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读萨福
萨福呵
把你的清泉
洒上我的额头吧——
当春天，在蔷薇色的阳光下
我的心因你而颤抖
比在爱情中还厉害
就象那些，花瓣累累
垂满凉廊的紫藤花
2001.4.22
经常朝我微笑吧
经常朝我微笑吧
经常向我开口言说
你宝石般的秘密——
呵天空，呵父亲——
当我的灵魂推开
那朝向你的窗子……
2001、4、28
心啊——
象大地那样起伏吧
象黑夜那样无所需求
也象早晨，让万物
在你的怀里都能找到各自的位置
各自的幸福……
2001.6.9
漫步所思
天黑没人看见我脸红
我想拔一棵青草
小羊一样咬着——
心儿会奇怪地，又激动又安宁
仅仅是里面多了一个
并不存在的你
2004.
雪
晨起窗子玻璃异样的亮白使你意识到雪
昨夜它像一封信投落你门前
没有被察觉
2008.12.17
无论何时
当你
从我双眼的地平线上，升起——
太阳啊
我就是你的一朵朝霞，一片
神圣的花瓣
——驱散了内心的黑暗
2001.4.28
早晨用它的颜色
早晨用它的颜色浸染我的
灵魂——
直到它象一只枝条上的鸟儿那样欢鸣
这四月的风饱含
露水，紫藤花和
香樟树新芽的气息……
永远，让我用七岁孩子的眼睛
看你，噢世界
用一颗少女的心感受——爱情！
2001.4.28
天空颜色的柔情
用一颗少女和母亲的心
爱你——
你就是我心中的那滴泪
亲爱的，走过来并向我露出
你的脸吧，别在暗夜里
在众人之中，长久地藏着你的美
走过来并向我露出
你的脸，亲爱的
让我也看一看，那日出——
2001.4.23
当我还是一位少女时
在一枚轻轻闭合眼睑的豆荚里
一粒少女般的豌豆在沉睡。
在她自己小小的闺房。
一粒半透明的绿玉在沉睡。
还没有梦。没有梦见那黑眼睛的
脸色苍白的王子
还没有被发现。没有被吻醒。
还没有风惊扰恬静的水面。
还没有认识这个词——
“爱情”。或“命运”。或“痛苦”。
2000.3.18
你们之中
你们之中，我爱的是你们头上那痛苦的
荆冠
我爱的是我心中的那个，陌生人——
噢你，我柔情的花园里那唯一、不死的种子
我的甜蜜和悲伤的，收信人
我永远不写出来的一首诗（噢，许许多多的诗！）
我的——地平线那样的——远方
以及，和我的沉默对称的
歌声……
2001.5.8
岁月般沉重
岁月般沉重。
淅淅沥沥的雨声呵
你在我心中留下凿痕——
孤独。忧郁。恐惧。
我不能象天空那样借助一场雨水
哭尽——
2001.4.23
像草尖上的一颗露珠……
满面红晕地颤栗。
像草尖上的一颗露珠消逝在晨光里——
青春啊，你受尽了折磨。
你凋谢了。你全都原谅。
而我心中那无名的柔情还在无限地增长
2001.5.8
隐 痛
每一个痛苦的人的痛苦
都是我的伤口——
我多么渴望恋人一样，将你们爱抚
在我残剩的体温中，暖一暖你们的手
2000.7.7晨
向伟大者——痛苦致礼
你们每人搬来一块巨石
为我垒就一座光荣的城堡
每一处铭刻我血痕的地方
也记载了你们的不朽业绩
2000.6.2
在南行列车上望见油菜花
当你用大片大片的油菜花
将铁轨两边
那多皱的黑色田野覆盖，春天呵
我听到了乡村之美那少女般
最最纯朴而灿烂的音色——
你是不死的！黑色、辛劳的土地呵
你庄严的、美与生命永远不死！
2001.3.28
布谷鸟叫的时候
布谷鸟叫的时候
我的冬天还远没有结束。
我什么也没有。只有
一粒仅存的种籽，一棵
从我心里长出来的树
（啊，用你的果子给我喂食
用你的叶子给我荫覆——）
用僵直的手指我反复默写一个词
