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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在幽灵谷大街散步
1
黄昏散步,在德国侨民区幽灵谷大街。
疲惫让位于在大街上来来去去的
游行的壮观——几乎成了一种仪式。我听见从一所房子
传来不知名字的音乐,此时已经进入我体内
而那些不是说给我听的话已经成了风,我在余下的
旅途骑着这些风,像驾驶一叶帆船。
在这所房子里,曾一度住着我的好朋友。
现在,他不再是我的朋友。我们长大以后分开,遥远得
不能相认,就像扁平成
地图的一片风景。但房子依然矗立
门还是那一扇,为我打开、然后为我关上。
一种新宗教,就这样带着某种战栗诞生。
而在我们的这个耶路撒冷,他们会立即让它住口,
孩子冷不防在大人中间说话,大人就会这样。
2
等人的人,开始看起来像
那些没有等待的人。沉默
覆盖了所有的人。绝望是一首摇篮曲。
他们在夜里睡着时,上帝违反
拉比吉尔森的禁令,打开了
他们的灵魂,阅读里面书写的东西,
就像阅读信件。早晨,上帝把信叠好放回去
舔了一舔,把信封上。
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看过了每一个字,因为
他以艺术家之手把信封口,
就像军事审查员一样。
3
这是哈尔达的房子,曾夜夜欢闹。
乐曲声、舞步声、充满歌声的歌喉。
所有这些声音都倾泻到窗外安静的夜晚
在窗台上旋转
就像一条河倾泻进浩瀚的黑色大海。
在各自房间的角落,人们站着
相互在备忘录和纪念簿上
匆匆写下名字、地址、电话号码。
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在写下的
名字、数字和地址,和刻在墓碑上的一样
永远也不可磨灭。他们再也不会相见。
门上一个标牌写着:“欢迎”
颜色鲜艳。标牌上永远不会写:
“再见”。他们怎么可能再见呢?
4
如今舞者和被舞者都走了,
摄影者和被摄影者也走了。
照相机被收起,放在幽暗的壁橱里
一卷卷没有冲洗的胶卷将永远留在
世界的暗室。最后一批走掉的人
向第一批在黎明祈祷的人致意——有些人在大教堂里,
有些在记忆和忘却的祈祷屋。
他们都到更美好的世界去了,不仅仅是死者。
有几位还站在空荡荡的十字路口
像机场的风向袋,但每个风向袋
都被吹向不同方向,每个都被自己的风
自己的精神,吹向他飞行的方向。
当时怎么可能知晓现在呢?他们都以为大家坐的
是同一个航班——同样的方向、同样的目的地。
5
哈尔达的房子还立在原处。
但假日舞会的声音已经飘走
消失在天堂般的高处,像耶路撒冷的圣人
他们升到高处,答应会再次降临,但永远都不来了。
门上的“欢迎”标志已经发黄、发黑,像秋天的树叶。
名字不停变换,那些名字和灵魂曾经同为一体。
人们曾为誓约或庄严的誓言所约束
但现在已没有约束,誓约和誓言可以
自由地寻找新的誓约者和誓言者。
至于说到真理和谎言,随着时间的推移
就连一个老旧的、发黄褪色的、像古董一样的谎言,
看起来都比闪亮的、新的真理还要可靠
因为它被涂上了新漆。
6
哈尔达的房子当年见证了很多,也忘记了很多。
东边有座发电站,现已不再发电,
它的引擎像人一样安静。南边
离铁轨不远,有座庄严的修道院,
里面都是沉默的修女
火车依然每天通过一次,就像魔术变出的精灵。
诗 | 耶胡达·阿米亥
译 | 欧阳昱
选自《如果我忘了你,耶路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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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忘了你,耶路撒冷》
耶胡达·阿米亥 著
欧阳昱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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