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卡罗维发列的波希米亚阳光
这湿漉漉的十月，幸福的旅程如同爱，
被雨水断断续续折腾，筋疲力尽，
我的爱人，太阳，躲在房子里不愿出来。
天空昏暗，群山蒸汽腾腾，
一条白雾腰带般缠绕针叶林和落叶林。
当我们来到波希米亚高地，
俯瞰黛青色屋顶，白或黄的墙，
波希米亚阳光终于打在了她的胸脯上，
敞开的尺度差点透不过气来。
我们看见一对野鸭在奥赫热河上游弋，
无拘无束，如同传说中吉普赛人。
我从芙蓉镇来，罗维发利，初看就像故乡，
以电影慢镜头热烈地讲述昨日情爱，
而弱水三千，今天不过来取其一瓢温泉，
不，用红色小瓷杯喝一口，
治疗肠胃紊乱与时光的新陈代谢。
但几十个泉眼，温度不一，选择哪一个？
突然想起被国王射伤的小鹿曾跑到这里，
跳入一眼泉水后，一缕白烟冒出，
小鹿伤口愈合，消失于丛林，
那就选择温度最高那个：72度，足已驱寒，
并源源不绝引来热力、阳光。
现在，我像一个名流牵着小鹿的手，
为每一口汩汩的泉眼命名：
彼得大帝、普希金、哥德、席勒、果戈里，
或配上音乐：贝多芬、肖邦、沃夏克，
假装思考一下《资本论》中的几个干章节，
欣然与仰坐的好兵帅克合影，哈哈大笑。
小城东西长南北短，十字架般挂在胸前，
于正中的教堂看见郁金香、紫玉兰，
金色迎春紫色海棠，凌空倾斜抢镜，
温泉冲上天，雾气洒在脸上，潮红。
我们沿着街道上菩提树的旨意来到
“GRANDHOTEL PUPP”，进入波西米亚核心
——明年将会展播那一幕？
是你将咖啡端上阳台给我摆拍的远山，
还是我斜卧在桥上两手招呼的野鸭？
今晚必须痛饮“第十三泉”，在笔记本上写下：
爱风雨的日子如同爱阳光明媚的日子，
爱森林、河流、温泉、野鸭和你，
这些就是远景、全景、中景、近景和特写，
我们的电影，幸福的全部。十月。
2016.10.10 捷克 罗维发利
注：卡罗维发利电影节，从1950年开始，捷克每两年在卡罗维发利举办一次，中国影片《芙蓉镇》在1988年第26届电影节上获大奖——水晶玻璃地球仪奖。
12.布拉格之秋
他强烈地赞美阳光，一个金色的城，
“它的荣耀能达到天上的繁星”。
他在伏尔塔瓦河右岸，居高临下的城堡
俯瞰左岸一千座塔，喜悦从对岸传来，
每件事物都踏着绚丽夺目的韵律，
如同泉水，如同语言，
介于柏林与维也纳德语两个首都中间，
开口说自己的话——捷克语；
如同红瓦屋顶上变化丰富的云，
黄墙转换的巴洛克和哥特式立面。
只要怀着城堡的内心，拾阶而下，
卖唱者的歌声与卖热狗的姑娘同样漂亮，
经过查理大石桥，解不开的锁，之后，
从哪条青石板路都可以进入十三世纪童话——
圣维特教堂、布拉格宫、民族剧院，
在阳光看来都是流动的盛宴。
他愿意闲坐在旧城广场一角，咖啡馆，
看夕阳擦亮金色天文钟，
耶稣十二门徒木偶轮流出来报时，
死神牵动铜铃，时间以雄鸡鸣叫结束。
但历史不会以公元的日子、时分秒结束，
从多元的神圣罗马帝国兼波西米亚王国
到冷战的单一，街头的抗议，
人民欢呼布拉格之春、天鹅绒革命，
他却钟爱这最后的秋的缤纷——
红色枫树、青铜色橡树，明黄杨树，
涂抹在时间的停顿或伤口处。
