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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斯捷尔纳克诗选

鲍·列·帕斯捷尔纳克(1890-1960),是二十世纪俄罗斯文学大家,他历经白银时代、十月革命和苏联“解冻”时期,著有长篇小说《日瓦戈医生》、自传体随笔《安全保护证》等;他更是诗歌巨匠,早年即因勇于创新蜚声诗坛,诗歌是其创作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1958年,他以“在现代抒情诗和伟大的俄国小说的传统领域所取得的巨大成就”获得诺贝尔文学奖。

冬夜

大地一片茫茫的白

雪覆盖了整个世界

桌上的蜡烛在燃烧

蜡烛在燃烧

如同夏天的蛾子

成群地冲向火海

如今,外面的飞雪

成群地扑打着窗棂

风雪在玻璃窗上

画着圈圈和杠杠

桌上的蜡烛在燃烧

蜡烛在燃烧

天花板被扭曲的烛光照亮

影子投射其上:

有交叉的臂膀和交叉的腿

还有命运的交会

两只女鞋落到地板上

砰砰两声响——

扑簌簌的几颗蜡泪

滴落在连衣裙上

一切消失在白的内部

忧郁又古老的白

桌上的蜡烛在燃烧

蜡烛在燃烧

风牵动着火舌

一颗芳心充满狂热

舒展的天使的羽翼

投下十字架的影子

整个二月,都是雪的白

夜晚也不例外

桌上的蜡烛在燃烧

蜡烛在燃烧

(力冈 译)

二月。拿出墨水伴我哭泣

二月。拿出墨水伴我哭泣!

当隆隆轰响的泥泞

燃烧出一个黑蒙蒙的春天,

我痛苦流涕把二月抒写。

雇一辆四轮骊车,花上六十戈比,

听教堂钟鸣,听车轮辚辚,

匆匆赶到那豪雨喧腾

盖没了墨水和泪水之地。

那儿,成千上万只白嘴鸦,

像烧焦了的梨子,

从树上坠落水洼,

枯燥乏味的伤感沉入眼底

愁闷笼罩之下,化雪的土地泛着黑色,

风被内心的呼声搅乱,

那抽泣哽咽织成的诗章,

越是偶然,就越是真实。

1912

(肇明、理然译)

所有的人今天都将穿上大衣

所有的人今天都将穿上大衣,

并将碰上小丛林后的融雪滴水,

但他们中谁也没有觉察,

我在连阴天又大喝起酒啦。

马林桨果的叶子朝后翻转,

开始银光闪闪。

太阳今天也像你一样忧伤,——

太阳现在也像你这个北方女郎。

所胡的人今天都将穿上大衣,

但我们活得并不吃亏。

现在什么也代替不了

我们那混浊难饮的黄汤。

1913

(毛信仁译)

我的姐妹——叫生活……

我的姐妹——叫生活①,今天它像

汛期的春雨为人们摔碎自身,

但佩金戴玉的人高雅地埋怨,

像燕麦中的毒蛇谦恭地咬人。

上了年纪的自有他们的道理。

可你的道理可笑到无需争议:

雷雨时眼睛和草坪都呈淡紫,

天边还飘来湿木樨草的香气。

还有当你五月去卡梅申时,

在车厢把火车时刻表翻看,

这时刻表比圣经还要恢宏,

比风尘染黑的沙发还要壮观。

还有当制动器遇上紧急刹车,

朝酒气冲天的安详的农民狂吼,

他们从床褥上朝外看到站台,

西坠的太阳同情地正余晖悠悠。

当第三遍铃声叮铃铃徐徐远去,

带着十足的歉意:可惜不是。

窗帘下散发焚烧之夜的气息,

草原从车门阶梯向星星流逝。

在远处人们眨着眼却睡得很甜,

我的恋人已入海市蜃楼的梦乡

此刻我的心也像一扇扇车厢门,

敲击着平台撒落在草原之上。

1917

(顾蕴璞译)

屋子里不会再来人了

屋子里不会再来人了,

只剩下黄昏。冬天

孤零零地,穿过

半开半掩的窗帘。

只有白色的潮湿的鹅毛雪,

在眼前急速地一闪一闪,

只有屋顶,雪;除了——

雪和屋顶,什么也看不见.

