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理实验科学的形而上学基础-求力意志

今天我们继续做《什么是科学》这本书的第四篇读书笔记。因为第四章篇幅较长，我们分上、下两篇。今天是上半篇。

现代科学诞生之前

现代科学诞生于16、17世纪的欧洲。它是几百年基督教世界多种思想运动的产物。在伽利略、牛顿这些现代科学的创始者登上历史舞台前，许多观念已经准备好了。

现代科学和希腊科学的区别

第一，现代科学能转化为技术，从而转化为生产力。希腊科学奉自然若神明，从未想过对其进行操作和干预，而现代科学一反态度，以征服和改造的姿态对待自然。

第二，现代科学大量使用数学，以至于一门科学的成熟程度取决于使用数学的程度。因为使用数学，现代科学在征服自然的过程所向披靡。

现代科学有两个形而上学基础，一是求力意志，一是世界图景。

求力意志

从理性自由到意志自由

希腊人的自由，就是你有知识，你就是自由的，你没有知识，就是不自由的。对希腊人来说，追求自由就是追求自知，就是认识你自己。

基督教引入了意志概念。所谓意志，是人的一种自主的选择能力。一切行善和作恶都以自由意志的存在为前提。没有自由意志，善恶无意义，道德无根据。

对于希腊人来说，最高贵的姿势是仰望星空；对于中世纪的修道士来说，最高贵的姿势是低头沉思、忏悔；对于现代人来说，最高贵的姿势恐怕是做一个弄潮儿：他要去做事情，要有所作为，总而言之，他要把自己的人生价值通过个人的方式实现出来。

求力意志成为新时代的人文标准。

人类中心主义

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在某种意义上确立了人类中心主义。笛卡尔以他的“我思故我在”开创了现代哲学的新纪元。他认为，一切事物都应该放在普遍怀疑的探照灯下进行审视，绝不轻易认同一个事物为真，直到找到绝对无可怀疑的事物为止。人与上帝的区别只在于人的认识是有限的、渐进取得的，除此之外，它几乎就是上帝。

征服自然

按照亚里士多德物理学，认识一个事物，需要认识它之所以为它的四种原因：质料因、形式因、目的因、动力因（比如皇冠，质料因是黄金，形式因是它的形状，目的因是皇家举行盛典，动力因是工匠）。他认为只有四种因俱全，我们才能说真正理解了这个事物的本质。

笛卡尔看来，上帝的无限意志支配着自然界的各种变化，人的无限意志认识进而掌握自然。掌握的方法是，把自然界表象成一个数学的体系，把经验之流通过直观转变成物体在数学空间中的运动。

在培根看来，认识自然的目的是为了改造自然，这是现代科学定下的一个基本目标。希腊人认识自然并不是为了改造自然，认识本身就是目的。

征服和统治自然的概念构成了现代科学的基本前提。

实验科学

实验科学是指通过人为设置的特殊条件对自然过程进行干预，从而发现自然物发生变化的规律。

最先打破自然物和人工物分野的不是哲学家、理论家，而是炼金术士这样的实践家。他们制造了许多玻璃器皿、陶瓷容器，还发展了蒸馏、升华、过滤、加热、保温等技术，发现了金属化学反应过程中的不同变色现象。

实验室科学实际上是对刺激和应激反应之间稳定规律的寻求。比如，试着对实验对象做一个动作，看它有什么反应，再把这个动作幅度再大一点，再看它有什么反应，慢慢得出一套刺激-应激的反应规律。实验室科学的本质是控制论科学，目标是控制自然，要自然吐露一些可控制的秘密。

下面这段话让我觉得吴国盛教授的文字，颇有哲思意味，特意放出来让你品一品：

实验室作为一个自然拷打室，发现了无数的自然规律，使人类得以有效地征服和控制自然，但同时也造成了人类和自然界的紧张关系。长久待在实验室里的人容易长出一颗无情的心，因为实验室内在的逻辑是这样要求的：你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客观的立场，不能夹杂情绪和主观臆想，不能对研究对象有任何同情之心，否则，你就拷问不出自然的秘密。

下篇我们继续讲现代科学另一个形而上学基础：世界图景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