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教堂,我们在床上
□衣米一
像白球碰红球
又像白球碰彩球
你忽然说,摸着乳房
像摸着月亮
我们忘记了锋利之物
比如锤子和镰刀
他们也这样,王子要娶灰姑娘
白金汉宫再一次举行
世纪婚礼
与上帝握手言和时
他们在教堂,我们在床上
2011/5/4
把身体放入诗歌
□胡桑
这几乎是一首解构的诗歌,通过“我们”与“他们”两种对立的语汇解构了“婚姻”的宏大意义。这首诗歌具有日常的温度。“球”、“锤子”、“镰刀”等隐喻是比较平凡的,可能既有身体的又有政治的语义。真正具有冲击力的是两个关于身体的词语:“乳房”、“床上”。这样的词汇很容易让人想起世纪初的下半身诗歌,但是,这首诗的语言动力虽然可能来自下半身诗学,但是已经对它进行了适当修正,它没有变成一次单纯的诗歌行动或诗歌政治,却激活了身体诗学,这是它的意义所在,虽然个别处语言仍略显随意。
“你忽然说,摸着乳房/像摸着月亮。”“乳房”与“月亮”一起出现,适当消解了“乳房”的色情意味,而其身体的在场感又得以保留下来,并进一步被“月亮”这个形而上意味的词语提升到某一个层次,于是“乳房”一词在文本中的复杂意蕴得以绵延。
“他们”的“世纪婚礼”无疑是英国查尔斯王子的婚礼,这是一场被政治和商业双重挟持的盛大婚礼,但是,在诗人笔下,却被轻易地消解了,“与上帝握手言和时/他们在教堂,我们在床上。”在“教堂”与“床上”两种空间的对峙中,语义的重心最后滑向“床上”。“他们”那边是一种严肃的宏大的婚姻叙事,“我们”这边是日常的微小的身体叙事,两种叙事中,衣米一呈现出她的爱情和婚姻理念:所有宏大的婚姻叙事最后无法逃避的也许只是两个人身体的相互亲近。当然,这首诗并没有宣扬爱情虚无主义。“你忽然说,摸着乳房/像摸着月亮。”这句诗里充满着人世的情感,人的基本欲望和情感得到肯定。诗人也许是试图还原爱情,“爱情”这个词在身体的出场中恢复它日常而切近的语义,而拒绝被各种宏大的阐释符号(政治、宗教等等)所绑架(在这种绑架中,身体往往会成为暴力的祭品)。在这个过程中,“身体”实施着去魅作用,也许正如尼采所说的:“身体是比陈旧的灵魂更惊异的思想。”(尼采《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这在现代主义诗歌中尤其明显,现代诗人学会了从自身的处境(包括身体)出发朝向存在本身突围,从而实现了诗学的逆转。
胡桑 发表于:《特区文学》2011年第5期
爱上你的床
——读衣米一《他们在教堂,我们在床上》
王之峰
他们在教堂,我们在床上
像白球碰红球
又像白球碰彩球
你忽然说,摸着乳房
像摸着月亮
我们忘记了锋利之物
比如锤子和镰刀
他们也这样,王子要娶灰姑娘
白金汉宫再一次举行
世纪婚礼
与上帝握手言和时
他们在教堂,我们在床上
短评:这首诗写的虚,写实了就危险,牵涉情色。理解此诗要理性地把握诗人的观念倡导和文化倾向。
可以这样解读,“你忽然说,摸着乳房/像摸着月亮”,是说月亮一样圣洁的乳房,也说人的简单,这是感觉,这样就高尚,也有受众可以理解的美感,其它的诗句可以略过。解读诗思,我们不说暗喻、象征和反讽,不谈潜意识的关联,说直觉。诗人纯真而不虚伪,运用意象不但有实体的质感,也有飘渺的感性云雾适当遮盖。诗人把尘世的情爱降到低点,降到可以把握的实在,本能、原始。努力享受爱的真,保持心身的统一下的高潮。因此庆幸“与上帝握手言和时”,就是死的时候,“他们在教堂,我们在床上”。我们多幸福,我们还爱着,过程地,现在进行时地,肉体地缠绵在一起,足矣。王子与我何干!白金汉宫与我何干!诗表象坚实,意境高雅,叙事简短梗概,以情节和画面张开,诗句“我们在床上”像根柱子一样坚硬、直接,也就承受了全诗的重量。
建议朋友们打开书房,点上蜡烛,从书架上抽出杜拉斯的《情人》,翻开,读一会,再想衣米一为什么写下这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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