又是冰霜来描绘大地,

又是逝去年华的忧伤

和那个冬天发生的事,

搅动我宁静的心房。

那不可饶恕的过错

至今仍使我隐隐作痛,

木材的严重匮乏

会挤掉那带十字的窗户。

但是,厚重的门帘

忽然意外地摆动。

你步量着寂静走来,

好象是未来的幻影

你会出现在门前,

穿着是那样素雅,

好象织就你这身衣料的

真个就是这白色的雪花。

(刘湛秋 译)

邂逅

会有一天,雪落满了道路,

盖白了倾斜的屋檐,

我正想出门松松脚——

是你,突然站在门前。

你独身一人,穿着秋大衣,

没戴帽,也没穿长筒靴,

你抑制着内心的激动,

嘴里咀嚼着潮湿的雪。

树木和栅栏

消逝到远远的迷雾中,

你一个人披着雪

站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雪水从头巾上流下,

滚向袖口缓慢地滴落,

点点晶莹的雪粉,

在你那秀发上闪烁。

那一绺秀发的柔光

映亮了:面庞,

头巾和身影,

还有这薄薄的大衣。

雪在睫毛上溶化了,

你的眼里充满忧郁,

你的整个身形匀称、和谐,

仿佛是一块整玉雕琢。

你曾是那样被带走的,

我的心灵

好象被镀了锑的钢刀

深深地划下了血痕。

你那美丽的面容,

将在我的心中永驻,

因此,我不再过问

人世间的残酷。

啊,为了这些回忆,

愿雪中的夜加倍地伸延,

在我们两人的中间,

我不能划开一条分界线。

当我们在世间已不再存在,

只剩下那些年心的审判和创伤,

没有人想去问津:

我们是谁,又来自何方?

(刘湛秋 译)

春天的泥泞小路

天边燃尽晚霞的余光,

在荒僻的松林泥泞路上,

朝向远方乌拉尔的田庄,

骑者踟蹰仿徨。

慢走的马儿悠悠晃晃,

象是迎合着蹄铁的音响,

还有那叮咚潺的泉水,

一路匆匆赶上。

暂且松开手中的绳缰,

骑者让那马儿慢步倘佯,

春汛泛起了沉闷的轰响,

近在身边路旁。

仿佛是有人哭笑无常,

原来是蹄下的砾石相撞,

还有那连根掀起的树桩,

卷入漩涡飘荡。

燃尽的晚霞闪烁余光,

衬出远山林木墨色苍茫,

宛如那报警的钟声敲响,

枝头夜莺欢唱。

沟谷旁一株孤单垂柳,

俯身低下枝叶纷披的头,

骑者学那古时绿林魁首,

唿哨一声长啸。

这炽热的情怀和操守,

是为了怎样的恋人烦忧?

填满霰弹的枪口乌油油,

要在密林寻仇?

原来是带着满身污垢,

走出政治逃犯的藏身沟,

朝着骑马或徒步的朋友,

走向游击哨口。

苍天大地丛林和田畴,

都捕捉到这声音的稀有,

里面包含着迷惘和痛苦,

幸福伴着忧愁。

(张秉衡 译)

雷雨之后

空中充满疾驰而过的雷雨气息,

一切都欣欣向荣,一切都像在极乐世界里自由呼吸。

丁香长出一串串浅紫色的蓓蕾,

吸进一股股清新空气。

天气变化使万物生意盎然,

雨水把屋顶的流水槽溢满,

然而天空却越来越明亮,

连乌云后面的高空也一片蔚蓝。

画家的手笔越来越力量无穷,

把一切污泥浊水荡涤无遗。

生活,现实和往事,

已在画家的颜料缸里显得焕然一新。

对半个世纪往事的回顾,

孰像疾驰而过的雷雨那样纷纷后退。

世纪已不再受他的照顾,

该为未来开辟道路。

并非动荡和转折

才能为新的生活扫清道路,

而人们的坦诚、激情和献身精神

更应该倍受鼓舞。

1958

(毛信仁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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