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老会

　　尹 荪/文

　　说起“九峰九老会”，有人或许觉得陌生，但她的历史渊源深远，是黄岩文化史上的一个亮点。

　　明代的“九峰九老会”

　　明弘治十一年（1498），吉安节推的管茂玉罢官回到故里黄岩，他与和州通判王（禾巨）、国子监祭酒谢铎等等九位告老还乡的同年，常聚一起，诗词唱和。他们仿唐代白居易晚年闲居洛阳时与胡景、刘真、李元爽、僧如满等等九位文士结成“香山九老”的模式，组成文人团体，自称“九峰九老会”，同时还邀请当时台州府推官盛广参加，他们经常汇聚九峰，饮酒品茶谈诗论画，兴来之时，也作诗唱和。从事物客观来推断，他们会写有不少华章，可惜随着岁月的流逝，九位老人都已谢世，遗憾是现在很难找到他们当时活动的记叙，当然，谁也无法与死去的人对话，黄岩文化长河中明代九老会这朵绚丽的鲜花，也渐渐被历史的沉沙掩埋。

　　晚清时，黄岩著名的方志学家王棻整理《管氏家谱》时，发现了管茂玉写的《九峰九老会醵歌》，觉得这是黄岩文化史上难得的亮点，他很高兴，大加赞赏：洛社耆英，大会盛事，而归老不传，邑人无言及九老会何人者。今就歌词，详考得之，然终不能问年几何矣！

　　王棻先生怀着喜悦又感叹的心情，将“九峰九老会”这件人文内涵丰富的盛事收进了《光绪黄岩县志》。

　　这首九峰九老会会歌，把他们9人的名字、官职、背景都生动地点了出来，读了这歌词，我们眼前就蹦出一批鲜活的群像：王（禾巨）的年纪最大，眉毛又浓又长，一副老寿星的模样。阳江县令柯昌是个沉默寡言的。常熟训导林元古却高谈阔论，极于雄辩。此外还有雄县县丞施信，丹阳教谕蔡启，崇明训导蔡炳，太原通判王崇美和国子监祭酒谢铎等。从中也体味出这九位老者相聚时欢悦的情景，虽然他们都离开了政坛，闲适自在，生活过得仍是洒脱。他们都做过官，饱经社会的霜刀雪剑凄风冷雨，但没有流落人生无常的凄叹，仍是一派忧国忧民之心。

　　《九峰广志》载有管茂玉的小传，从他的人生经历也说明好多事，他本名管蓝，字茂玉，黄岩东浦人，明成化十年（1474）举人，丁酉科进士，官放吉安训导，后调泰州，不久，又擢升吉安推官，该衙10多年的积案，管茂玉上任后，两个月统统给处理好，他不畏豪强，秉公断案，深受民众拥戴。管茂玉身上也折射出一种黄岩人的正气、灵气与硬气。

　　明宪宗时，宁王朱宸濠封建昌（江西），他是武宗正德的皇叔，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千岁爷”，他凶残成性，属下横行无状，无恶不作。宁王的部属过吉安，吉安地方官对他们的招待很平常，宁王认为地方官员瞧不起他，顿时大怒，要杀一批当地的官吏。在这节骨眼上，管茂玉挺身而出，他对宁王说，本州供应不周之事，都是本人安排，罪该当死，与其他官吏无关，恳求开恩释放。

　　管茂玉罢官归里，却保下了吉安大批官吏，大家皆感恩不止。史书说管茂玉平时的生活俭朴，很重名节，一身正气。有《闭门归来》和《九峰九老会醵歌》传世。

　　黄岩西倚括苍，东频大海，历代来黄岩人具有山之硬气，水之灵气。宋代的谢克家及其子谢伋反蔡京、反秦桧，王居安弹劾韩侂胄，还有杜范、杜浒、曾铣、吴朗公等等都是如此，体现出黄岩人的铁骨铮铮，豪气千秋。

　　清代“九峰九老会”

　　据王棻《柔桥文钞·与王韬甫书》中所记，清同治十年（1871），黄岩举行了“重阳节九老会”，这次庆贺宴会时间选九月九日，盛况空前，极具规模。

　　首席坐的是九位老人：年纪最大的是郑阶三，82岁，金绣林，王苇村、叶春亭，年纪都是70岁以上，王维哲、罗玉田、童梅臣、任蔬泉、王寿田等，也都60开外。

　　陪席人士有两桌，第一桌是王棻、夏寅臣、李冰壶、王小林、蔡心梅等等，年纪都在40岁以上。第二桌是王吉人、王舟瑶、杨晨、夏子香等等，年纪最小的仅27岁。

　　出席这次宴会的，都是黄岩文化界颇有影响的人物。王棻，字子庄，是黄岩著名的方志学家，著作有《台学统》、《六书古训》等等，共达734卷之多。王舟瑶，字玫伯，光绪十五年（1889）举人，宣统元年（1909），礼部聘他为顾问，著有《中国学术史》、《默庵集》、《杭州府志》等等。杨晨，字定孚，光绪进士，授翰林院编修，补江南道御史，后任刑科执事中，为家乡民众做了许多好事，他著作甚多，有《三国会要》、《崇雅堂诗文稿》等等，他晚年与王舟瑶、南舜谱等组成“九老会”，每逢农历的三月三，召集会员吟咏酬唱，十分活跃。

　　这次黄岩九老会列宴人士的主次、年龄、时间等均记述分明，遗憾的是他们当年活动时吟诵的诗文，现在能找到的已不多，只好徒叹奈何。

　　“锦江诗社”与“九峰文学社”

