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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永明/欧阳江河/杨炼/于坚/林白|天涯·诗歌精选2020

天有际,思无涯。


黑色纸蝶飞舞(外三首)

□ 翟永明

黑色纸蝶飞舞时  那些被

一根火柴焚毁的纸片

慢慢腾起  好像一个时代倾覆时

腾起的火山灰尘

那些粉尘落到某个人的身上

并非山一样沉重

而是空气一样轻盈

爱、青春、奉献

信物、誓言、真理

这些字词从火焰中飞升

脱离了意义的羁绊

飘向上一世纪的隧道

像那些道具孔明灯

火熖腾起的灼人温度

也属于上一世纪

甚至  上上个世纪

本世纪属于V字手势和表情包

属于弹幕与抖音

黑色纸蝶  飞舞进美颜视频

最棒的艺术家

豪猪之毛千万根

抽一而成  上品就是

这京都第一紫毫笔

画竹画兰  画天地山水

天地稀淡  日月清水

有人说  太有格  太距离

有人说传情传志

不只是笔墨  是意境

是艺术家胸襟

她曾经挑针刺花  也刺字

把诗和情来回点染

把相思人儿灵魂锁定

此刻  只剩香气和色晕

锁定后来者的欲望之心

它们是动态的?还是平淡的?

它们是朴素的?还是乏味的?

我不关心这些问题

就像我不在意中心还是边缘

几百年前他们饮过吻过

潇洒过  在纸上留下过

呼之欲出的美女

在墙上  画下了破壁将出的仙鹤

如今写真尚在  真骨何处?

头颅低昂间

胸中块垒奔泻间

他们也想过长寿  高龄

甚至永生  但是

他们的自我实现  埋入二维

在现实里  是莲花  是露水

是两条鱼欢游在池塘中

他们与他们的艺术一起

深植在矿物颜料里

前代大师龙蛇起陆

舌间故事变瞩目风景——

几百年前的嬉戏之作

值得我坐在博物馆中

驻足片刻  沉思一小会儿

埋头看看条目

掐指算一下:

这中间数百年朝代更迭

十万里潇潇风雨

几十路烟尘飞过

这粉墨犹新

豢养

植物也分高低等

也分门第  来源

也分受宠的程度

一些难以描绘的深土色

慢慢发育成一种高级灰

当飞机掠过地表之上

我看见大片的枝状地衣

那是北极的极地苔原

是上千年的细胞分裂而成

无人抵达的地表  与土壤共生

无人豢养的松萝  石蕊多么鲜美

驯鹿吃它  它吃树

构成苔原地的食物链

那是2050年的北极圈

叶状和枝状的地衣

已经消失  当人类快步走过这里

已没有香味和颜色为之沾衣

被称作“肉肉”的这些美人儿

昨天从花市移到我的书桌

它们来自哪里?出身何处?

像婴儿般粉嫩的小拇指

或者  那些嘟起来的小嘴唇

——无名颜色难以摹画

让我怎么跟它们对话?

是否未知生物方懂花语?

它们较老  还是较年轻?

关于植物  我们一再占据它们

是否为了占据某些无法接近的内心?

没有东西必须交出他们的命运和感情

植物也不行

没有豢养能够获得对方的深情

植物也不行

蟾蜍

“它们已经灭绝了

蟾蜍  所有子类……灭绝”

——菲利普·迪克

在古时

月亮的精华  聚积成兽

那是它的影子  美好的一面

而如今  只有放射尘的土地上

早没了甲虫  蛾类  蜗牛

蝇蛆  等养料

人造苍蝇  还是人造昆虫

能够被捕食  被诱铒?

当它的叫声持续一分钟

有没有异性在附近?

春夏之晚  阴湿之地

荷花池中  莲叶之下

来自盘古的两栖动物

它们在爬行?在交欢?

在觅食?在跳跃?

它们比人类更早存在

却会比人类更早灭绝

它们有时被人类厌弃

有时却被人类入药  入诗

比如:蟾蜍两岁照秋林

忽忽奚堪百感侵

它们可以把全身交给中药

它们也可以让人飘飘欲仙

它们的毒性  有时如此美妙

就是这样  当它们死光时

人类也死光

翟永明,现居成都。

低语(外一首)
□ 欧阳江河
 

取款时,银行消失了一小会儿

医院盖在快钱的停云邀月之上

只需轻触一下确认键

大地的呼吸机就能升上云端

删除键,轻轻按下这低语

这发帖和删帖共享的抽身不在

凑份子凑出的史料与坍塌

能随意派生出众生相的大概括吗?