落雪的夜断断续续梦见它
梦里那一点摇曳不定的火光
也微微映红了我的脸庞
就这样慢慢等着天亮
2002.2.5
清晨之歌
一早我轻手轻脚地洗脸
在擦拭一新的镜子里
让那刚刚挣脱云层的
日出
也悄悄红上我的嘴唇。
……没有风。湖水和树叶好像还睡着
用你的欢鸣淋了我一身的
鸟儿啊
只有我们醒得早，我也
带着我体内的天空来跟你们会合了
它就像我们此刻头顶的天空
一样蓝，一样安静和辽远。
啊，我感到了它那轻微的翅膀
拍击声。它在颤动，它也在
飞——
所以，坐在石头上
和湿漉漉的青草、迎春花一起
仰脸望着你们的我
是和你们在一起了。
啊我也想要
说话了。好多好多的话在我心里
一齐责备我的沉默
我虽然还是没有开口
但我是和你们一起
歌唱着——
布谷鸟又在
回忆往事了……
噢，傻孩子！别让那陈旧的忧伤毁了这个初生的清晨
别让它把你浪费了
瞧呀，这美丽的
救着我们的
清晨每天都在升起
黑夜也每天都在过去
2002.3.10
在江南
在垂柳和河水环抱的江南
在油菜花那样美丽的江南
我想起了我的故乡
我的故乡是灰暗的。
我故乡的树木落尽了叶子。
我故乡大片大片的田野笼罩着沉沉暮色，仿佛深秋。
那里，脸孔黑黑的农民把腰弯得那样低
比他手中的庄稼
比沉默更低地弯向自己的土地
直到天黑。
我长期不喜爱我的故乡。
我象外人那样不喜爱你，因你而羞愧。
但在今天，在这油菜花一样美丽的江南
在这被垂柳和河水环抱的江南
我的手，慢慢伸入你
那干得发白的土壤，你黑色、多皱的胸膛
——我懂得了你！
我懂得了你那久已倦于述说的灵魂中的秘密——
我的古老的、衰老的、忍耐的土地！
我爱这垂柳和河水环抱的江南。
我爱这油菜花一样美丽的江南。
就在这里，我把我的痛苦和你的痛苦那粗大的根系
联接在一起
我把我的命运，汇入了你的命运中
2001.9.6
蜜蜂之歌
哦，蜜蜂半透明的翅膀是淡金色的。
它在迎春花的心里忙碌——
低低的嗡鸣多么满足？
每一朵花的蜜，都已尝过
我的心也在颤动吧。一些
声音悄悄颤动——
它们也想长出这样的，一双
会劳动会亲吻也会歌唱的翅膀
天空。以及身边的一切事物都在
春天的嗡鸣中绽放
并把阳光倾泻在自己的花朵上——
哦，世界，让我也尝遍你的每一种美吧
让我也说出它的，每一个名字。
2002.3.9
来 临
好消息总是和春天一起到来
仿佛花粉在风中散开
隔着一座大海我听见他的脚步
上帝啊，我像福光的孩子一样被您护佑
啊，情人就要到来，情人就要到来
我的心像一只蜜蜂的巢……
1994.6.15
霜
在我的背后解开那颗细小的纽扣
你的手握着我的 乳房
仿佛两只温顺的鸽子栖落你的手掌
寂静的屋顶上，有薄雪似的霜……
1994.2.15
让我伏在你的胸前
让我伏在你的胸前
聆听你胸中连绵的群山
让我伏在你的胸前
以月芽般的耳朵聆听大海深处的波澜
海边青青的扶桑
升起九枚明丽的太阳
让我伏在你的胸前
聆听春雷般你心脏跳动的鼓点
仿佛春天，我的心也踮起了
伴舞的脚尖
亲爱的，让我伏在你的胸前
像一片火靠近另一片火，火中生起的青烟
一朵雪融入茫茫茫茫的雪原
1994.3.23
夜 歌
暗红的花朵一瓣瓣合拢
把凉凉的夜露含在口中
一些昆虫开始做梦
草叶的帐蓬下，另一些
尖着细细的嗓子唱起求爱的歌
是时候了。我圆圆地噘起嘴唇
以接吻的姿势
吹灭，你左眼里的月亮右眼里的星
1994.9.2
我已失恋了多久
我想睡去。
仿佛冬天，鸟儿迁往南方
小兽们蜷起身子
在黑暗的洞穴里避寒
我要把太阳赶下山
把月亮安放在我的窗前，一只白色大鸟
伸展温柔庇护的羽毛
……我要一觉睡到春天
不做梦、不哭泣
