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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谁同坐 | 少况《倒叙阿什贝利(2)》

《我将去何处游荡》是阿什贝利古稀以后的诗集,其中有一首短诗《森林的想法》这样开头:

我喜爱所有这涌现,手握到一起——

有什么不如握手好?

岁月凋零,想到茂密苍郁的森林,诗人没有感叹,悲哀,而是说“我喜爱所有这涌现”,哪怕只是一个想法。“手握到一起”,树木挺立,枝杈交错,如同伸出胳膊去握手。阿什贝利的意象从来不是白描,直截了当,而是突兀的,开放的,需要读者想象力的参与。况且,这样的联想也只是我非常个人的解读。握手是人与人的连接,生活中最普通的表面仪式,因此“有什么不如握手好?”诗中的“我”(有时是写诗的阿什贝利,有时不是,有时又介于是与不是之间,但永远不是生活中的他。)突然拐弯了,不是强化喜爱,而是反问。一个不确定的自我往往更加可信,因为他接纳其它的可能性,包容别的想法。兰波那句著名的“我是另一个”,阿什贝利一定是认同的。他翻译了不少法国诗歌,他的《彩画集》英译本被誉为“一件杰作”。

电影导演贾木许也钟情于兰波。他拍摄过一部《控制的极限》,就以《醉舟》的开头作为题诗:“沿着沉沉的河水顺流而下,/我感觉已没有纤夫引航”(王以培译文)。他列举了自己喜爱的诗人:威廉·卡洛斯·威廉姆斯、华莱士·斯蒂文斯、但丁、兰波、阿什贝利、肯尼斯·科克和弗兰克·奥哈拉。后面三位都是“纽约派”的。贾木许2016年的《佩特森》是对诗歌的致敬,公映第二年春天,他与90岁高龄的阿什贝利通过Skype在普林斯顿大学同台读诗。我猜想,他们私下一定会聊起对兰波诗歌共同的热爱。

除了奇绝的想象力,诡谲的意象,兰波吸引阿什贝利的还有他绝对的“现代性”。在《彩画集》英译本序言里,这位在法国生活过十年,美国永远的先锋派诗人如此总结:

散文诗(兰波自己的术语,用来描述他写作的《彩画集》)洛特雷阿蒙和波德莱尔都已经创作过;兰波对一个朋友提及后者的作品在这一体裁上影响了他。自由体诗歌,今天随处可见,在《彩画集》中有两首。然而,更本质上,绝对的现代性,对他而言,是承认整个生命的共时性,每一秒皆滋养诗歌的条件。自我已过时:用兰波著名的配方,“'我’是另一个。”(“Je est un autre ”)在二十世纪,立体派画家培育了共存又相冲突的观看物体的视角,序列音乐中音阶上所有音符的均衡排列,默斯·坎宁汉的芭蕾舞中,身体在运动中不分层的行进,是这种富饶的不稳定性许多例子中的三个。在这个的根部某处,兰波《彩画集》水晶般的混杂体,像魔灯幻灯片无序的组合,用他的话说,每一片都是“强烈而快速的梦”,依然在发射出脉冲。如果我们是绝对现代的——我们是的——这是因为兰波给我们下达了命令。

阿什贝利十六岁第一次读到兰波。他会一些法语,但不足以阅读兰波;是一个稍微年长的朋友(他晚年时,告诉传记作家卡琳·罗弗曼,这位朋友叫马尔康·怀特。罗弗曼在《我们最了解的歌曲:约翰·阿什贝利早年生活》中刊出了他们俩的合影,记录了这段浪漫关系。)读给他听翻译成英文的《哦,季节,哦,城楼》。他说第二句“谁的灵魂没有缺陷”让他懂得这是诗。他当时课堂上学习的二十世纪诗人弗罗斯特、米莱和罗宾森,都不如十九世纪的兰波现代。翻译兰波,以一种无形的方式,鼓励他在诗歌创作中更自由。《彩画集》英译本出版后,在一次采访中,阿什贝利特别提到兰波“难以置信的荒唐和挑衅的诗句。”

少况简介

1964年生于上海,1982年考入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系,1989年获得该校英美文学硕士学位,入职外国文学研究所。现供职于一家国际企业,居住在南京。作品曾发表在《中国作家》《香港文学》《一行》和《飞天》等刊物上。另翻译有布罗斯基、阿什贝里等诗人的作品及小说《白雪公主》和《在西瓜糖里》。《新九叶集》诗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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