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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烈鸟(组诗)
夜晚的笔架山

夜晚的笔架山,柔软成肌肤之亲。
一场酒会后,我们从人群里撤走
然后看到了风景。我们拨开竹子
看到了印刷机轰鸣,我们并肩走着
在轰鸣声的间隙,独立而美好。

像叛逆的孩子,对现实的道德
扇了响亮的一巴掌。
然我们足够从容,地球上的铁
我们紧握着,直到手心渗出汗,直到
铁的记忆流淌在我们身上。

日子变得越来越神秘。
树脊背上的山,星光里的天空
你整理衣角时低头的眉宇。
只要我们站在一起,它们皆是他物。
他物聚拢,托举着我们内心的群山。

2017


叙事诗

穿过城市的小路
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
叙事诗中的我

你离开时,从后面
伸过来的手和我从前面
向后伸展的手幽会般触摸

因触摸而红脸的寡言者
鼓吹着黑夜的叛逆者
返回另一个巢穴

你转身入小区的门
丛林中诡异的节日灯火
鸣叫般明亮

在你的身上已留下唇语的历史
当我再次陷落于诗的情人
感性漫过高原,天台和身体的线条

2017


时光令人喜悦

你在这里慢走,我跟着
一个人的慢走是一种慢
两个人,慢变成慢慢,慢慢慢

时光令人喜悦
山的样子令人喜悦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令人喜悦

旧工厂,和破烂的墙面
房里的人声,栅栏边上
我们对视许久
令人喜悦

这些年不识灵魂是何物
通过红酒,你露出自己
沉默不言,交给我朗读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
你令人难以自持
我的嘴唇梦见一座山脉的起伏不定