手的语感,手的低低耳语

携百毒隐入手机卡的欠费深处

静音,没了塑造,也就没了骨感

羞耻心以移山之力睡卧于莽莽群山

大片大片的白肺界面啊

如八爪鱼,伸展它的视觉假肢

被垂死所默许的肢体隔离

借蝙蝠而飞,倒挂在时间的哭墙上

海豚音在借问:委托人是谁?

物则问物,心则问心,心物两非

宅居之人,从旧日子的废词堆中

翻找着毫无痛感的痛彻

一如美丽动容的黑老大女儿

迷上了黑帮片,呆望着空镜头的花园

她对追剧追责的由头一无所知

却从断魂身上,听出了低语和万念

心,琢着磨着:总得有人接续这断念

雅话脏话,说出来尽是网语

多少人为接续这低语而扪心叩问

病毒入肺,火神出水

几个生物狂人在地球上打喷嚏

火星人,你也得戴上这铺天盖地的口罩

捂得紧紧的汉字捂出了火星文

松开后,无非一声欸乃

口罩的问题是:它遮蔽的面孔

比遮不住的天空还要广阔

千手观音与天下人相握后

要用多少块香皂才能洗一次手?

抗体本身没有彼岸与佛眼

烤熟的武昌鱼,竟无一丝烟火味

永嘉杨梅

光波粼粼的涓滴之美

消受不起

这片片涌起的甜言酸语

曹孟德对一支观念的大军

说出梅子一词时

无定,能成为一个奠定吗?

因为甜的内分泌随精神溢出

杨梅的内视与想象力

也变得格外彻骨

那么,把出门已久的远人和旧人

沉浸到这通体透漏的光之雕刻中吧

把头颅整个沉浸到众树的火舌

这从古到今的回望与无言

这归去来的转圜之旅

请服从这个指认:从酸,取得清洁

从素白取得墨迹,取得风格

把今生也沉浸到这待召的前世之身

采摘杨梅的是另一人的手

看不见的手,原脸之手

你也从这无手的众手抬起头吧

一个熟读谢灵运的四川女子

在永嘉洗衣服,淘米,生孩子

民心贴在内心的耳朵边

词的浪迹,半途即是天涯

各自一吻的嘴唇

部分进入子宫,部分进入余生

已经消失的进入植物

尚未消失的,捐身给了昆虫

物的流水账在超市条形码上吐纳

词之风流,如王谢子弟

得天下水滴之奥义,必能峻举

抱水于怀,别有神思

杨梅的内省,在无词处推敲

杨梅的精神,起伏跌宕

在天上形成波浪,终得以

入玄微静谧之心结

空气追水,吸去碧绿

心,变容之后,长出青草

把眼睛长到手掌之中

掌心不在眼里谁会这么

反脸看世界

这么往时间中央的洞孔

深看,怎么看也看不见谢灵运

半甜,它的独一变出了多

它的主体性不在树上

它的抽象不在本地人嘴里

一千个人的往昔不比一人多

货架上的杨梅不比树上更美丽

树上的水果更靠近童年

孩子们把水的阳光冰镇起来

擦去词的灰尘和泪滴

词,移步到树叶上去舞蹈

全人类在天空下

搭起甜的格式塔

而谢灵运的影子在大地上一闪

欧阳江河,现居北京。

2019年12月19日,冬至和诗(外一首)
□ 杨炼

(For Andreas, Ines & Cornelie von Bismarck)

“形式或内容?”

静下来才听见  黑暗是它们的整体

一个冬青的日子早早铺在脚下

一簇纸灰上变白的字  修改成一种冷

湿漉漉的泥土回避着诗  紧贴住诗

我们今天读到的比哪天都多

“意义的问题!”

我们从我们的方向  你从你的

汇合成最长的一夜  冬青衬着小白花

闪闪烁烁  玻璃瓶里一点烛火还像

你桌上的灯火  在曾祖父墓碑的老石墙下

点燃你眼里一首偶然的小打油诗

“你不知或难以决定,”

现在  一束含着笑意的  羞涩的目光

不停抬起  向上修剪滴水的松针

和我们的姗姗来迟  但没有责备

你写下附身的血肉  天空灰色的优雅

爱的倾诉  仍挣扎着扎根

“而非艳羡任何人。”

我们的朗读埋进你的自言自语

这条沙石小径抵达森林边缘  你的边缘

谁知道一颗心曾悄悄哭泣了多久?

时间的轴  从四面八方拧紧

一个永远填不满的人形的深坑

“无须抉择:优雅或野性,”

从来没有两个日子  再逃出四十岁

也只逃进一日  像根钉死的骨刺

装订  死亡复述的冬天那本小书

被你随时带在身边  我们随时带在身边

漆黑枝叶间  银亮亮的并非湖水

“它们必同在才是真美!”