一觉睡到你，来吻我的脸
1994.9.11
失 去
夜雾从低矮的冬青和
高高的松树间
升起 像一片微弱的亮光冲淡
冬青和松树浓重的 阴影
秋天。夜间的空寂的花园
像一场花事已被风雨疏散
我驻足。从一面水池里我看到
月亮悒郁的脸
一动不动 它望着我
仿佛天上的月亮望着水中的另一个——
我的手指冰凉。我的
捂住哭声的指甲上月光不停地流淌
我已不能把它藏入你宽大的手掌
我已不能 把脸庞埋入你的胸膛
1994.10.20
我身体的右侧走动着一群风
我身体的右侧走动着一群风
我不知道，是不是它把你带走
我一定还没醒，脸埋在半梦中
你走时鸡叫了第几遍
鸡声发白还是发红
我空荡荡的心里走动着一群风
我不知道，是不是它
想把你的位置据为己有
你走了，这样长、这样久
我不能相信你曾来过
而今一列列山脉都在向海奔流
1994.9.17
细小、无名的事物
我发现了我心灵的变化——
当我
长大，当我
额头长出第一丝裂纹
当我，宛如细雨中的轻尘
心中的噪音缓缓
下沉——
我越来越想汇入那
广大的，细小、无名的事物中
隐没在它们那无名无姓
不被人注目的美里
我想成为它们中，那最不引人注目的
一部分
2001.6.24
乡士戏
给我一群围观者的朴拙、热情的脸
孩子般天真、专注的神情
给我简单的剧情、道德
强烈的爱与恨
给我大红大绿的衣裳
胭脂、白粉、绣鸳鸯的花手帕
给我刺耳的铜锣、喧天的鼓
给我小小唢呐的喜庆与悲凉
——我要回到你们的心房
1993.11.7
雨
我无法为你擦拭——
雨啊，你的泪水无边无际
每一滴
都落在我这颗心里——
“没什么，没什么，一切
都会过去——”
我想搂着你，雨啊，轻轻哄拍
你颤抖的肩膀
我说的是那些雨
蹲在夜色中，对着旷野、草丛、沟渠
悄悄啜泣，咬住
哭声的雨——
2005.10
啊……
痛苦！
受惊！
被溺毙而隐隐
呼救的一只手——
女人的
一支歌——
成千上万的女人在夜间
从自己的白骨开出花朵
血泊似的
殉难的花朵、强劲的花朵
在火中慢慢——烧着！
成千上万的女人合唱
一支歌
用死亡的白骨、哭泣似的声音
——赞美爱！生活！
1997.9.13
我的孤独
我的孤独走着它自己的路。
我的孤独紧紧地把我搂抱在怀里。
象一个母亲，一个惟恐再度失去我的情侣
我的孤独把星星似的小白花编成的花环戴在发间
这些花安静、羞怯、微垂着眼睑。没有名字
我的孤独在一道长长的溪水中照镜子
又回过脸来，朝我微笑，风一般
夜来了，我的孤独在我耳边低语——
一个沙沙的、雨滴在叶片上散步的声音
一个云朵停在空中、缓缓入梦的声音
一个地平线那么——无限地寂静、无限地辽远的声音
那仿佛是来自另一个星球的神秘的召唤——
“来吧，我亲爱的孩子，让我们回家去……”
直到黎明升起
象红莲花开放。
我的孤独在我的眼睛里重新睁开了眼睛
那么欢欣。
2000.1.30
没有人认识我
没有人认识我。
多好啊
这里那里，一个人
可以这条白色的路那样
随意远去
也随意起伏
翻过这道山坡会有一座
村庄吧
四周围着一片
油菜花的海洋
多好啊
沿着那细长的田埂消失在里面
没有人认识我。
多好啊
一种湿漉漉的静默中
我和你，我的心啊
我们悄悄谈着什么
悄悄微笑
我们彼此观看
也观看那在我们里面和外面的
四季景色。它们的变幻
2001.12.4
雾
我始终觉得我这一生
就是一场雾——
雾，一世界的
踌躇——
雾。雾。白茫茫的
雾是无声的呜咽。
雾是恐惧的缓缓洇染。
雾是被砍断了
又伸出细枝的呼救。
2002.12
多少年了——
当雨下的时候
心儿象风一样冷
象一座空旷的林子
落着叶子