即使天色暗淡下来，也可以找到街灯的黄
古老煤气灯的门，里面住着哲人，
摊开的书籍上，火在燃烧，
墙角，木材，为冬天堆积发出褐色的光。
他不会说话，也没有恐惧，径直往小巷走，
满怀欢喜，心里装着水晶和女巫造型木偶，
想着那幅倒霉相，实在滑稽。
他给马车让路，清脆的得得声把巷子带尽，
于是随便滑进一家酒馆，嘈杂音乐中
捷克百威，清脆的玻璃杯碰撞声撞开黎明。
阳光又照亮一百个教堂与广场，
他不愿加入到生者的合唱，
回到查理大桥，再次张望布拉格城堡。
他摸了摸第八尊圣约翰雕像底座上的浮雕，
许了个心愿。河水哗啦啦流淌，
一只水鸟逆流而上。
2016.10.10 捷克 布拉格
13.夜游，或悖谬之城
我在伏尔塔瓦河的夜色中游船，
灯光比阳光大为逊色，
德国啤酒散发着捷克、犹太的格调，
风，神秘刺激，一吹数百年。
在布拉格，除了赞美更应质疑，
了解“自我”、精神、身份、环境。
就像这艘船，飘在河流上，
画了一个圈，回到了起点。
我在岸上漫步，审视河流两边通话，
来自哪里？“我是一个世界主义者”，
从波西米亚高地来，白天目睹了辉煌塔尖，
城市外表自由、低调朴素的生活。
但精神来自不自由、失败、耻辱——
从来宁愿谈判，甚至投降，而不愿反抗，
即使一百个塔尖，也是改变信仰的结果。
一切小而狭窄，没有凯旋门、纪念碑，
没有象征性城市中心，不要说
城堡、老城广场与温瑟斯拉斯广城，
只有贯穿东西的查理石桥似可象征——，
欧洲的两半一直在此探索对方，
同一条文化的两条支流代表不同传统、部落，
季节性洪水偶尔伤害，但很快修复。
隐忍、不事张扬的性格，包括语言
充满着方言，从来没有豪言壮语。
人影承受着命运和历史的负担，
让微不足道的东西神秘地保存下来，
活在石头和流水中。
布拉格，自我审判的悖谬之城，
到处是教堂，却只有少数人信基督，
城堡也如此，一时为总统府，一时为监狱。
生活，用幽默和消极抵抗暴力的“帅克式”，
或对自己的荒诞满不在乎的“卡夫卡式”，
都不过是城堡和广场的变形记。
因此我得以早早看见空荡荡小巷、露天舞台，
夜总会、小商店、小酒馆、小咖啡馆，
以及学生俱乐部、文学沙龙，当然还有妓院，
这些都在预感的灾祸来临前完美呈现。
而这个时候，月亮出来，我倾向于去市集，
或去广场，看朴素的舞蹈，
再喝一大杯皮耳森啤酒，
用玩笑代替刀切开烤猪肉，“那就是我”。
2016.10.10 捷克 布拉格
14.黄金巷
深夜一场暴雨，早晨的屋檐重复着他的泪，
那些已经变黄的树木深刻地走向褐红。
他决定去黄金巷寻找黄金或炼金术，
可在圣乔治教堂与玩具博物馆之间盘桓很久，
找不到入口，一个拥有行刑机器和
古怪执行者的荒芜山谷被五颜六色小屋打破，
有序的赤橙黄绿青蓝紫涂抹在门脸上。
他现在觉得小巷道就是一个深谷底，
自己头朝下，丧失看待事物的开阔视野，
于是一间一间寻找——16号，木制玩具；
19号，外有花木扶疏的花园；
20号，锡制布拉格小士兵；21号，手绘衣服；
22号，书店！卡夫卡作品集，
他应该就在这里发出第一声哭喊。
他行为端正、散漫学习，
无动于衷履行职责，不情愿地晋升，
他一百次准备跟费丽丝.鲍尔结婚，
或者跟密莲娜.雅申斯卡约会，