有只鸟高高站着  惊讶眼泪的动物

有黑暗溢满说出的苍茫  说不出的苍茫

早早储存了摸不到的孩子的颜色

渗漏进我们里面  鸟声数不清残骸

谁认识一次次劫走亲人的历史呵?

“美不是理所当然,”

它构思着诗  它发育如诗

你住进我们  母亲呵护烛火像烛火

呵护黑暗  地平线的长句不知诀别一词

地平线的长句自身定义着诀别

湿漉漉的黑  最完美的黑  非无处诀别不可

“但可以断定,邪恶是短暂的!”

小小墓园里  一簇纸灰留在冬青上

儿子变白的字留在冬青上

一个新家  捧起所有类似回家的脚步

静下来才听见

一只鹤在无边的心里开始啼叫

奥维德的泉水

黑海在身边汹涌  当我从广场上

你的铜眉毛下走过  手拿一只空瓶子

九月的太阳拢在身后  也等着凑近

雕出口形的石头水槽  听一个口音

叮咚作响  那只船仍不知该驶向哪里

那座大山灰绿色的石阶已磨得滑润

我带来全世界的渴  交换你清冽的一滴

孤寂  总像刚刚被榨出山风  海风

苏尔摩纳嵌进海岸  听渗漏的脚步

渗漏进我的身体  奥维德  你在哪里?

我们都会变  像压在一块大海镇纸下的

那些字  一卷接一卷写入虚空

一块大理石来自古罗马  擎起鼻翼旁

薄荷的异香  幻化的神幻化成一首诗

一艘黑海边倒扣的烂舢板最色情时

满载少女们下沉  湛蓝的石块砸着牙牙学语

一条名叫奥维德的街从未出海

却航行得最远  “我喝着这泉水长大”

瓶子里  闪耀海峡碎片的水位在上升

追着淹没不知是谁的声音  “没人认识我”