2017


垂直于我的想象

我在白天坐着的地方坐着
我在夜晚站着的地方站着

房檐边雨声滴落
喜欢的人必须被写成诗

你是中国人,非洲人,美国人
还是阿拉伯人,塑料人
又或不是一个爱撒娇的人

哪怕你是一个弹性的词语
旋转的圆规
亮晶晶
抑或雾蒙蒙的国家

现在,我躺在水泥地上
你可以谁也不是
垂直于我的想象

2017


在感恩和词语中

午夜,一个失眠的人走向天台,
另一个走向天台。
两人失眠,同时走到一起
这一刻,直到永远。在感恩和词语中。

站在天台的空旷里,置身想象的雪原。
他想一直这么呆着,牵手、接吻、做爱
生孩子(或不生),都在这里发生
并过完两个人重叠的日子。

天空的祖先,我们凝视;
聒噪声不绝于耳,为我们送来
灵魂的果腹之物。
时间静止了,呼吸中涌出火烈鸟。

次日清晨,灯光隐士般倒退。
走廊里的灯送我们下楼,微笑,握手
第二次不是第一次。一种夜色
在两个人的身上埋伏着一颗小行星。

2017


当低鸣之后

身后的小区,一定住着
神雕情侣。
孔子书院里的古中国。

被施了咒语的蚊虫,
对桂树丛进行年龄的清算。
犹如某种历史。

四下寂静,当我们说语言
说爱,说
车顶上的云。

夏天,从未如此轻易
露出它的性感。

你说,如果不借助嘴唇
就找不到我。
我更期望
你以咀嚼的方式食用我。

警卫,醉汉,一闪而过的日子
我警惕。
你清醒。

半个身子交出去了。
在桂树下
当低鸣之后,半睡眠状态。

我们是爱的王
也是俘虏。

我在你的胸上匍匐着哭泣。
一个孩子在床上,
一个孩子在天上。

这一切多像海浪持久的反复。
被嵌入石缝里的贝壳
却再也无力回归族群。

2017


两种情感

陶瓷壶里,烟雾
升腾起飞地书局的溪流。
比喻在两个人之间
似卵石将直线
迂回成两种情感。

今夜,我们是
用体积来计算的。
在一千多平的空间
0.125m³的我们,将作何安放?
房子太大,老得很快。

我们也在变老。
老是分时辰的,例如
现在,这老别有意味。
大而美妙。鸟笼里
的白炽灯,呼喊浸染内心的丘壑。

第三杯龙舌兰酒之后,
我一度有种置身龙舌兰花中的错觉。
像两个人在一起如何把控
既能触摸花香而又避免被刺到。
这首诗的静谧,夜晚的绒光邀请你。

2017


没有月光的时辰里

山上的灯,抬升了山的高度。
这个角度看山,它雾霭的模样
像极嘴唇。你把嘴唇送了过来。
你比我弱小得多,又比我强大得多。

没有月光的时辰里
你就是月光。有月光的时辰里
你就是月光爱人。机器声在周遭轰鸣
竹子被五颜六色的灯光照着。

当你按住墙壁的粗糙
而声音绵柔成婴儿,我知道
任何所谓现代的语言都是古老的影子。
我在你身上的消耗实则是在复古。

一个我抽烟,一个我写诗
一个我接吻,一个我游离。
在同样地方不同时辰里
一切的我为一时的你所全部占据。

2017


某些细节

有一瞬,我想
世上最美的事
莫过于此。这和
婚姻,政治,社会学
无关。在一天的日子里

我们不去预设开头,和
结果。结果摆在那里
结果基于我们的现实。
这让我们更理智的搂搂
抱抱,并谈论某些细节。

日子一般平缓如晴天。
蓝天啊白云啊,叫人腻烦。
我不是说,非得一次车祸
政变或发癫。也不能说
我控制它们如十指交叉。

这些年我获得过名声吗,金钱吗
女人吗?若之于思想,灵魂
和荣格的人格,上面的皆可抛。
也包括下面的。

没人的时候,我会蹲下来观察自己。
当我朗读,一个吉普赛的女性
便来到我身边,并彻夜抚摸我的睡眠。

2017


不知过了多久

爱我的女人都睡着了。
不爱我的女人也都睡着了。
我的朋友不远千里来深圳
我们聊起很多小城的事
唯独没谈及到你。

烟雾弥漫,书里的作者
和我们围坐,只是不语。
听我们翻书、翻往事。他走后,我继续在
坐过的位置上坐着,制造遗忘。
这里的陈设没变,空荡荡的屋子填满迷糊糊。

不知过了多久,我起身,恍惚
惊动了旁边的桌椅,身下的椅子
一动不动,我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一盏灯亮着,十一盏灯暗黑
若是反过来,情况也一样。

我的一个朋友走了,
我的另一个朋友走了。我认识的人越多
离开我的人越多。有时我想做一个自然人
像太平洋某岛国,在原始的生活样式里
生老病死。一个晚上的骤雨初歇

他们还会回来吗,他们现在哪儿?
新闻说一个逝去的人给亲人托梦
警察依据梦的提示找到了逝者被埋之地。
他们消失在一年不同的月份
他们生活过的小区的树,茂密如怀念。

在接近午夜的钟声里
这些来自他乡森林的树,将
这个夜晚与无数个夜晚独立开来。
没有一棵树、一首诗、一个日子
能够描述我听觉的空寂。在我和我们之间

2017


拒绝靠近

六月的晚上,我们坐着。
灯光照着书店一个拐角,斜插在
书架上的作者,有的睡在人间,有的
睡在天堂。我们
在感情的旋涡里声东击西。

陌生的读者,小嘴巴客户
和加班的产品经理,怀揣
一天的心事,踩着星光回家。
夜伸展着,像曾经所拥有
可能很快将不再拥有的,困惑和欢乐。

人生若如钢琴,必须斯坦威级。
有人敲一下走了,有人听
“敲一下走了”的人敲出来的声音,听一会
走了;有人索性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这便没了后续姻缘说。

蚊虫嗡鸣,促使我的手臂
换一个角度。温水里的冰块
(涉嫌琥珀里的寂静)。
但飞过的蚊虫,仅仅飞过去。

中央空调不断输出冷气。我抽走
一盒烟中的最后一根,你们
越来越多的人(忽略性别),拒绝靠近
并慢慢抽走我精神里的钻石。像这样
(类似某种弯曲且可绷直的塑胶弹簧)