列出赞成和反对理由，每一步都做好准备，
可是，事情总是一开始就失败。
不眠症、偏头痛、忧郁症，
他的肺终于病了，转移到内部精神，
一百座教堂不能安慰他，语言也不能，
他把世界关在门窗之外，
直接从儿童变成白发老翁，
但始终孩子气，在大人世界不谙世事。
幽暗内省让生活充满敌意、焦虑，
哪怕在奥地利和波西米亚温泉漫游。
他在最动荡的时期平开始写作，
“德国向俄国宣战。——下午游泳”，
把无关紧要的个人细节与大事件联系起来，
变成一个格言，寓言、谜语。
给父亲的一百页的信始终没有寄出，
当棺木放入墓穴，最后的女友——朵拉
拼命往坟墓里跳，证明她的衬衫并非勾引。
他决定不再去墓地，就呆在黄金巷，
撑起伞，看流水一样的人的脚印
消失于雨水中。
寒鸦，哦！穴鸟，从城堡上飞来，
绕圣乔治教堂三圈，然后落在烟囱上。
而烟囱很多年没有升起烟，变得陌生，
他不确定下次还回来。
2016.10.11 捷克 布拉格
16.克鲁姆洛夫
很久以来，我想建立一个王国，小小共和国，
但一直找不到可靠的模版，
满世界寻找，越走越绝望。
南波西米亚、克鲁姆洛夫，让念头重燃。
但试图描述她的美是冒险的行为，
S形伏尔塔瓦河，如亮晶晶的蛇系在颈项上，
城堡，彩绘的头颅，鼻梁，最高的教堂，
满脑袋里记载着民族灿烂往事，
黄金马车，时刻展现熊的力量和铁链，
胜利的旗帜插在发髻上。
她的胸部即广场，乳房亦教堂，
洛可可白色内衣在阳光下保持神秘，
五百年的橙红哥特式华贵裙子
被风吹起时，镶嵌的水晶、琥珀叮当作响。
如果市政厅是心脏，石板街就是血管，
日以夜继运送着祝福、童话和美酒。
脚下的绿茵和即将收割的麦田
打开酿酒坊，彩排节目，预祝丰收。
我站在石头斑驳间有杂草的中世纪城墙边，
几对恋人从城堡石拱门桥上走来，
提着婚纱，占据了风景的最佳位置——
河流射出的石桥，箭一样射中我，
我朝着她温柔性感的胸脯喘息，
即使再靠近，也不能接吻。
我要大声说出爱的宣言和真相：
我意回到雷公山，与帝国隔绝，
最好被遗忘，这样永不会有强暴。
王国再小，哪怕只有96幢房子也是王国，
但共和的极限不超过14100人，
这样每个人每座房子都可佩戴“五瓣玫瑰”，
都可在路上唱"波西米亚人"（蝴蝶妈妈），
每隔十五分钟听教堂钟声（鼓声），
每一年看一次巴洛克时期歌剧（傩舞），
复兴伟大的民族、文艺、荣光。
乌云袭来，风吹来寒颤，赶紧离开，
直到转上另一条路，一片白雾
抱着我和山坡，一条毒蛇在松林里吐出红蛇，
才发现自己没有枪与子弹，只有诗。
自杀。漫山遍野的枫树红了。
2016.10.11 捷克 克鲁姆洛夫
17.维也纳之声
天空的铁幕依然高压，抵抗着太阳，
但在铅色云团外，我们仍看到阳光，
正如抵抗着风，风声越来越大，
抵抗着诗，我们变成诗，
抵抗着音乐，音乐却从草坪上音符状的鲜花中传来。
其实，我的富足超过皇帝，
她的美貌靓过任何公主、间谍。
我们不会像花园那么贫乏，因为能够欣赏
希腊神话雕塑、罗马废墟、方尖碑、凯旋门，
哈布斯堡王朝的故事雨一样密集落下。
她孔雀开屏轻而易举找到不起眼的“美丽泉”，
我，火鸡一样，狩猎着她胸中的野兔，
我们学着雕像接吻，第三者在胯下窥视，
身体慢慢地变成洁白的中国瓷器，