　　《民国新志稿》记，清末民初，黄岩西门的王勤甫与大家组织了“锦江诗社”，他们花里敲诗，月圆重集，每年汇聚12次，诗酒醵饮，路桥、海门（椒江）的诗坛知名人士都参加，当时有林丙修（号南樵）、王舟瑶、朱吉成、王松渠、江青（字伯震）、王沧（字雪渔）、魏企英、王佩瑶（字秀球）、方希鲁等等。这个团体参会的人数不限，活动长达20多年。但有关他们修禊活动的作品传世也很少，现从方通良选录的《黄岩近人诗存》中，尚能找到王佩瑶与王松渠等《重九登高九峰》的唱和诗。

　　从这难得的几首唱和诗看出，这个文学团体每逢重阳节，有九峰登高的活动，大家抒发情感，诗词唱和。黄岩文化在清末民初也是大辉煌的时代。“锦江诗社”众多成员，好多都是当时黄岩诗坛的巨擘。

　　1978年10月，黄岩成立了“九峰文学社”，这个民众团体将黄岩大批的青年文学爱好者组织到一起，并编印了季刊《九峰》杂志，活动持续10多年，在省内外有较大的影响。

　　“九峰文学社”大大推进与繁荣黄岩地区的文艺创作，也造就了一批人才，出现了一批小说、散文、诗歌、寓言、民间文学的作者群。“九峰文学社”社员在全国各地报刊上发表了好多各类题材的作品，后来出版好多的小说、散文、诗歌、故事、寓言、理论专集。

　　“九峰九老会”近况

　　当“九峰文学社”在黄岩这方秀丽的黑土地上淡出后，这个团体还有一批文心不泯的社员仍在奋战，他们自发在民间经常汇聚，开展文学活动，也十分活跃。

　　他们是叶廷玉、夏矛、蔡平洋、张一民、陈志超、叶廷壁、何敬业、管彦达、张永生、李江月等，自称“九峰九老会”，常聚于九峰，或登方山，或上宝相寺，或抵南嵩岩，还有石柜岙、岐田寨、广化寺……夏听蝉声，秋赏桂子，或到会员家聚会，文友相聚，大家一杯清茶，一碟瓜子，海阔天空，话题总离不了文学，谈诗论文，谈创作、谈感悟、谈人生、谈社会，气氛舒心祥和，好一派喜唰唰的局面，十多年来，一直如此。

　　“九峰九老会”的成员，年纪都已日过中天，有的已白发爬上鬓角，但个个尚是壮心不已，精神不老，对文学的痴心不变。这个“九峰九老会”的成员中，有的着手在写重大题材的长篇小说，有的在写20多集《方国珍》电视连续集剧本，有的出版了一本诗集，又着手在编第二本诗集，有的要写一门“新学说”的构想，有的在写几十万字的“三国文化”方面的专论，有的在写乡土史料，有的要写《严蕊》剧本，有的热衷于摄影创新……截止目前，这个九老会成员已出版了长篇小说两部，短篇小说集3部，散文集4部，诗集3部，地方史话2部，翻译作品12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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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邹鲁”及南宋黄岩文化

　　南宋时黄岩中进士达176人，一个县能有如此多的人中进士，不仅是台州诸县之首，在全国也属罕见，反映了黄岩的人文鼎盛，文化底蕴无比深厚。黄岩入选《全宋词》有7人，除谢克家与谢希孟外，选录了戴复古31首，戴复古妻子1首，严蕊3首，王居安2首，陈景沂2首。黄岩入选《全宋诗》有5人，戴复古一人就占好多卷，谢伋、谢希孟、林鼐等等都有好多首。南宋时黄岩的文化陡然崛起，也有很多的客观条件构筑，北宋末年，奸相当权，朝政腐败，外族入侵，中原陷于一片战火之中，百姓流离失所，宋室南迁。当时浙江台州是个大后方，社会较为安定，大批的权贵豪门，都从中原南迁，给黄岩文化发展提供了契机。

　　南宋初期，从中原迁栖黄岩的豪门贵族有两家较典型，一是赵师渊，是宋皇室赵德芳的八世孙，迁居黄岩西街，他一门4个兄弟和6个堂兄弟都拜朱熹为师学理学，一家为“程朱理学”作出了极大的贡献。

　　从孝宗到宁宗年间，这个家族，有8人中了进士，据说整个南宋时期，这个赵氏家族，中进士达20多人。朱熹撰写的史学巨著《资治通鉴纲目》，好多的工作都是赵师渊给完成的。

　　还有谢克家，从河南上蔡迁居黄岩灵石，他在南宋绍兴初年曾官至参知政事（副宰相），其子谢伋官至太常少卿，后因反对秦桧而辞官归里，举家迁居黄岩城西的录石寺。谢伋之孙谢希孟官为嘉兴通判，一家祖孙三代在朝为官，反奸相秦桧傲骨铮铮。

　　南宋时黄岩出现的群星灿烂人才荟萃与朱熹到黄岩也密不可分，哲学家、教育家、理学家朱熹曾三次来黄岩，一度时期在城北翠屏山下讲学，很多人都赶来拜朱熹为师学理学，黄岩贤才蔚起，涌现出大批的名士。明代，黄岩南门建有“朱文公祠”，主祀朱熹，配祀朱夫子的黄岩门人就达11人，赵师渊、杜烨、杜知仁、林鼐、林鼒，赵师夏，赵师雍、赵师端、池从周、杜贯道等。南宋时期，黄岩的名人还有很多很多，如王居安、杜范、谢伋、车若水、车若春、杜浒、徐中行、陈景沂、戴复古等等。世称黄岩为“小邹鲁”，确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