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颐斋侃诗】詹姆斯•赖特怎样唤醒世界

我试图再一次唤醒并迎接这世界

詹姆斯·赖特（美国）

 

一棵松树上，

离我的窗台几米远处，

一只鲜艳的蓝色松鸡反复地、上下跳跃

在一根树枝上。

我笑了，当我看见他彻底沉浸于

自己的快乐；因为他和我一样知道

那树枝不会折断。

（李晖 译）

 

诗题和诗是隐喻关系。

诗人试图唤醒并迎接的世界是什么？是像蓝色松鸡和我一样“沉浸于自己的快乐”吗？是在“一根树枝上”“反复地、上下跳跃”、并且知道“树枝不会折断”，天不会倾塌吗？可怕的还不是沉睡的世界，而是唤不醒的假寐。诗人唤过不是一次了。

赖特应该知道庄子，知道庄子就应该知道庄子和惠子那场著名的濠上论战，即我们能不能感知濠中鱼儿的快乐。那么，这首诗的结尾很可能是在呼应庄子的结论：

因为他和我一样知道

那树枝不会折断。

这个“他”是指“蓝色松鸡”。我们一般会用“它”来表示，以表示它们和我们完全不同，一个很重要的特征就是：它们——鱼、鸟、除我们以外的万物是不会感知的。选择了“他”，就意味着我们承认蓝色松鸡和我们处在一个平面上，那就是生存的平面上，这样才平等才公平，我们和自然才能够对话。赖特试图唤醒的世界大概是这个样子。

2020-3-11  by谢颐城

【阅读参考】：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

庄子曰：“鲦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庄子 秋水》

庄子和惠子一起在濠水的桥上游玩。

庄子说：“鲦鱼游得这么从容，这是鱼的快乐啊。”

惠子说：“你不是鱼，怎能知道鱼的快乐呢？“

庄子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

惠子说：“我不是你，肯定不知道你；你肯定不是鱼，你不知道鱼的快乐，这是完全可以确定的。”

庄子说：“请回到最初，你说：'你怎么知道鱼的快乐’时，就已知道我知道却来责难我，所以在濠水的桥上我才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