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结束后,他回到家中,两耳都聋了。他所讲的故事是我童年的《伊利亚特》。厨房昏暗的灯光,一场牌局或棋局之后,故事便开讲了;听过了多少回,我还总是听不够。战壕把我引进亡者的世界。有时,我依照身边人的容貌去想象他们,只是减去几岁;有时,我让他们从纪念碑上的名字里复活。而另一些亡者则永远消隐在战场的硝烟里,我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几顶头盔。那些故事满是泥泞与寒冷,伤亡与叛乱,在我晕头转向的小脑袋里吹进历史之风;那阵刺骨的寒风刮了整整四年。
长大一些以后,我曾试图在练习本上写下这些故事。可是几页之后我就放弃了。因为故事里缺少某种最重要的东西:一种语气,一种节奏,一种真实的发声——一种让文学成为回音壁的音响。
一个聋子的声音给了我最初的一课:它让我知道,讲述世界的喧哗,需要找到一个内心的声音。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