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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遁之 译 安妮•塞克斯顿 选

牛遁之 译     安妮·塞克斯顿 选

一而再地 


(美)安妮·塞克斯顿 

你说愤怒会回来 
正如爱情那样。 

我有一副黑面孔。一点儿也不 
喜欢它。这是我试戴的面具。 
我向它迁居,而它的青蛙 
坐在我的唇上拉屎。 
它老了。仍是一个穷光蛋。 
我竭力让它保持节食。 
没给它一点儿油水。 

我把美丽戴在身上 
就像一个有血统的傻瓜。 
我把血块缝在左乳。 
以为天职。 
性欲植入其中 
我把你和你的孩子 
安置在奶头。 

哦,黑色气势汹汹, 
奶头充盈, 
每台机器在作业, 
当我切碎一打新的男人 
我将吻你 
而你将一点点死去, 
一而再地。 












危险 


(美)安妮·塞克斯顿 



当一个女儿试图自杀 
当烟囱像醉鬼一样倒下 
当狗咬掉她的尾巴 
当厨房烧旺磨光的水壶 
当吸尘器吞下尘袋 
当厕所流着眼泪洗刷自己 
当浴室在祖母的幽灵里 
称重,窗户 
那些天空的碎片,像小船一样安然驶出 
当草滚下车道 
当母亲在婚床上躺下 
吃光她的心,就像吃掉两颗鸡蛋。 














孤独的手淫者之歌 


(美)安妮·塞克斯顿 



爱到尽头总是死亡。 
她是我的作坊。狡黠的眼睛, 
离开我自己的部落我的呼吸 
发现你不见了。我吓坏了 
那些旁观者。我喂自己。 
夜里,独自一人,我嫁给了床。 

手指对着手指,现在她是我的。 
她离我不远。她是我的偶遇。 
我打她就像敲钟。我躺在 
树荫下,你过去常在那里骑她。 
你在花丛中借用我。 
夜里,独自一人,我嫁给了床。 

譬如今夜,我的爱, 
每一对情侣合在一起 
交合,翻滚,在下,在上, 
充沛的两人在海绵和羽毛上, 
跪着,推进,肉搏。 
夜里,独自一人,我嫁给了床。 

这样,我从我的身体突围, 
一个恼人的奇迹。难道 
我能把梦的市场公开展示? 
我摊开。我钉上十字架。 
我的小梅子如你所说。 
夜里,独自一人,我嫁给了床。 

接着,我黑眼睛的对手来了。 
这个水妖,从海滩升起, 
钢琴在指尖,羞耻 
在唇上,长笛在说话。 
而我成了八字脚的扫帚。 
夜里,独自一人,我嫁给了床。 

她带走你,看上去像一个女人 
从架上取下一件便宜衣服, 
我破碎,以石头破碎的方式。 
我把书和钓针还给你。 
今天的报纸说你结婚了。 
夜里,独自一人,我嫁给了床。 

今夜,男孩和女孩成为一体。 
他们解开衣衫。他们拉开拉链。 
他们脱掉鞋子。他们关灯。 
发着微光的生物充满谎言。 
他们在吃对方。他们吃得太饱。 
夜里,独自一人,我嫁给了床。 

















死亡之王 


(美)安妮·塞克斯顿 




我雇了一个木匠 
为我做棺材 
昨夜我躺进去, 
枕着枕头, 
嗅着木头, 
让这位老国王 
在我身上呼吸, 
想想我可怜的被谋杀的躯体, 
被时间谋杀, 
等着,变得像陆军元帅一样僵硬, 
让沉默羞辱我, 
记住,我将永远一声不吭。 

死亡将是恐惧的终点 
对死亡恐惧的终点, 
恐惧像一条狗塞满我的嘴巴, 
恐惧像粪便塞满我的鼻子, 
恐惧那里水变成了钢, 
恐惧像我的乳房飞进垃圾处理器, 
恐惧像我耳边发抖的苍蝇, 
恐惧像太阳在我的膝上燃烧, 
恐惧像夜晚无法被切断, 
而黎明,我习惯的黎明, 
永远被锁定。 

恐惧和棺材躺进去 
像死掉的马铃薯。 
即使那样,我将穿着可怕的衣服起舞, 
一次火葬的飞行, 
弄瞎我的头发和手指, 
弄伤上帝的蓝脸庞, 
他的暴政,他的绝对王国, 
以我的春药。 