2017


云上的日子

“多么快”,一个月了,我们没见面。
整个城市整条街整棵树
都下着雨。早晨的,傍晚的,
深夜的雨。若是附近
没街道、树木,广场和海洋也一样。
没什么可凌驾雨神,
书中的上帝和绵延的重力。

有时车里,有时阳台
有时和乐宝在雨伞下,戏耍
如云上的日子。
乐宝不到七个月,还乐意陪我玩。
渐渐地,他长大,我变老。
他会选择一个人去戏耍,去远方,一个人
像我现在这样,故意避开家庭和父母。
写作,思考,犹疑。

命运如此,聚拢画面和声音。
刚在微博看完一个罹患渐冻症的美国男人Peter
最后选择安乐死,她的妻子记录下全过程。
他在睡眠中握着妻子不再青春的手停止了呼吸。

这大洋彼岸的死亡,同样让人动容。
很多天国的亲人、朋友、陌生人
以及正给你们写作的自己,在命运面前
我们再也不能共存如一枚硬币的两面。窗外大厦林立
闪光灯眼睛般暴露着大厦内部寂静的人群。

2017


隐喻

一辆SUV收敛了月光。
在蒙着湿气的后视镜中,
夜晚的女性,蜂鸣和清水。

环绕是身体的隐喻。
你的敏感,
在灰暗的平面滑行。

但现在后视镜空如白色。
受惊的鸟雀,借助
树叶逃走。

这是一棵不同的树。
娇喘是考拉熊的毛茸茸,
具体从树根到树梢。

2017


七年前

七年前,我喜欢吹
泡泡,现在我喜欢吮
固体棒棒冰。周六无聊,我把100根
液体棒棒冰置于冰箱冷冻层,然后掰
棒棒冰。掰一下午棒棒冰。
我享受它们终结的方式,
不是砰的一声
而是一阵呜咽(T.S.艾略特)。
吮一半,留一半在塑料盆里,缓慢呜咽。
在吮吸
和呜咽中过完一天。
出门前,再把它们
装入八爪鱼形状的容器中
放到冷冻层,二次冰冻。
大街上
已灯光通明,人群中
几个棒棒冰似的肢体
闪现出呜咽的脸
在机械游走。我猜想
她们都和我一样。
胃口都变了。变得更好。
在不知道是第几个拐角处
我们撞到了一起。
两个棒棒冰
相撞是危险的,
动静太大。
既然是棒棒冰。
既然不再是水。
既然虽然曾经是水
目前不是水
最后还归于水。
仅在此刻,我们骄傲
(同时悲悯)
我们拥有双胞胎一样的
嗜好,和体温
和你们不同的直立行走的爱情。

2017


拼图游戏中的我们
 
将车停好,夜晚的发动机
才得以发动起来。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时间又黑了一点,群星的存在包围我。
我说,这地方第一次来,有点偏。
你说,挺好,你的思想可以再偏点。
你快,我慢。反之亦可。
 
从未走过的路,
我们走着。
三三两两的共享单车,和死寂的天桥
固定在人类需要
的某个位置。迷雾中的树
在路灯的照射下
变得迷糊,整日午夜
没有一丁点清醒过来的意思。

你边走边侧过脸看我,我们中间
横亘一种飘忽的东西。
我不知它是什么,它很具体,又不可琢磨。
像生命,在这一刻,
在激荡和宁静之际,被打开成无垠。

这一分钟的想法,仅存在这一分钟。
过了这一分钟,是下一分钟。
是明天。是各自办公室。是各自家庭。
是各自朋友圈中的我们。它们将我们隔离在
豆腐块似的玻璃森林,并以革命者的口吻要求我们
变成它们想要的那个样子。拼图游戏中的我们
 
2017

 
风暴后的世界

天鸽才走,帕卡就来。
台风将八月划开,于是
我获得一个月中的四个感受。
一个月能够这样被写出
这令人悦乐。你在我们悦乐。

帕卡占据了这个周末,你占据我。
铁床发出铁锈的声音
抖落一夜暴雨。第二天,环卫工人
替我们收拾昨晚的残骸。
我对风暴后的世界惊讶又敬畏

这话我没说。你坐在清晨
的沙发里抽烟,卸下旧山河。
你穿着睡衣,在衰老之外
在我涌动的想象里,在一首诗
最陡峭的陈词滥调里

我该怎么才好呢,在我心中
你扎得如此之深。还有多久分别将至,
还有多久老之将至,还有多久风暴再至。
秋日复一日消逝殆尽。当我写完这个作品
将是第二个清晨,且容我睡去,且请众人醒来。

