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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渡:北大诗歌,传奇的开篇(2)

谈起北大诗人,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在北大,诗人不是一个一个出现,而是一伙一伙涌现的,并且中文系的居多。西渡校友打开记忆的仓库,重临1980年代风云际会的现场,与大家一起细数当时涌现出的北大诗人及其传奇经历。全文共一万五千多字,为方便初友阅读将拆分为三期陆续推送。本期为第二期。

1981级写诗的同学似乎不多,在《北大诗选》中留下作品的只有史声,本名王建军。


1982级文学专业人才济济,拥有很多校园名人,写诗的不少,缪哲、邹玉鉴、张旭东、张华峰为其中翘楚。

张华峰时任五四文学社社长,邹玉鉴任诗歌组组长,缪哲则是诗歌组的副组长。张旭东、张华峰后来各以学问和小说立身,他们的行状当有更合适的人来为他们记述。

作为诗人,邹玉鉴当时在校园里名气最大,但真正具有成熟风格的诗人是缪哲。

图丨缪哲

缪哲有两个外号,一曰“大队长”,另一曰“恶和尚”。

“大队长”外号的来历不明,“恶和尚”的来源大约是因为他个子高,面黑发希,其声若钟。缪哲惜语如金,每开口,便觉一室之内嗡嗡有声。

缪哲的传奇之一是不讲卫生,据说他的被子大学四年从未洗过,而且绝少洗脚,只有在他的下铺魏同学提出抗议时,才偶尔一洗。

传奇之二便是“恶和尚”的“恶”了。同室张旭东吃饭喜欢把好吃的留到最后吃,美其名曰“最后总有一口香”,但他的这一口香却常常被缪哲一勺捞进自己的嘴里。他又常把下铺魏同学的夜宵吃掉,而且不管魏同学藏得多么严实,总能被他找到。魏同学找他理论:“你这人真是太不地道了!”缪哲自有话回他:“唉,我都承认了你还说我?你说我要是不告诉你呢?”如此夺人口中食,果然恶之甚矣。

关于缪哲吃饭,还有一则故事。他和同屋另一位传奇主角王川去燕春园吃饭,见同桌几个不相识者剩包子若干,指与王川说:“一起吃吧。”见王川犹豫,接着说:“这有什么?要是刚才和我们认识,一起吃,不就这样吗?”

缪哲的传奇之三是背《诗经》。据说,缪兄有两个月足不出户,静静地躺在他的脏被子里用功,竟把诗三百一篇不漏背完了。

缪哲写诗全出于不经意。他一次也没有参加诗人趋之若鹜的未名湖诗歌朗诵会。其实他在当时已经是独具一格的诗人。

他的诗诙谐、睿智而富禅味。语言结合了文言的简练和口语的活泼利落,找截干净,绝无冗词赘语。

这样的诗在新时期中文系诗人中是孤例,在新诗史上似乎也难找到对应的例子。只有老北大出身的卞之琳庶几近之。但是卞之琳的智慧诗做得吃力,缪哲的禅意却是其性情的自然流露。可惜缪哲的精力后来用到别处,中断了他的诗歌生涯,致使中文系历史上少了一位可能的大诗人。

我跟缪哲曾有一定交往,对他的为人和学识深感钦佩。我有老乡在学生会做事,打算出一本刊物《北大人》,请了当时念国际文化双学士的彭天波做编辑部主任,我算是彭手下的编辑。彭也是一位诗人,跟缪哲相熟,邀他去帮忙,因此得以认识缪哲。

当时印象最深的是彭天波每次写了诗都要请缪哲修改,甚至彭参加未名湖诗歌朗诵会的诗也是经缪哲改定的。缪哲对我很关心,学生会发电影票什么的,总忘不了给我送来几张。因此,他在我的印象中和“恶和尚”什么绝挂不上钩,完全是一个宅心仁厚的学长。

缪哲毕业后分配到河北电视台工作,后来调入河北社科院。1987年他回北大看臧棣,给我留话让我去臧棣宿舍找他。我去了,这也是我第一次近距离和臧棣接触。

缪哲毕业后的行迹似乎延续了他在北大的传奇生涯。中间他用朴拙、雅洁的文字翻译了两种十七世纪的英国散文:艾萨克·沃尔顿的《钓客清话》和T.布朗的《瓮葬》,这两位都是具有独特风味的散文作家。这种选择也正符合缪哲的个性和趣味。后来又闻他得了美术史的博士学位,现在似乎是以美术评论为业了。

