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藏书封面
(一)
去年在学习《诗歌写作入门》时,读到了一首名为《挖掘》的诗,全诗如下:
挖掘
在我手指和大拇指中间
一支粗壮的笔躺着,舒适自在像一支枪。
我的窗下,一个清晰而粗厉的响声
铁铲切进了砾石累累的土地:
我爹在挖土。我向下望
看到花坪间他正使劲的臀部
弯下去,伸上来,二十年来
穿过白薯垄有节奏地俯仰着,
他在挖土。
粗劣的靴子踩在铁铲上,长柄
贴着膝头的内侧有力地撬动,
他把表面一层厚土连根掀起,
把铁铲发亮的一边深深埋下去,
使新薯四散,我们捡在手中,
爱它们又凉又硬的味儿。
说真的,这老头子使铁铲的巧劲
就像他那老头子一样。
我爷爷的土纳的泥沼地
一天挖的泥炭比哪个都多。
有一次我给他送去一瓶牛奶,
用纸团松松地塞住瓶口。他直起腰喝了,马上又干
开了,
利索地把泥炭截短,切开,把土.
撩过肩,为找好泥炭,
一直向下,向下挖掘。
白薯地的冷气,潮湿泥炭地的
咯吱声、咕咕声,铁铲切进活薯根的短促声响
在我头脑中回荡。
但我可没有铁铲像他们那样去干。
在我手指和大拇指中间
那支粗壮的笔躺着。
我要用它去挖掘。
(袁可嘉译)
作者在书中的对于此诗的阐述是:“诗人的爹和爷爷都用铲挖掘,他决心改变生活方式,用笔来挖掘。这和我们所说的「笔耕」是一样的形象比喻,也指的是同样的工作。”
关于此诗的更多含义,作者并没有在书中深挖下去。
本人藏书封面
(二)
诗中作者并没有应用太多的修辞,只是客观地、很淡然地记述自己的祖父和父亲两个人的工作状态,也可以说是生存状态。
诗的开头,作者写道“在我手指和大拇指中间/一支粗壮的笔躺着,舒适自在像一支枪。”而“枪”的作用是什么?攻击乃至打破。
正在我们期待作者拿着这“一支枪”准备做什么时,却随着作者听觉和视觉的引领,看到了“我爹”在白薯垄上耕作的一幕。
冷静而客观的视角,让读者对他父亲的劳作方式一览无余。同时,“二十年来”,一直都是这样,勤劳的父亲用这种方式支撑起家庭,养育着儿女。
而“我爹”这样的状态又在向前溯源,“说真的,这老头子使铁铲的巧劲/就像他那老头子一样。”又开始讲述他的爷爷。
而“我爷爷”则是在泥沼地里挖泥炭,如何描写“我爷爷”的状态呢?作者写了他去给爷爷送牛奶时的情形。
“他直起腰/喝了,马上又干开了,”这也是个吃苦耐劳的劳动人民形象,而且“一直向下,向下挖掘”。这八个字有两个维度,一个是时间维度“一直”,一个是空间维度“向下”。
最后两段是作者对自己的描述,“白薯地的冷气,潮湿泥炭地的/咯吱声、咕咕声,铁铲切进活薯根的短促声响/在我头脑中回荡。”
虽然深受祖辈父辈传统劳作方式的影响,但是“我可没有铁铲像他们那样去干”。“没有铁铲”,或许是时代发展使然,或许是作者并不想拥有那样的“铁铲”。
最后一段与开头呼应,同时对主题进行升华,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要用它去挖掘”。
《外国诗歌百年精华》中希尼的诗
(三)
说来十分惭愧,直到今天,我才想起去搜索一下这篇诗歌的作者是谁。
百度是这样介绍他的:“谢默斯·希尼(Seamus Heaney,1939年4月13日—2013年8月30日),爱尔兰诗人。生于爱尔兰北部德里郡毛斯邦县一个虔信天主教、世代务农的家庭。希尼不仅是诗人,还是一位诗学专家。1995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他的主要作品有《一位自然主义者之死》《通向黑暗之门》《度过寒冬》等。
至于希尼的写作特点,我不太想多说,只想引用百科的一句话:
“和他的前辈、爱尔兰诗人叶芝一样,希尼的名字是和他的祖国爱尔兰分不开的,而和叶芝一样,他朴实而深厚的诗歌,能够抵达不同国度、不同时代的广大人群。”
是的,我在《挖掘》这首诗中读出了朴实而深厚。
《百度文库》中盛春来、徐建纲二位作者是如此解读《挖掘》的:
“北爱尔兰著名诗人西默斯·希尼在他个人的诗歌《挖掘》里,描述了北爱尔兰人们传统的挖土豆、挖泥炭的生活方式,也阐明了自己以不同于传统的方式去「挖掘」北爱尔兰人的民族意识,很好地实现了自己「诗歌是自我对自我的回归,是文化的自我回归」的诗学主张。”
我想,这应该是我所能看到的最好解读了。
尾声
于我个人而言,用笔(或是敲字,语音)乃是挖掘自己的一种方式,既可以“我手写我心”,也可以让别人看到我的思想。
至于更深的意义,则是对人生各个层面的广泛“挖掘”,这种挖掘没有实体工具,没有具象的动作,只是是在时间和空间中用意志和精力“挖掘”更加有深度、有广度的意义。
“一直向下,向下挖掘”。
西默斯·希尼(Seamus Hea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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