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月-6月诗歌选: 朽木(13首)◎阿毛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d5974e0100810k.html 原 则 她决不喝啤酒,如果身边没有诗人。 饿了,也不吃别的, 只吃诗,吃骨头坚硬的诗。 有时候,还啜几滴珍珠一样珍贵的眼泪。 她这样纯粹而固执地 喂养着自己, 好让她的肉体和灵魂 都长成一个绝对的诗人。 解 毒 一些水的私语和小颤栗; 一些寂寞的水, 的寂寞和小痉挛。 这些改良的小鼻,小眼,小动作 积攒着不被重视的力量。 黑鱼轻轻地穿过手指, 白色的修正液跟上它。有毒的 修正液,是涂在错别字上的干牛奶, 干乳汁。学龄孩子已不用修正液, 现在改用纸质的修正帖。 白鸽子上长着黑字, 像黑鱼那样荡漾…… 引 力 那雨跌至最低点,等不到热度 升至高处,成为云。 更多的雨消失,等不到胸怀 荡漾…… 啼哭和衷泣只清洗它本身。 “一出生就老了。” 遇到的是微澜,而不是水滴石穿的奇迹。 大地藏匿着听话的短章, 把野心家放入高空, 只为了看它们再次跌落…… 对 立 从解开胸前的一颗纽扣开始, 一个人由关心书市堕落到关心股市。 正如这些风: 只会破坏,不会保持事物的原样; 还有倒春寒,不是歌颂之所在。 那些割麦子、叙事、搞行为艺术的人, 曾一度把诗写得牛逼哄哄的。 ——他们绝顶聪明,却不懂谦卑的爱。 如此的形而上,也没能阻止 青春的月色成为狂妄之徒的下酒料。 没能阻止大声嚷嚷的暴发户和伪善者说: “世界不是烧饼,是帐单。” 那么,来吧! 用手,用那双写诗的手, 来戳破与世俗之间的那层关系。 风 言 刚刚还是蕾,此刻便是花了, 毫无疑问,下一秒会是落英。 真快啊! 墙还没有腐朽,就开始透风了。 它吹动了那些长舌头, ——它们不懂爱怜的沉默。 这令我们一生都在拆东墙补西墙, 都在亡羊补牢。 风 性 又是风, 吹动那些好东西,乱东西。 童年的钢琴谱过于深奥, 不搭理脏、乱、差。 我老得太快了,手中没备 毒药和刀子。 穿堂风,破坏了我们之间的 恰当关系—— 它太直接, 学不会,也弄不懂沉默之美。 看,它用一些短语,或飓风 伤害石头。 消声器 如果可以,请删除这个细节: 手指一弹,序幕拉开。 舞台上,她那么柔软, 他还是捏造了一处硬伤: “这是我的肋骨造的, 你的荣誉也是。” 男人使劲鼓掌, 女人拚命拧大消声器。 我想作个中性人, 长在天秤杆的正中间。 最后,请记住这样的细节: 他(她)们颔首,鞠躬,流泪谢幕。 中 年 都这把年纪了, 我不会一大早醒来,就盘点。 爱,不可以, 我没这闲工夫: 我早晨要买菜,中午要小睡, 晚上要记事,记下蝴蝶对花的态度: 那么容易爱,又那么容易放弃。 即使狭路相逢,我也不会 把大把的时间花在伤疤上。 我上有老,下有小, 中间还有我自己,和不治的顽疾。 宁愿忍痛成为一个孤僻的怪物: 骨骼里长刺,毛发都长成钉子。 也不要你救我。 ——你,这毒药! 爱 情 太累了。我不要它了。 我是说, 我已经平静下来, 已经刀枪不入了。 你看,没有它我过得多好: 印堂发亮,身体发福。 像一个从不认识爱情的 粗鲁之夫(妇)。 ——他们的浅薄幸福。 我在这里写它, 是另造一个纪念的容器。 千真万确——我是要忘记。 凉 树叶发出群响, 月光从缝隙间照过来。 你的名字身边是细腻的湿气, 和秋凉。 现在,我不用茱萸, 用紫色,这陌生的苜蓿,哈气。 烟花,和被遮蔽的受惊的小禽, 在无限蓝的宫殿。 广袖,和寂寞的青苔 浩大无边。 荒 废 不打响指,不写字, 那个晚上。 我沉默,这说明 我不是很痛苦,就是很幸福。 这极端感染了天气: 它开始有雨,后来有月光,有满天的星星。 这夜色只给有甜蜜的人。 ——有杀机的人,要的是月黑风高。 天空大而无当, 对我占据的这个空间来说。 而我们不会爱, 又荒废了一个夜晚。 眼 光 缓缓翻动这本书,别抖落了 斑驳的眼光, ——它是我小心储存在时光里的 一份养料。 我靠它著书立说, 靠它长成像哲学家那样的智者, 像荷马那样的伟大诗人。 你看,这野心 和这些被软肋、硬块、 任性、不完整的诗句所充塞的狂想, 是可见的。 稗草是可见的,见于田野; 悲剧是可见的,见于人生。 不能见的,是盲者,或将盲之人。 朽 木 阳光是冷的,我也是冷的。 不是我的身体,但至少是 我的灵魂, 已变成一截老朽木。 雨可以淋湿,雪可以覆盖,但风吹不动。 昔日雄心勃勃的少年, 一觉醒来,成为生活的囚徒。 盛夏喋喋不休的蝉,此刻因寒噤声, 已无可敬之处。 更多的人,像乡风俚语: 不感伤,不忧国忧民,和书卷书。 2007年1月至6月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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