2001、4、23
两种气息
两种气息养育了我——
夜晚喂我以安宁
黎明喂我以爱情
我的心呵，你依然保持了单纯
在我的开花时分你的花
绵延过死亡那重重叠叠的阴影。
你也是那不死者。
2002.4.5
舌尖上的名字
1．
怎样
轻柔的笔迹才能写下
你的名字——
小声小声唤你而不
惊动你？
纸啊，你必须是最白的那一张
墨水啊，你必须是最蓝的那一滴——
横、撇、竖、捺……
哪一种鸟儿的展翼
有如此美好的韵律？
——与我的脉搏合拍。
——和我的名字押韵。
2．
用你的名字给世界填空
给时间填空
美好的植物，要从南到北
播种——
3．
我入迷地写，象孩子练字
浇花一样，我温柔地写
空气里无处不是你名字的微光——
瞧啊！世界的表情变了
它如花绽开——
4．
难道有一些微细的血管
把它们和我相连？——组成
你名字的那两个字啊，无论分开还是合拢，无论
在哪里出现都是
秧田里蓦然飞出的白鹭，使我的眼睛一闪
而唇边的笑纹，微风般
悄悄变弯……
2004
风凉下来了
风凉下来了
收录机已自行关闭
最后一缕琴音的爬藤科植物
纤柔的卷须
还在耳边萦绕不去
啊，幸福与哀愁
渴望与恐惧……
什么我还记得
什么我已忘记？
但今夜，云朵簇拥的月亮枕着河流
我微笑的面庞下想哭的头颅
枕着你轻轻环护的手臂
1998.9.2
夜 景
我常常在此刻独自醒来
从你怀里，仿佛是你的灵魂飘离沉睡的躯体
仿佛一个梦刚刚造访
又转身离去
一个人的气息，甜蜜、柔情、悲痛、期冀……
孤零零而庞大无形
移植在我体内
没有使我表情扭曲
户外蛙声阵阵。灯火落尽的
高楼，如怪兽
蹲伏在夜色里打盹
蔷薇花影摇曳的小径，除了我再没有别人
……万物滋生的
五月之夜，拂过面颊的风
清凉如水。神秘的
天空静如幽蓝的心情
——星星很多，寂然无语。
1998
我原可成为——
我原可成为鹰和鸽子
傲岸的翅翼和羞怯的耳语
在我身上融为一体
我原可成为
木犀树梢的风、溪水
山间的明月
朗照的夜晚
我原可成为孩子睫毛上快活的雪
原可成为春天
母亲和妻子——蔷薇色的手指
我原可成为
任何事物。成为我自己。
而不是——布谷鸟胸中
无尽的哀歌
2003.11
夜行火车
大地在微微震颤……
火车开过来了——一柄黝黑的长剑
剖开我的睡眠。
星光。寂静。
穿城而过的铁轨，象拉链
重又轻轻合上夜晚
还有那么多人奔忙。
在摇摇晃晃的 硬座车厢
还有那么多张困顿的脸
发愁。不眠。在夜里茫然。
1995.10.9
夜班归来
早晨的空气是冰过的山泉
盛在没有花纹的玻璃器皿中。天空平整
高远，褪去了往日的晦暗。
它的色泽酷似
结了冰的马路路面。几辆车缓缓驶过。
马路两边涌动着上班的人群，他们大多穿着
样式平常的暗色衣服。
还有那些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学生们——
哦，这个早晨，孩子们红扑扑的脸蛋
和雪落松枝的沙沙声
风吹松枝的簌簌声，在我心中……
2008.1.14
你醒在同样幽暗的蓝色中
依然，你醒在同样幽暗的蓝色中
很早很早
转向它的脸那么柔和——
在你窗前，黎明的海水
静谧
没有一丝皱褶
……你感到自己的心，那么小
那么小，象一滴泪
它正在融化，正在成形
它正发出梧桐树梢那只
鸟儿，一模一样
轻颤的叫声——
2007.10.12
强者不知的事
我看见那片爬满蛀痕的丝瓜叶
垂挂于十月末的阳光下，每一缕
风，都使它颤栗——
我越长大，就越容易哭泣
而我知道这是好的——我和这个世界的疼痛
那无所不在而又被忽略、被漠视的
之间长有细电的神经——
2007.12.30