招妓 


(美)安妮·塞克斯顿 


你是我购买的烤牛肉 
我用自己的洋葱填满你。 

你是我按小时租用的船只 
我狂暴地驾驭,直到把你搁浅。 

你是我付费摔碎的玻璃杯 
我和着唾沫吞下碎片。 

你是壁炉,温暖我颤抖的双手, 
把牛肉烧烤得味美多汁。 

你在乳罩下发出恶臭,就像我的妈妈 
我呕吐在你手里,像是一笔外财 
丢在冷酷的住所。 
















死者知道真相 


(美)安妮·塞克斯顿 



致母亲,生于1902年3月,卒于1959年3月 
和父亲,生于1900年2月,卒于1959年6月 

走了,我说,从教堂走出, 
拒绝僵直的队列去墓地, 
让死者独自骑上灵柩。 
这是六月。我已倦于勇敢。 

我们驱车去海角。我陪伴 
自己,太阳从天空消融, 
大海摇晃着像一道铁门, 
我们触碰。在另一个国度,人们死去。 

亲爱的,风像石头一样塌落 
自心情苍白的水,当我们触碰, 
彼此完全地交融。没有人孤独。 
人们为此而死,或诸如此类。 

死者会怎样?他们不穿鞋子 
躺在石头船上。他们更像石头 
而不是如若停滞的海。他们拒绝 
被祝福,为喉咙,眼睛和关节。 










当它被书写 


(美)安妮·塞克斯顿 



地球,地球, 
骑着你的旋转木马 
奔向消亡, 
无法生根, 
让海洋变得浓稠,就像汤汁, 
而你在洞穴里化脓, 
正在变成一座公共厕所。 
你的树木成了异化的椅子。 
你的花朵在镜子前呻吟, 
哭喊着要一个不戴面罩的太阳。 

你的云穿着白衣, 
试着变成修女 
对着天空一连九天祷告。 
患黄疸病的天空是黄色的, 
它的静脉涌进河流 
鱼跪下 
吞下头发和山羊的眼睛。 

总之,我想说, 
世界在窒息。 
而我,每晚躺在床上, 
听我的二十只鞋子 
和它交谈。 
月亮, 
在黑色的头巾下, 
每晚从天空掉下来, 
用饥饿的红嘴巴 
吸吮我的伤疤。 


















婴儿照片 


(美)安妮·塞克斯顿 


在葡萄的心脏 
停留着微笑。 
在发梢的“再见”蝴蝶结 
停留着微笑。 
在牧师服的项圈 
停留着微笑。 
怎样的微笑? 
我七岁时的微笑, 
被捕捉在这张彩色照片。 

现在它在剥落,岁月把它带入 
一种癌症的背景 
而长着各种各样的面孔。 
像一面腐烂的旗帜 
或是一棵取自冷藏室的蔬菜, 
长满霉斑。 
我在无声地老去, 
步入黑暗,黑暗。 

安妮, 
你是谁? 

我切开血管 
血环像旱冰鞋。 
我张开嘴 
牙齿像一支愤怒的军队。 
我睁开眼 
它们像疯狗 
咬住所看见的一切。 
我解开头发 
像一团灰尘分崩离析。 
我解开衣衫 
看见一个孩子俯身坐在马桶上。 
我蜷缩在那里,默默地蹲着 
挤出的灌肠就像冰淇淋, 
让整个褐色的世界 
变成甜点。 

安妮, 
你是谁? 


只是一个孩子,维持着生命。 


(牛遁之 译) 









魔鬼 


(美)安妮·塞克斯顿 

年轻人害怕他的魔鬼,有时,他把手 
放在了魔鬼的嘴上……——D. H. 劳伦斯 

我向一位朋友提起我的魔鬼 
在油污里游泳的朋友走上前来 
油滑而神秘地 
说, 
“我想把他从当铺取出。 
多年前我把他典当了。” 

谁会买呢? 
被典当的魔鬼, 
泛黄,健忘 
手在他的喉咙? 
把他取出当铺,我的朋友, 
当心悲伤 
像小鸟一样飞进你的嘴里。 

我的魔鬼, 
往往不穿衣服, 
往往是我带来的十字架, 
往往是我交给水的死雏菊 
往往是我要生的孩子 
接着流产,无名,无姓…… 
不在尘世。 

哦,里面的魔鬼, 
我害怕,很少抬起手 
放在嘴上,缝合起来 
遮住你,掩盖你 
自我的打字机键 
那公然窥阴的眼睛。 
如果我要典当你, 
他们会为你给出什么金条, 
什么便士,那在铜币的亲吻中游曳的 
什么鸟,正在毁灭的途中? 

不。 
不。 
我接受你, 
你伴着住在我梦中的死者, 
他们散步,遍及我的书桌 
(就像在母亲那里,癌在她的“最佳公司” 
乳房上开花—— 
和薄纸幽灵跳起华尔兹) 
死者,把糖果给了我的糖尿病, 
把门闩给了没收的玫瑰 
它们不时地在我这儿飞进飞出。 
是的。 
是的。 
我接受你,魔鬼。 
我不会捂住你的嘴。 
如果它是我爱的男人,装满苹果和恶臭 
或许它是我爱的女人,气血多病 
它的气息甘甜,枝条柔弱。 

出来吧,魔鬼, 
即使是我召唤的上帝 
像一块腐肉站立, 
想要吃我, 
从嘴唇和舌头吃起。 
而我将溜进他的掠夺物, 
拿取面包和葡萄酒, 
魔鬼放了个屁,咯咯地笑着, 
我让上帝从我的嘴里出来 
无名的女人 
在无名的祭坛。 
(牛遁之 译) 













