开起车一时半会儿就巡山完毕回到我爸爸家喝茶。我爸爸为此很高兴，夸年轻人赶上好时代。我爸爸护林的时候，只有一条条小毛草路通往山顶，一到火灾频发季节，我爸爸吃住都在山上，密林深处一间小土屋生火煮饭，白天晚上紧密巡山。二三十年从未发生过一起大小事故。

       我爸爸拿下山来的那些棍棍棒棒成了村里人免费的锄头把，镰刀把，铁铲把，等等，还免费给他们安装。很兴奋的是成了我孩子最爱的金箍棒。我爸爸花了大半天功夫，慢慢的打磨抛光上漆，我们带回来，小朋友们好不羡慕！

        有天早上我爸爸在编篾丝撮箕，我二婶拿起两把头来，说:“大哥 ，请你帮我找两根锄头把斗这两把锄头哈！”我爸爸马上放下手中的活，给我二婶装锄头。哪怕是一把镰刀也要拿来请我爸爸帮他们装配的。篾丝撮箕编好了，姑姑婶婶嫂嫂们需要用就来拿，拿钱我爸爸不会收的。我爸爸说那些都是出在手上，收哪样钱。是啊，竹子是自家竹林里砍来的，那些把把是山林里扛下来当柴烧的柴棒棒，再说那些直淼结实的烧火了可惜，何不把它们用在该用的地方呢！

      我回到父母家，一下子闲下来，感觉全身不舒服，仿佛好多年沉积的疲惫一时间爆发，我瞌睡来的要死，天天吃了饭跟老人家们摆一摆龙门阵，就打起瞌睡来。我老娘叫我去床上躺躺，心疼我这些年累伤了，叫我好好休息几天。我也不想躺去床上，我要跟他们讲话，好像要把这么多年思念家乡亲人的心情事拿讲完，又帮父母亲把被子衣服洗一遍。我爸爸一边编他的叶子烟辫辫，一边跟我们讲一些家乡的变化。家乡变得越来越好，不变的是蓝天白云小河水。

       一碧如洗的天空，蓝得墨绿，几朵白云朵飘飘悠悠，我赶快拿起手机去房前屋后拍照发个朋友圈。太阳快落山了，我带孩子们去门前小河里玩耍，我说我的童年是在这条小河渡过的。清清的河水悠悠流去，两岸小草密密麻麻成了绿色地毯。小朋友们玩起不想出来，专心致志学我小时候摸鱼儿，外婆催吃晚饭了还感觉没玩够。

        我爸爸给我们煮的马铃薯西红柿汤，清炒豆角，凉拌四季豆，比那碗肉好消得多。晚上经常会有人来串门，陪我爸爸喝小酒，说说笑笑，一天就差不多了。大家在蛙鼓声中进入梦乡。

     家里催得紧，叫我们赶快回去，忙不赢。我侄媳妇天天帮忙又要带两个宝宝，累不起了，叫我赶紧回了。我和孩子就回家了，不舍也不行。一回到家，我又恢复了朝五晚九的紧张节奏，朝九晚五的都还比我好得多啊！可怜我一年四季朝五晚九的奔忙。手忙脚乱一天下来，身心疲惫……想想当我老了，能够过上父母亲那样的养生日子，与世无争，不慌不忙的田园慢生活，那也是苦尽甘来的老有所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