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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策兰《雪的款待》

 Du darfst mich getrost

 

Paul Celan

 

Du darfst mich 

getrost 

mit Schnee bewirten:

sooft ich Schulter an Schulter 

mit dem Maulberbaum schritt durch den Sommer,

schrie sein jungste

Blatt

 

你可以安然地

 

作者: 策兰

翻译: 叶如钢

 

你可以安然地

以雪款待我:

每当我和桑树

肩并肩步过夏天

他最幼小的叶子

喊叫

  

郁序新译本

你就放手以雪来款待我吧:

每当我踏进越过夏天的桑树,

它总在叫喊,

它最嫩绿的叶子。

王先生译本

 YOU CAN

You can be relieved to

Entertain me with snow:

Each time I take a step

Through mulberry tree passing summer,

It always yells, its the most light green

Leaf

 你能 

你尽可放心

用雪招待我

我每迈一步

穿过桑树度过夏季

它总是大叫,那所有绿得发亮的

叶片

杨景容译本

YOU CAN

You can be relieved to

Entertain me with snow:

Each time I take a step

Through mulberry tree passing summer,

It always yells, its the most light green

Leaf

(冬天)

你可以

你尽可轻松地

用雪来款待我:

每次,当我一步步

与桑树并肩穿过夏天

(向你走去)

总会听到生命的呐喊

发自那浅绿的嫩叶

贺锐译本

YOU CAN

You can be relieved to

Entertain me with snow:

Each time I take a step

Through mulberry tree passing summer,

It always yells, its the most light green

Leaf

你可以

你尽可以

以雪来款待我:

整个夏天,每次

当我与桑树并肩

总会有呼喊,那些最幼绿的叶子

  岩子译本

你尽可放心地

你尽可放心地

以雪来款待我:

每当我肩并着肩

与桑树一道穿越夏天时

它最小的幼叶每每都

大喊大叫

Du darfst mich getrost        

Paul Clan

Du darfst mich getrostmit Schnee bewirten:sooft ich Schulter an Schultermit dem Maulbeerbaum schritt durch den Sommer, schrie sein jüngstesBlatt.

你尽可放心地

以雪来款待我:

诗人在跟谁讲话呀?像是对一个向他发出邀请的邀请者。去哪里呢?鉴于“款待”(bewirten)一词,诗人所接受的似乎是一个宴请。可为什么“以雪来款待”呢?“雪”在此意味着什么?

雪,作为一个自然意象在策兰的诗中可谓屡见不鲜,譬如《用一把变换的钥匙》,再譬如《回家》或《寒冬》。它们在策兰的笔下不是沉默隐忍地飞舞,就是痛彻心扉的寒冷,无不关乎生离死别的艰难过往。此外,雪,唯冬天方有,而冬天,又意味着生命之旅的终点:雪꓿死亡?

接下来诗人又写道:

每当我肩并着肩

与桑树一道穿越夏天时

由下半句中以过去式形态出现的动词“穿越”(schritt)我们得知,此处的“我”与“桑树”一起穿越“夏天”乃已经的行为。那么,诗人何以偏偏选择了夏天和桑树?这两个意象又象征着什么?忘记在哪里读见,说是策兰知识渊博,讲起植物学来也是头头是道。那位朋友或熟人回忆说,策兰曾经跟他聊起过桑树,说桑树是一种不仅在春天,也在夏季萌芽抽枝的植物。由此而来,桑树是否可以被理解为暗喻着蓬勃旺盛的生命力?进而生理的,心理的,物质的,精神的种种人之欲望?生、生、生,长、长、长,殊不知等候在前头的是秋——凋敝,继而是冬——衰灭!

它最小的幼叶每每都

大喊大叫

最后2行,不知怎的,让笔者联想到每每路过幼儿园或小学时,由校园里绽放开来的没心没肺的欢叫,不晓得诗人的灵感是否由此而来?总而言之,小小桑叶在叫喊,何以叫喊?是欢叫还是哭叫抑或其他?诗人未做交待,他把想象的空间一个又一个地留给了读者自己。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诗人正面对着未来——他的或人人的——不可回避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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