礼 物
有一天你会感激那些曾公开或秘密摧残过你的
它把一个柔和的光中的
更广大而无形的世界给予你——
在那儿所有的人和动物、所有生命
不说话，就懂得彼此的每一丝痛苦
2007.12.30
雪 地
这是中午的最后时分。稍待
孩子们将出发，去上下午的课程
他们的脚印
那些小巧、凌乱的脚印将再次
踩乱这雪地——
而雪地，象母亲，将把它们抱在怀里——
如鲜花。
2008.1.20
小狗黑黑
你总是卧在有人的地方
象冬天你总是走在街道朝阳的那面
遇见孩子们你总情不自禁靠近
每一只抚摸过你的手你从不忘记
你的心有巨大的感激——
你只是一只小动物，小小的。
他们教我残忍的时候
你却教会我温柔——
2008.1.16
如果房间有心
如果房间有心
如果房间有记忆，如果
……它将选择坍塌！
你很久不到这里来了。
你让它空着。
只有灰尘是唯一的居民，整日无拘无束地嬉戏
还有那些逃不掉的木家具
不再穿的旧鞋子、旧衣服
有的人是吹进窗帘的清风
有的人来过象没来一样。有的人
所到之处留下一堆顽固的垃圾
你埋头清理了很多年——
房间里仍有一股惊惶不定的气息
仿佛一只狗刚刚被痛击。
2007.12.30
岁 末
到黄昏
皱纹，也垂挂下来
一年年，如贵客临门
尚未款待，已欲辞别
无可感伤。谨守习俗
给三、两个人邮去祝福。也洒扫房屋
端端正正，贴上
红条幅
稍晚，还有一、两场雪
还可以等待——
还可以变成白色，暂时
象一朵雏菊刚刚绽开
2007
我们点头致意
我们点头致意
在深夜僻静无人的小巷
这期待之外的相逢仍使昏暗的
路灯，有一瞬间的闪亮——
的确某件事情已经发生
于两个陌生人之间——
仿佛海底的贝壳，踉踉跄跄
被潮水推撞上岸。在满月一无所知的
引力下——
2008.9.23
大自然之美
你适时地出现了。当人的曲折魅力
再不能将我吸引。
你浑身的花朵和秘密，每一个
都在向我宁静地微笑、低语
噢，这世上原来还有一个
地方，能让我回去
2000.11.19
槐花那样的香气
槐花的轻雪飘落
多么微细的香气
在整个长长的五月
盈满了我的身体
走过的鞋子踩着
大地上槐花的轻雪
它那微细的香气
无言地留赠
我仿佛可以蜻蜓那样，飞起
抖动蜻蜓那样的纱翼——
呵，没有什么能将我伤害
也没有什么我不能谅解
2000.6.13
他的名字中有一棵柏树
他的名字中有一棵柏树
他居室有别处没有的、奇异的芳香……
第三天，那芳香
忽然把我整个儿染红
我醒了，如日边的云，灯泡里的钨丝
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望见了
暗恋：那圆月般的孤独和美丽（以及
这个世界的奥秘）
这清辉沐浴着我，一直沐浴着……
仿佛新辟出的小径
我有避开人群的愿望。因为
我整天都在和自己交谈，饱涨的心
忽然变成初春的草地
冒啊冒啊那些不能说出的话语
2005.
我想和你说的话
我想和你说的话
在心底秘密萌发
嘴是石头的墓碑
把沉默填满我的身体
在大地上流落的
来自天空深处的泪水……
（黑压压地填满我的身体）
我能对谁，说出它？
我就是这样和你说话
——仿佛真的，我看着你
并非是用幻觉的眼睛——
苍白的额头微微俯下
修长的十指在胸前交叉
有时候我和你说话的声音
整夜不停，直到
着魔的脸颊染红清晨
一条街的树木
落叶纷纷
1998.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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