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人：八月的高跟鞋

【商洛东方文苑】№114期

【草庐煮酒】栏目

（吕布布的照相）

《八月的高跟鞋》

——走近深圳商洛籍女诗人吕布布和她的诗意文字

作者：雨 人

在这个精神和价值向度泥沙俱下的时代，诗江湖上杀声四起，然而如林的“高手”又有几人能站在风雨里笑到最后，众多的“才子佳人”必将败下阵来，被历史湮没在风花雪月当中。但仍有那些被诗神眷顾着的精灵人物，从后起之秀里脱颖而出，用笔触和文字反复刷新着诗林中的每一棵枝干，让簇新的光芒一次又一次照亮世界的肩头。

世界距我们太远，故乡永远荡漾在我们的胸怀当中。

现在让我们回过头来，看看屋檐以下和炊烟两旁的故乡，看看贾平凹先生曾经一再描绘过的文脉热土——商州。这个陕南的山水地域不仅滋养了贾前辈和他笔下以及现实中的人物，也滋养了生于斯，长于斯的70后80后甚或90后文俊诗媛，使商洛文学创作更有层浪、人才辈出，呈现出五彩斑斓的地缘性特征，而在商洛80、90后诗歌群落中，创作成就令人侧目者，当属80后女子姓吕名艳者，一个用平静的微笑唤醒了百年孤独的诗歌麦田守望者——吕布布。

吕布布，80年代生于集秦雄楚秀于一体的商於古道明珠——陕西商州，结束校园生活后，她凭着对文学的一腔挚爱以及过人的聪颖和才气，一个猛子扎入中国经济和文化的前沿阵地——广东，开始了她独闯江湖的征程。

吕布布是她现在的笔名，起先她自取笔名吕默么，这表明她当时低调从文、沉默应对、孤独行走的涉世理义，在执着的历练与穿越中，她很快展示出非同寻常的才华，在不知不觉中得到了文学界的发现与认同。但随着创作的日益精进，随着对宇宙、生命与人生本真的深度思考，她开始不再满足于这些小悲伤和小幸福的叙述与表达，她看到了诗歌这一更具表现力的文学形式，她听到了诗神的召唤，也听到了宇宙的呼吸，和生命赋于她打开光芒的理性动荡。

2008年，她写出了平生的第一首诗《怼笔》，并开始使用吕布布这一笔名，且一直沿用至今。她在《怼笔》一诗中写到：

现在，我只记得你阅读时的样子

在九重葛缓慢开放的早晨

我记得地板上的赤脚和故园新采的清茶

记得你刚洗过的头发微微散发的香气

还有一小段你坐在沙发上等我醒来的时光

……

我并非路上的石头和园中娇贵的花朵

我只是个带素色发带的女子，为你出场

不在铺排显赫的场面，或成为你的附庸

而是在私有的角落，闻你发间清淡的味道（并非全文）

这虽是她的第一首诗，但却写得流畅、清新，不失曼妙，写出了一个初涉尘世小女子的纯真了悟和朴素情怀，还有对美好生活和幸福人生的向往与描绘。虽是第一首，但却站在了大多数习诗者不能企及的高度。

吕布布无疑是一个天生的诗人，是上天看中了她，给了她常人不备的敏锐与思索，让她的大脑以闪电的速度向笔尖传递着词汇与画面。这足以让她在辽远、苍茫的诗林中以领先一步的姿势，拨开荆棘与草蔓，让光芒从天而降，照彻我们孤独的内心，和忧郁不安的精神世界。

当然后天的阅读与理解更为重要。她的创作一直保持高产和优质，但阅读与思考却在背后起着冰山基座的支撑作用。她的阅读能力也是常人不备的，古今中外，所有文学形式，甚至延展至历史、哲学与美术，都在她的涉猎范围。她不但大量阅读艾略特、里尔克、狄金森、聂鲁达、策兰等众多外国名家的诗作，更多的时候是通过阅读与诗人进行心灵的对话，感受、理解甚至分担他们的思想与孤独。同时她还要用大量的时间进行思考，诘问人在生命中承载着的意义，自然和宇宙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击穿着人的思想与精神，世界为什么需要我们学会悲伤，学会隐忍、包容与柔软，学会无以复加地爱，历久弥新地微笑。

著名诗人、诗歌评论家张绍民先生在《好诗会天人合一，阅读吕布布的几首诗歌》中说道：“这个80后年轻的写作者，清醒而自我，与众不同，她发出自己的声音。找到心灵与世界的本质。对现代生活、时代的理解，接近了本来的真相。我们身处现代生活的表象之中，但实际为农业社会。在城市与乡村的对立与矛盾中，心对自然的诉求，才是人的根本所在，就像易经、老子对生命根源的把握一样。一个所谓的现代诗人，心灵皆为天地万物，始终人不是自己的，而是万物的，人不是独立的是存在于自然的，人是自我的但自我在与自然一体之中。”