两千年  一次放逐  出生的水声

啜饮垂死的水声  水波打磨两座雕像

相距千里的两个倒影拉直一条没有终点的路

让我咽喉里浸进一个黑海  让活生生的你

走在我身边  泉水翻开最古老的书

奥维德  你是空的  抵达自己新的异乡

才斟满我们的远离  一座小城像个注脚

把出走一词写在玫瑰色的天空下

变着水声潺潺的变  我们都回来了

死过无数次  过滤得清纯无比

杨炼,现居伦敦与柏林。

风中巴赫(外三首)
□ 于坚

那棵树顶端出现了一群不规则的十字架

它一直在黑暗里寻找天平  金色的  在黎明

并非大教堂  它没有信仰  春天之风吹拂着它

令它高尚  风也不知道自己造出了

一台管风琴  鸟群也不知道自己是一个

长着翅膀的唱诗班  演奏者也不是

1685年3月21日出生在杜林根森林

爱森纳赫镇的约翰  塞巴斯蒂安  巴赫

只是些无调的和声  只是一棵老迈的银杏树

只是风……

海鸥

海鸥意味着纯洁不是一座医院

护士的碎片从天空落下  床单在模仿鸟鸣

整体死亡的时刻  冬天获得一万种个性

大小不一的灵魂贴着湖水低飞

它不选择深沉  也不在浅薄中逗留

令白色拉出屎粒  在世界尽头

外祖母的事情

外祖母是一个做小事的人

芝麻大的事  做了一生

她起得早  五点就摸黑扫地

老眼昏花  她看得见黑暗

在曙光中她抹去一层层灰

就像那些诚实的女仆  举重若轻

尊重每一件  盐罐  油瓶  火柴盒

灶台  餐桌  窗户  次第抹过  一道光跟着

苍老的手  她的女权  年轻时还走去井边

提一桶水  表情庄严  仿佛是去寺院上香

从不撒泼一滴  直到提不动  她一直是

长辫子女子  脚步稳重  崇拜棉布  晚年

消瘦于秋天  整个正午  坐在阳光下穿针

引线  补袜子  钉纽扣  剪指甲  落日

跟着她进屋  施舍一只瓦色的猫  从墙头溜下

伸出舌头  看着它心满意足  仿佛一位尊者

她低头扒散簸箕里的葵花子  好让每一粒都

见到日头  老态龙钟  天长地久  一件事跟着

一件事  每一件都没有色彩  可以视而不见

可以忽略不计  她一辈子都在积累无能  看上去

就像一个故事  从前  有一位老巫婆  蹲在永恒的

大海边  一粒一粒洗着沙子  沙滩  闪着微光

玉树临风

那棵榕树已经出神入化  世界崇高  它脚踏实地

就像希腊山岗上那些残缺的神庙转世  仅保留了

坚固  带领着一群森林  傣族人和哈尼人都感谢它

避雨乘凉  生火  王者之冠  他们在下面跳舞

在夜晚  于大象老虎到来之前  它的目光穿越地下

带着复杂的神经  火焰  钻头和向下沉思的修道院

看不出朝黑暗那边它推进了多深  树根覆盖着土

平整  就是扒开来也不会发现什么  他们曾试过

以挖掘机刨根问底  在死亡的剖面被迫搁浅

法老的陵墓里藏着金棺  它没有  舞蹈者们累了

抱着葫芦酒壶垂着爪子倒在它的脖颈处就像爱人

从前  它从天而降去往地狱  它在那边创造出

这种路线  这种固执  这种茂盛  这种投诚

这种不断下沉的仓库  这种采集星空的狂喜

无人理解这反常的激情  那些终身的死囚犯

谁相信他们的刑期里  住着心灵  狱头早已退役

囚室被长期地受用着  如此疯狂  如此庄严

如此封闭  如此完美  如此平庸  当我们

踏着落叶走过  沙沙之声遍布山岗  无知且傲慢

我们不知道自己何时站在云端  一切仿佛只是为了

掩埋掉肉体  以支持这个词:玉树临风  在冬天

或秋日  当我们穿越云南  眺望高原

于坚,现居昆明。

假如鸟类(外五首)
□ 林白
 

在阴天飞行也是好的,

假如鸟类

也有白内障。

云层不单挡住强光

而且包含雨意

那湿润的气流柔和地

托着你的筋骨。

你离散的躯体

从我的内部飞过

阴天更加肃穆旷远。

寂静

也并非完全寂静

很长的队伍

有三千多人

我猜这是其中的一截

人和人间隔一米

人人低头刷手机。

即使手机传出声音

也仍然是寂静的。

骨灰是寂静的,

它的悸动

也是寂静的。

通往骨灰盒的路

没有寻常的声音。

神灵凭附的时刻

——兼答友人

神灵凭附的时刻

荷花苑

不再是那一个

它上升在时间之上

不在任何空间

它在水与荷花的永恒国度

昨天你告诉我,荷花苑

千年前不是荒地

是一片湖泽

当然也有野荷花

百年前汉口开发,修了张公堤

逼走水,湖泽成了陆地。

你知道吗

它背后直线距离200米

就是汉口殡仪馆。

谢谢你告诉我这一切。

透过无穷无尽的荷花,

我望得见汉口殡仪馆

那三千领取骨灰的寂寂长队。

但,我能保留虚空的荷花苑吗

我也望得见

当年你送我搬进荷花苑那一瞬。

而白鹭飞起,

为所有的时刻。

一只鸟的鸣叫

一只鸟的鸣叫停止了,

如罄竹之声

忽然中断。

连续六十个夜晚

在子时

微弱

清晰

鸣叫出熹微的光

一只孤独的鸟

自己把自己叫成一片竹林

在沙沙的风中

涕泪滂沱……

而海浪涌起在竹梢。

此刻光也是寂静的

空中的涟漪肃穆

骨灰们消失在骨灰中。

寂静从天上阵阵涌来

天蓝得令人忧愁

而阳光猛烈

清明

需要悬停在气流上

需要记住那些骨灰

需要在你的白色之中

生出白色。

从立春到雨水再到惊蛰

再有五天就到清明。

白鹭,你的翅膀使你辽阔

无论是轻的荷花苑

还是重的

白色的翅膀承载眼泪。

你带着它们有力地升起。

那些脱离了呼吸机的粉末

从炼狱飞升

白色的羽毛

风雨中的护身符。

谁又能知道

现在的阴影

会否变成未来的阴影。

而白鹭白茫茫

停在了清明。

广西崇左

即使已经离开四个月,

崇左的左江斜塔

仍然以它的斜度,

向我举起广西的红泥岭

与芭蕉树。

就是那棵芭蕉树

三十五年前那一棵

它始终坚持了绿色

正如我坚持着三月。

三月,无数气泡在爆裂,

南宁寄来的口罩装点了我的平仄

三月木棉

开花的力量,把我的文字送给你。

时间把我们放在芭蕉树下,

你的长发,我的短发,

你的猪肝粥,

我的公园路。

在灰烬中,时间战胜了我们,

我们也成为了时间本身。

林白,现居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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