蟑螂 
(美)安妮·塞克斯顿 

蟑螂,最肮脏的造物, 
用黄牙攻击, 
组成一支表兄弟的军队,大如鞋子, 
聚成一堆机械化的木炭。 
当我开灯,你就逃进 
角落,对着地面发出嘘声。 
我还知道,你是平凡的天使 
被魔法变成最丑陋之物。 
你的叔叔被变成一只苹果。 
你的姑妈被变成一只暹罗猫, 
其余的都被变成了蝴蝶。 
只因你对上帝完全说了谎—— 
告诉他,地球上的一切事物秩序井然—— 
他迁怒于你,说, 
我要让你变得最可憎, 
变成上帝的谎言, 
没有一个女孩爱抚你 
或捏住你黑色的翅膀,捧在掌心。 

但并非如此。有一次,一群学生 
在新奥尔良,一只蟑螂逃过 
地板时,我尖叫起来,而她从我的恐惧中 
把它捡在手里,捧着,足有一个小时。 
像是捧着一颗钻戒,不会逃逸。 
那些天,即使魔鬼也翻了身, 
就像对着光,举起的一杯水。 
(牛遁之 译) 



伊丽莎白去了 


(美)安妮·塞克斯顿 

1. 

你躺在真正死亡的巢穴, 
远离我神经紧张的指印 
它们触摸过你摇动的头颅; 
你衰老的皮肤起皱了,你的肺部呼吸 
变得婴儿般短促,你最后一次抬起头 
看我的脸,摇摆在这人性的床, 
你在某处叫喊,让我走,让我走。 

你躺进最终死亡的货箱, 
但不是你,不是最后的你。 
他们填塞她的面颊,我说; 
这粘土的手,这伊丽莎白的面罩 
不是真的。在这不人性的床 
在它的缎子和软羔皮里, 
某人在叫喊,让我走,让我走。 

2. 

他们给我你的骨灰和骨壳, 
像纸板瓮里的葫芦嘎嘎作响, 
像石头碰撞,它们的烤炉已祈神赐福。 
我在魔力的大教堂等你, 
在生命的国度等你, 
骨灰盒仍对着我的乳房低唱, 
某物在叫喊,让我走,让我走。 

所以我扔掉你最后的骨壳, 
听见了我为你容颜发出的尖叫, 
你的苹果脸,你的手臂 
那简单的孤儿院,你的皮肤 
那八月的气味。然后我整理你的衣物 
你留下的爱,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直到你走了。 
(牛遁之 译) 













公鸡的愤怒 
(美)安妮·塞克斯顿 

那里,他们在 
早餐的盘子上低垂, 
天使般的, 
折进悲伤的羽翼, 
动物的悲伤, 
就在前一天晚上 
他们还在那里 
弹着班卓琴。 
又一次的光天化日 
巨大的太阳, 
母亲的卡车, 
截肢的引擎。 
而昨晚 
公鸡知道回家的路, 
僵硬得像一把锤子, 
用尽可怕的力量 
捶打。 
那战场。 
今天它是温柔的, 
一只小鸟, 
像婴儿的手一样柔软。 
她是房屋。 
他是尖塔。 
他们操,他们是上帝。 
他们逃跑,他们是上帝。 
他们打鼾,他们是上帝。 
早上的黄油和面包。 
他们没有多说。 
他们仍是上帝。 
世界上所有的公鸡都是上帝, 
开花,开花,开花 
进入女人芳香的血液。 


(牛遁之 译) 






绝望 
(美)安妮·塞克斯顿 

他是谁? 
一条通向地狱的铁轨? 
一件正在破损的家具? 
污水坑突然漫出的希望? 
像唾沫一样流进下水道的爱情? 
说着永远、永远的爱情 
然后像一辆卡车碾过你? 
你是一个漂浮在电台广告里的祈祷者? 
绝望, 
我不太喜欢你。 
你不适合我的衣着或香烟。 
你为何找到这里 
像坦克一样庞大, 
瞄准我的半生? 
难道你不能漂进一棵树里 
而不是在我的根部落脚, 
强迫我走出所经历的生活 
那长期以来果腹所在? 

好吧! 
我要带上你一起旅行 
这么多年 
我的双臂还不曾言语。 
(牛遁之 译) 




幼年 
(美)安妮·塞克斯顿 

一千个门以前 
当我还是孤独的孩子 
住在一个带四个车库的 
大房子里,夏天 
我记得那么漫长, 
夜晚,我躺在草坪上, 
三叶草在我身上起皱, 
智慧的星星为我盖上铺盖, 
母亲的窗口,一只烟囱的 
黄热气快冒完了, 
父亲的窗子半闭着 
一只眼睛,睡眠者经过那里, 
房子的木板 
像蜡一样光滑而洁白, 
大概有一百万片树叶 
在奇异的茎上航行 
蟋蟀一起发出叫声 
而我,在全新的身体里, 
不再是女人的身体, 
告诉星星我的疑问 
思考上帝能否真的看见 
那热气和着色的光, 
肘,膝盖,梦想,晚安。 
(牛遁之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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