香港诗歌协会会长、香港作家联会理事、香港小说学会副会长、著名诗人及评论家秀实先生在《行走并刻意孤独着——布布诗的白描与隐喻》一文中写到：“布布的诗，在一个相当的水平上，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增长。原因毋庸细想，只感到她的聪敏令她过早地摆脱了许多诗人在逻辑思维和惯用文字上的羁绊，而挥洒起来……布布正以忠诚和认真去保卫那不能退让的领地，而那才是诗歌的精神所在，是诗歌的永恒价值……现在，我要说，那是一种因自信随之而来的任意妄为，我指的是驱使文字的任性，已隐隐然出现在布布的写作当中……但聪敏如布布，将会很快的察觉出来，她会把白描扩大，让隐喻缩小，而因之她的诗会愈来愈受到注目。”

正如以上二位的剖析、评述，布布以她的诗歌以及对诗歌的挚爱与理解赢得了更多关注，一些知名度较高的刊物如《青年文摘》、《诗选刊》、《诗歌月刊》、《中国诗歌》、《黄河文学》、《文学港》、《诗林》、《佛山文艺》、香港《圆桌》诗刊等竞相刊发她的作品，并被多种刊物收录，同时布布本人也被深圳《诗林》杂志聘请为专职编辑，兼做一些文学策划活动。

布布的诗歌得到了广泛认同和公允的评价，这离不开她对诗歌的触悟，对意象、语言、画面，以及诗磁场的准确把握，她在《我有温暖的葡萄酒》中写到：

我没有仆人。

冬天来了，我自己酿制米酒

劈柴禾，收起光洁亮丽的生活

在第一个寒冷的日子封好窗户

还有好天气，坐在微弱的阳光下

我有温暖的葡萄酒，打开诗集

花园里还有小男孩穿着薄薄的鞋子在散步

枯黄的竹林淌出稀疏的影子

不断有路人带着萝卜、大白菜还有辣椒经过

多少曲折与迂回

他们带回好行情

我坐在我的阳台看着他们，我和他们一样幸福

我有温暖的葡萄酒。

对这首诗的亮点进行解读是多余的，它能让我们清晰而又真切地领会诗人的价值取向与理想归属，以及对人生、生活、生命的赞美与热爱。像这样富含暖意的诗作还有很多，譬如她的《曝衣阁》、《辽阔》、《收获》等，无不向读者呈现着内心的力量，洁净的情怀，深邃的思考。这些仅是她诗歌的一面性，她不仅仅是柔软和怀旧的，她在真实的生活中更是一个自信而又个性鲜明的女子。她在她的《高跟鞋》中表现了她的另一面。

会见无关的人时我会穿上它

也许我还会故意加重脚步

故意把楼梯踩得震天价响，故意咚咚地敲门

那代表我是任何人都高攀不起的女子

嘎噔嘎噔

我不是个平常的姑娘

想要我换上轻便的鞋子出没武林

除非遇上身手不凡的高手

嘎噔嘎噔

如果你总是听到这种声音

那代表我的骄傲

代表眼下这个江湖庸才辈出

不能站在高处，就无法极目远眺。布布借助自身的才情和认知，加上勤奋与不懈追求，使她更清楚地看清了“眼下这个庸才辈出的江湖”。在网络文学快速蔓延的今天，中西文化充分碰撞、交融，在功利主义驱使下，大量伪诗歌横行于各类媒体，鼓吹与赞美让欲望抬高了头颅，表象与浮华强奸了文学本真，使汉语诗歌失去了她原有的承载意义。这一切让布布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诗人而感到痛惜与羞愧，错愕与无奈。她在她的《马头琴》中这样写到：

有些人把自己看成当代杜甫

有些人把自己看成了当代屈原

………………………当代王安石

………………………………李白

就是没把自己看成人，以为自己真成了大神（并非全文）

布布对诗歌的追求矢志不渝，她相信只有创作出大量的真正的诗歌，就一定会唤起诗本质的回归。她坚持每天阅读，每天思考，每天写作，她曾说过：“诗是治我的魔。”这个魔让她与诗歌不离不弃，也让她在诗界有了更多的话语权。今年以来，布布相继参加了“东山雅集·屈原集”、“英娜·丽斯年斯卡娅诗歌朗诵会”、“第二届珠三角新诗论坛”等多次省、市级文学活动，并在今年8月中旬举办的第三届衡山诗会（十年举办一次）上作为广东省为数不多的诗人代表受到邀请。同时，在本年度中国诗坛有着颇多争议的“新红颜写作”也把布布作为代表人物之一，足见她的诗作影响已在一定范围内处于较为靠前的位置。