2017


诗 篇

有时突然想一个人
想你们
在一起时。

白云,灌木丛,溪涧
五官突出
悬在外面。

当你想
一个人,
天上一个月亮。

月亮在上,
我在下。
反之亦可。

2017


上梅林在下雨
 
你问我,还要说什么
我握紧方向盘说,你表情好难看
后视镜里两个黑影从两边飞过
初夏的树被沉默举起
 
这里每个晚归的人
都见证过我们雨中的爱情
 
花点时间热爱吧,被雨淋湿的祖国的树
花点时间遗忘吧,提着马灯的老人也提着一生的荒凉
是谁旁若无人唱着歌,将我们推向两个方向的明天
 
2017


这就是词语

暴雨过后
我们在房间起舞。
不过,你们看不到,我们
不似你们理解的,那种起舞。
一只加菲猫,围着
我们的心思打转。它熟悉这里
也为我们所熟悉。遗忘的时间。
我们以柔软的方式
研磨生命的硬度。我们年龄的现实
将周围蚊虫的声音聚拢。
凌晨,有人睡
有人醉,有人,悬在一根绳子的两端。
绳子粗细有别,两端亦然。
剪刀手解决不了两端,咔嚓一下
一根绳子的两端没了;
一根绳子的两端出现。如果不断咔嚓
房间将充满绳子和两端。我知道
我们心中都有一根绳子,不愿撒手,
宁可那么干吊着。
因为词语,我坐在这里。我们沉浸。
座位两侧,有大小不一的按钮
控制着不同角落的颜色,我永不知
按下哪一个按钮,这身陷的红色将被解除。
夜早已深到一个男性的中年,
我决定换一种颜色离开。

2017


何其宁静

她来了,如书里百合
借助词语释放芬芳的引力。她的话和她
通过电影交替着传入耳中。
停车场,停的都是空车。
疲于奔命的人和衣而睡。
我在我的诗里清醒如冰锥。
你们在我的诗里静若处子。
一部爱国武打教育片不重要。
男女主角不重要。3D、4D不重要。
我在这里,你在这里。
于绝大多数人而言也不重要。
写作不重要,为谁而写不重要。
写得好坏不重要。
当平常的日子撞见偶然的灵感,语言便出现
奇崛便出现。你便出现。
我走在回去的路上,你已回到家中,
和你的幼子睡去。衰老,在街灯下
被时钟里的时间推至额前。

2017


海上布道者

如出狱般透澈。
这段时间的经历
这郊外的月光布施过的大海,容纳
喧嚣,烟鬼和爱高谈阔论者

民宿里,我们彻彻底底的陌生
你却如数家珍
在我身上捡拾扇贝
你真爱约束我

你说,你过来,我要你快活
我躲闪,不知为什么躲闪

“你不让我快活,
有人让我快活”

我确信眼前的这个女人没读过艾略特的《荒原》
但是此刻她确实说出了这句诗
并用这句诗震撼到了我

海上传来遥远的歌声:
“海浪啪啪着海岸
你啪啪着我”

2017


写作者的痕迹

在灯光下写作,
并乐意受其照射。
光的大小、宽厚
映衬这一首诗
的长短、情绪和断句。

下一秒,它可能被卡死在
下下一秒钟中。如果不讲究
那就简单多了,按住删除键
删掉这一首诗
像掐掉一朵马蹄莲。

什么是诗?不是一直站在人群里,
而是从人群里出来
再站进去的瞬间感受。不远处
一间外面着火
的房子,一对夫妇
在里面向空中抛孩子。

“为何这样,在所有被照亮的建筑物里我唯独
注意到了这一间矮房子?”
现在,周围乌鸦一样黑。
当我将手搭在她身上
仍有微光照亮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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