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霍尔诗选
○柳向阳 译
唐纳德·霍尔（Donald Hall），1928年生于美国康州纽海文，1951年毕业于哈佛大学（B.A.），1953年毕业于牛津大学（B.Litt.）；曾任《帕里斯评论》等多家刊物编辑，长期在哈佛、斯坦福、密歇根等多所大学教书，1972年与女诗人简·肯庸（Jane Kenyon, 1947-1995）结婚。霍尔著有15本诗集，另著有戏剧、儿童文学等作品若干，2006年美国桂冠诗人。
以下译自唐纳德·霍尔的六十年诗选《白苹果和石头的味道：诗选1946-2006》（White Apples and the Taste of Stone: Selected Poems 1946–2006），波士顿：Houghton Mifflin，2006。
我的儿，我的刽子手，
安静，幼小，刚刚能动弹，
甜蜜的死，我的儿，
你的哭喊和饥饿记录了
我们那时才二十五、二十二，
看着你身上持久的生命
一个女人住在
一棵树上，捉住了
月亮，在一只水壶里。
风儿在树梢上
吹得呼呼响，
那时她生起了火。
她把它煮浓
煮成一粒蚕豆
放在盘子里。
她吞下了月亮
于是月亮在她体内
像孩子一样生长。
当风儿吹远
她登上了
空气的台阶
生下了月亮
在夜里的屋里
黑暗的床上。
她哺育他
当风儿栖息
像一只巨鸟
在一棵树的
空无的枝丫上
在寒冷的水壶旁。
墙壁的黯淡的黄金，
雏菊中心的黄金，从一只清晰的碗
挤压来的黄玫瑰。一整天
我们躺在床上，我的手
抚摸着你的
大腿和后背深处的黄金。
我们睡了又醒
一起进入那个金子的房间，
在里面躺下，呼吸着
迅速地，然后
又慢慢地，
爱抚和打盹，你的手昏昏欲睡地
抚摸着我的头发，此刻。
我们在那些日子里做了
相同的微小房间在我们的身体里，
那些揭开我们坟墓的人
一千年后会发现它
光亮而完整。
那时父亲刚刚去逝一星期
我醒来
耳边是他的嗓音
我在床上坐起来
屏住呼吸
盯着那扇模糊的关着的门
白苹果和石头的味道
如果那时他再次呼喊
我就会穿上上衣和高统套鞋
. .
他们浮上心头，
那对年轻恋人
十八十九岁：
那时他们一起漫步
在汉普斯德
一个有围墙的花园里，
颤抖，呼吸加快，
脸色涨红，眼睛清澈，
他把镶钻石的戒指
戴到她的手指上，
虽然以后两个冬天，
他无助地罗马，
她的信在他身边
没有开封，
他冒汗，咳嗽，死去；
虽然四十年后
一个弱小的
老妇人
戴着她的戒指
和首饰盒，当她
停止呼吸——但如今
在汉普斯德，
十八十九岁，他们
全然不关心
其他的日子，当他们
濡湿，高涨。
当我离家两夜后
从曼切斯特机场
驱车到家，
简从纱门里
跑出来，格西在后面
欢蹦乱跳。我感觉
像是那个漫游者
二十年后
返回他妻子
和他的狗身边。
冷淡，
衰老，又孤独，
我杀死那些求爱者
当他们在石厅里
每夜整夜
喧闹作乐。
当你陷入爱情，
你哄骗你的马
进入火焰的谷仓。
你雇用一个客舱
在光闪闪的泰坦尼克号上。
你戏弄那只黑熊。
你读着《箴言报》，
扫瞄讣告栏
寻找你的名字。
诗开始在诗人停步之处。
诗只要求诗人
不要挡住道路。
诗清空自己
只为让自己充实。
诗离诗人最近
当诗人哀叹它
已永远消逝。
当诗人不复存在
诗才开始显现。
诗能选择什么
对诗人最好？
它将选择的，是
诗人不为自己选择。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