布布行走在诗歌的前沿，但她没有遗忘，也不会放下她的故乡——商州。2009年中秋节前夕，她重回故里，并在老家待了较长一段时间。在此期间，她在《商洛日报》上发表了诗作《商州》，再次用文字倾吐着对家乡故土的一腔爱恋。同时，她的诗作《两个人》又把对父母亲人的眷爱和感恩表达得真切感人，入木三分，读后让人禁不住落泪。她在《两个人——写给我的父亲母亲》中写到：

两个人渐渐老去，但并非是所有人

都在老去，我再说一遍：

我将要求你们，减低

对我的爱。发与肤是你们给我

丰饶的千分之一。在赴约的途中

太阳移落到白裙子上，我的手早已从你们的手中

抽离。人在渴慕飞离之前

恨是解读血缘的一部分依据

而在另一个人身上，有属于我的发梢

和一部分重量。我长成了。我要回应一个人的好

我的一切，直到留下成堆的灰烬

……

有些人的容貌也在飞逝

他们都还健康、漂亮，但是他们还是

老了。不论何种季节，他们的脸上都像挂着秋天

仿佛手臂也成了秋的树叶

……

在英文中，一个字可以隐藏为“love”

今天我能用这种语言写就一代人抵消一代人

在一大堆人群中，我可以毫不费力地找出他们

而我知道，从南方驶向北方，总有一次我会

落空，会轰鸣，会抚摸一张空椅子的温度，会把

往日的琐屑念叨：“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如果你长成了你想要的样子你将不再是你……”

远处，时光的脚步细细长长，仿佛回到了

多久以前，父母靠在一起，两张脸贴着玻璃

他们渴望一次钥匙的转动……（并非全文）

布布是用真情爱着这一方水土，这一方人。2009年秋天回到商洛老家后，她利用各种机会与商洛本土诗人和诗歌爱好者广泛交流，共同探讨诗歌创作，其独特创新的诗风很快引起了商洛诗群的肯定与关注，并得到我市诗人南书堂、慧玮、远洲等人的较高评价，商洛诗歌学会会刊《商洛诗歌》也在重点栏目为其编发了组诗，产生了较大影响。在此期间，她多次组织、参与诗友联谊活动，还应邀参加了“柞水牛背梁国家森林公园诗友采风”和“洛南陈耳佛山红叶艺术节采风”活动，并在活动后及时写出了诗意飞扬的作品，以表达她对家乡草木山水和亲朋挚友的无限热爱。她在《满山的红叶疯了——诗赞陈耳》中写到：

这不是一个拟人句

也不是我内心的表达

满山的红叶疯了可以是一句陈述

也可以是一张照片

从洛南到陈耳

我仅剩的一点青春在燃烧

那是仓颉故里难表心意的符号在燃烧

是佛山娘娘峰上层林经霜的激情在燃烧

那其实就是一树红叶

在替另一树红叶燃烧

满山的红叶疯了

一年只疯一次

这种疯是大胆的、外向的

因此我想到海洋、个性和浪漫

甚至想到某个具体的人，比如——

诗人远洲、雨人、慧玮、刘建锋

他们的疯是没有季节的

一年可能疯几次

有点浪花的脾气

最好别将这些轻易弄丢

否则——

今日漫山红叶将成虚设

对一个诗人作出纯粹褒奖当然无可厚非，但以这样的方式来评价布布未免有溢美之嫌。受西方后现代诗歌影响，布布文字中的外来“阴影”稍显浓重，文本中出现的晦涩语言往往让人无法理解，导致诗家对此持褒贬不一的态度。但这并不影响人们对布布的承认，也不影响人们对她诗意文字的喜爱。诚然，布布的诗路还很漫长，如何走得更加从容，更加成功，这是她自己的所要面对、接受和争取的，离不开她向更高层次冲刺的决心和勇气，当然也离不开她的灵性与毅力。

作为布布的好友，作为仅在商洛本土井沿周围守望的一个乡党，作为一名刚刚接触诗歌创作的文学爱好者，我的浅见根本不能全面客观地解读布布的文字。在这里我只能于心底默默为她祝福，祝愿她为了家乡，为了亲人，同时也为了诗歌的传承与发扬，继续奋笔力耕，激扬诗情画意，写出更加精彩更具经典的文字，让商洛因她而自豪，让世界因她而感动，让她的人生绽放得更加富有诗意，更加绚丽辉煌！

2010年10月2日

吕布布，陕西商州人，现居深圳

作者简介

雨 人

雨人，本名张胜利，现为商洛东方建材家居城副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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