在阿尔卑斯山北麓森林环抱的盆腔里，
两个单音生出一条河流——多瑙河。
我们进入美泉宫，先不去教堂，
巴洛克风格的外衣包裹洛可可趣味的心
安静的声音澎湃不亚于凡尔赛宫。
皇帝、女皇、公主，我们一点不羡慕，
我们垂青紫檀、黑檀、象牙的东方古典中
彩瓷大盘和措花花瓶发出的声音。
我们坚持认为皇宫比不上最初——
磨坊、葡萄酿酒坊、畜舍、休闲果园，
拥有西、北、南全部的森林。
更比不上森林中的小房子，那里住着
圆舞曲的“国王”，约翰·施特劳斯，
演绎《蓝色的多瑙河》《维也纳森林的故事》，
舒伯特，思念《美丽的磨坊姑娘》，
贝多芬，写下《海里根斯泰特遗书》。
我们触摸到一截破裂的墙，纳粹的声音
被华尔兹圆舞曲击败，即使划成四块，
我也要换上绿色西服，打绿色领带，
在绿色房子、家具、窗帘、墙壁、器皿中，
抱紧她，跳舞，开家庭音乐会，
声势不输夏季的”美泉宫之夜”，
幸福比茜茜公主的秀发更长。
就像诗，在历史和现实主义森林中
学会信任孤独，并把孤独变成音乐之声，
从开始之前，到结束之后，
从不加入合唱，就是一棵棵树。
2016.10.11 奥地利 维也纳
18. 维也纳心脏
称它为奥地利的心脏。
不如称它为欧洲的心脏。
他没有勇气直抵维也纳心脏，
先在森林边缘外城徜徉，快速电梯，
多瑙塔，望见阿尔卑斯山的雪，
多瑙河按照舒伯特的《冬之旅》旋律蜿蜒，
水面上的白鹅浮起《天鹅之歌》。
他觉得自己看见了波罗的海和亚得里亚海。
信心徒增，骑上自行车来到环形大道，
被拆的城墙基底与铁轨、河流并行，
一一致敬林荫道上市政厅、国会、大学。
寒风中的玛利亚·杜丽莎注视着诗人
换上马车进入内城，卵石砰砰直跳，
这个怀着“世界乡愁”的家伙究竟要去哪里？
霍夫堡皇宫、贝尔佛第宫，不！
他走上KärnterStraße大街，
迈进一家蛋糕店，把最后一口蛋糕涂在脸上，
于是听见了钟声，一定是“普默林”——
缴获的枪炮铸成，大战后残片再重铸。
他抬头看见圣斯蒂芬大教堂，“小斯蒂夫”，
高度与它的历史、地位吻合，
铺反的屋顶上，黄绿黑臂章比双头鹰醒目。
称它为维也纳的心脏
不如称它为奥地利的心脏。
他从大门进入，彩色玻璃打开花朵的内部，
光照耀头颅，被绳子隔开的祈祷中
脚下成千上万的尸骨开口说话。
他不愿意登上南塔，340级台阶
23万片彩瓦将收紧维也纳的心。
绕行一圈，又回到大门口，记号“05”——
0代表O，5代表E，OE就是Oesterreich，
祖国，清晰，从来没有像天空模糊过。
但马粪的熏味催促他径直前往国家歌剧院，
红色“兔子”在喷泉前吃草，鸽子飞过脑门。
首场演出的歌剧《唐璜》仍在上演，
《费得里奥》却要等到春天。
他捂住胸口，听见了她的心跳。
他确信自己在这里跨过了痛苦和恐惧，
城市三个圈，从心脏放射出的道路，
将来还会来，比如圣诞。
2016.10.12 奥地利 维也纳
19. 在蓝色多瑙河上
是河流塑造躯体，还是躯体塑造河流，
或者躯体即河流？天还没亮，
“多瑙河”便开始流淌，其实在此之前
我们已在其支流上四国（共6国）听见小序曲，
干流上五国（共10国）看见小圆舞曲，
五段，三拍子节奏贯穿，已聆听两段。
但今天，小约翰·施特劳斯的第314号作品
