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从南方打来电话
生意不景气。
呃……
这是他从南方传来的消息。
从前，这个农民在河边将柳枝倒着插下，希望
它长成垂柳。我曾讪笑
他的无知。
多年以后我理解了他这种行为。
若我们将世事颠倒看，
恐怕真相不远。
2009-3-11
血
在一座桥边，
我的邻人被其弟用匕首捅死，血溅在夕阳下的
柏油路面。
多年后，
那里长出一株会说话的植物，
向世人论说血、债务、业力以及前世的因果。
至于罪孽，雨水自然是冲刷不掉的，
不要指望逃避，
更不要自欺欺人。
2009-3-11
对 决
至于说到幸福，
作为母亲，我想阁下尚无资格。
最好不要玷污。
我曾从你府上的铁栅栏窗户里眺望屋后的树林，
还有树林后面被污染的河流。
万物生长，
河流日夜不息。
在中国，
我们都要义无反顾地舍弃
无耻的丛林法则，
虚无张大的嘴会将你我一口吞噬。
我想
我们是否可以从“不立文字”
别传的导师训诫里
领悟到一阵和风和一阵细雨的真谛？
你我都需要冲刷。
或者，将一把剑
悬挂头顶，
试看到底谁先惊觉。
2009-3-11
我可以
某年月日。
午后。
我突然从梦中学得千里传音的本领。
这就是说，我可以
随时用短波告知你一个消息。
我要说的，他人亦已说过。
扬帆远去一叶舟。
人之年龄。春、夏、秋、冬。
2009-3-11
开花的红鱼
从小学回来的路上，偶遇
寂静的红鱼。它刚下绿衣火车
一头海藻。它告诉我见到的
沿途的风景——卖瓷器的市集
裙子的摩天楼，灰色的石头
两只肾脏，长出蝙蝠的翅膀
雪覆盖的南方，景象令人忧伤
一个女孩，站在酒杯上展示
文在耻骨的刺身，牡丹颓废
灯光颓废，连张开的手指也
妖里妖气。但没关系，人嘛
活不过百年，怎样快乐那就
怎样好了。风吹市集，如吹着
一只排箫，无声的红鱼有
火车的气味，还有大海的气味
它说它在轨道平行线里开花
它说它在西太平洋的莲台上
开花，在小潘的身体上开花
2016-11-05
从犀浦到磨子桥
两个月来，每逢周末我都要去
乘地铁，从犀浦到磨子桥
为的是听一个下午符号学
（我爱上这门学问，仅仅
因为它的名字自身的魔力）
我总是在临近中午起床，我
神经的失眠症，我已经
度过好多个不眠夜。匆匆
吃完饭以后，从交大门口
赶往犀浦地铁，坐2号线
从春熙路转3号线，到磨子桥
下车，步行穿过一带绿色
阴翳。感谢这条路线，就像
要感谢上天，它沿途风景
除了车厢里随处可见的
妖冶的女子，还有好几个
地名，比如茶店子，我从没
从这里下车，但却记住了
这个名字，比如春熙路
这个奇怪的名字，让我想起
春香楼。而磨子桥，却把时光
推向一个神秘的时空（我
不想描述这个难言的场域）
我爱上它们，只是爱上
它们的名字，爱上一个女人
只是因为她有一次笑得很笨
2016-11-05
今天我起床很早
今天我起床很早，我想看看沉睡的园林
这是因为，阳光是个鲁莽的高中生
它还没有学会轻一些拨动月琴的尼龙琴弦
它总是用手指东一下西一下去戳
万物的神经。好痛。好痒。好热。那么
它还不知道慢一些的道理，——
它也不知道轻一些、浅一些的道理
“你怎么可以这样粗暴，你怎么可以！”
今天我起床很早，在阳光闯入之前，我想
看看沉睡的园林。不过，这可不是园林
是天上人间裸宴之后的现场：凌乱、没有中心
松木，皇帝被赶到厕所门口，它是个
怕老婆的小男人。银杏，已近中年，姿色
依然令人惊心。栾树潮湿，它昨晚经历了
什么？朴树木讷，黄葛不语。它们虽然靠脸
吃饭，但心性好强，宁愿独自冷落，睡于墙边
小三蔷薇，它藏起狐狸尾巴，露出狐狸脸
七姊妹不是七仙女，睡梦里也要斗艳。不过
这不是东莞，是成都，这不是北京，是成都
这不是园林，是成都，让苦恼人去操蛋吧
2016-11-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