将成为唯一的旋律。
都说蓝色是天空，是多瑙河的颜色，
但“空气在颤抖，暴风雨就要来了”。
灰暗的河流边，黑色土地上生长
褐黄嫩黄金黄翠绿的小麦、玉米和青草，
两岸排列的城堡、要塞构成帝国疆界，
水上的船不再匆忙运送着谷物、葡萄酒
瓷器、蜡烛与混血的姑娘。
在离家万里的地方，埃斯泰尔戈姆大教堂，
教皇曾经莅临，我们躲避风雨祈祷阳光，
阿尔巴德时代城堡遗址悬空探向河流，
橙红的野山楂让人想起故乡——
沅水及其支流、苗寨、边墙、碉堡。
当我们登上维谢格拉德镇上的高山，
多瑙河在此拐了个小弯，太阳终于冲出云团，
强光，如同性爱，照亮人与河流的本质——
蓝，以文学的方式进入中东欧血液。
圣安德烈，五百米长小镇，一千年历史，
中国人给取了个“山丹丹”别称，
我四处溜达，倾听乞丐、农夫和国王，
她却拒绝所有漩涡，看见匠人、公主与雪糕。
河流的简史就是爱与诗的简史。
尾声较长，连续演奏而成，
部分再现前面重要的主题——生死爱恨。
她用世界上最多的语言命名同一条河流，
不再区分上中下游，命定最后注入“黑海”。
肥沃三角洲，潮湿的地方，“鸟的天堂”，
欧、亚、非，五条道路上候鸟飞来，
被间歇的炮声驱赶，无以为家。
但今晚，我们必将住进一间有红顶的房子，
我搂着她的腰，河流的中部，
头埋进波涛——她的乳房间，
节奏明快，富于弹性，
如同“新婚之夜”，我将成为她的战利品，
而我还想着明天如何上战场。
我们带回一本木制的书，
封面刻上了时间和儿子的名字。
2016.10.13 匈牙利 圣安德烈
20. 布达佩斯的音调
如果我被要求去创造一种音乐，
我将用水做材料，用五声音阶叙事。
现在，多瑙河波光继续，夜色，恍如巴黎。
而左边是布达，老情人，右边是佩斯，新欢，
我用绿色的链子，桥，联接她们，
锁住胸前波涛，抑或下身滂湃激情。
活在断层，温泉就是温柔乡。
我不愿去烟草街，或河边，看那些鞋子，
枪声会在花布包裹头发的女子背后会响起，
宁愿黎明早起，一个人去大屠杀纪念中心，
古老犹太教堂，蜡烛升起新的光。
皇宫距加冕的马迦什教堂仅仅几步之遥，
在这个孤独的星球，我将为自己加冕，
但不会回到维也纳，就在布达佩斯，
哦！佩斯—布达，与渔人堡的渔人一起
看河流从这里进入大平原，开阔，饱满，
舒缓的章节因为鱼的跳跃金光闪闪。
偶尔会涉水而过，去圣伊士特万大教堂，
擦干衣裳，不怕再次被虔诚淋湿。
英雄广场、千年纪念碑，我举起东方的杯子
纪念部落最初的联盟，来到
这个资源贫乏，但冬暖夏凉地方，
必须兴建壮丽建筑，与水的蓝和谐，
必须进入森林，栎树山毛榉椴树馈赠我黄金，
我把黄金奉还给流水与天竺葵。
世界给予我的已很多，哪怕没有太阳。
灵魂永远比修辞重要，形式规不规整其次，
即使调式被多里亚、密克索吕底亚
或近代大调取代，加入吉普赛，
慢板忧伤、快板激昂，故事仍会在酒中传唱。
少数者的远征，就像不断增加的水，
最终，仍然，还在水中。
2016.10.14 匈牙利 布达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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