像缪哲这等才思博雅的人,自不是专业、势利所笼得住者。正如他的室友王川所说,写诗、翻译、美术评论这些有迹可循的东西,常人谓之事业,在缪哲这等人杰不过是生活的余事,而其生命的精华乃在能时时处处将枯燥的生活变得有趣。

这样想来,缪哲之不写诗也不必深憾,因为他的生命本身便是一首趣味横生的诗。


中文系的诗歌创作在1983级达到极盛,这一级的诗人也是后来一直坚持写作、留下硕果最多的。

这一届文学班涌现了臧棣、麦芒、清平、徐永、恒平等优秀诗人(恒平因病休学一年,转入1984级),而且出了绿影、娜日斯两位女诗人(不知何故,中文系女生很少写诗,北大最好的女诗人陶宁是英语系的)。

麦芒曾非常准确而又富有感情的把自己在北大的写作经历称为“在群星璀璨的光芒下写作”。臧棣、麦芒、清平至今写作不辍,是1990年代以来公认的重要诗人。徐永、恒平也各有其光华四射的时期。


图丨臧棣

臧棣本名臧力,当时用笔名海翁。海子对这笔名颇有意见。也难怪,从字面看,海翁岂不成了海子长辈?臧力听了海子的抱怨,将笔名改回本名,臧棣这个笔名则是他硕士毕业后才起用的。

臧棣在张华峰之后接任五四文学社社长。他长得高高大大,处处高人一头,生就一副开宗立派的气象。

他写于1984年《房屋与梅树》当时已是众口传诵的名篇。1990年代初,我对朋友介绍他时总是说:“大诗人。”如果说那时候还有人觉得我的话夸张,那么现在他在当代诗坛的大诗人地位早已确立无疑。

当然,当时北大诗人中对他的诗也有争议,一些人以为过于晦涩,书卷气重。贺照田曾说臧棣的诗以后将为无数学者提供饭碗。我自己从入校起就一直是他死心塌地的崇拜者。

臧棣也是1983级诗歌活动的组织者和当然的中心人物。文83成立“江烽诗社”主要得力于臧棣的努力。他对于新诗的执着和远见卓识显然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他的诗友们。麦芒回忆说:“他当时的诗对于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因而我所感受到的冲击力也最大。”

1986年上半年臧棣(海翁)编选的《未名湖诗选集》面世。对北大诗歌来说,这是与《新诗潮诗集》的出版具有同等意义的一件大事。卷首有臧棣撰写的《未名湖诗歌面面观》一文。这篇文章为北大诗歌总结出了一条可信的发展脉胳。在这本选集中,海子、骆一禾、西川、清平、陶宁、海翁、缪哲等主要诗人的诗占有醒目的位置。

臧棣本科毕业后,在北大又上了三年硕士,1990年硕士毕业分到中国新闻社工作,离我和戈麦的单位都很近。他和戈麦拟议创办一个同人刊物,以为北大出身的诗人提供发表的阵地和交流的窗口。这就是1990年12月创刊的《发现》。

创刊号的作者包括西川、清平、麦芒、臧棣、恒平、戈麦和我,但刊物能够及时出版全赖臧棣和戈麦之力,校对等具体事务也都落在两位头上——臧棣在《戈麦》一诗中曾经写到二人在戈麦上班的外文局大楼“通宵校对我们的发现”的细节。创刊号的印刷由臧棣找中新社印刷厂完成。发刊词也出自臧棣的手笔。

转年,臧棣被中新社派驻福州一年,第二期刊物由我和戈麦负责。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印刷厂,第二期成了手工作品,打印后再复印,然后手工装订成册,所以这期刊物的印数最少。

我在校期间虽经缪哲引荐拜见过臧棣,但是直到他从福州回来,和他仍相当生疏。他回来不久,我们在一个聚会上碰到,他跟我打招呼,我一时竟想不起是谁。可见我熟悉的只是他的诗,人则在长时间内都相当陌生。

我和他有更多接触是在戈麦去世以后。那时为了筹办第三期《发现》(也是戈麦的纪念专号),我们开始有比较多的交往。他在短时间内便完成了全面评论戈麦的长文《犀利的汉语之光——论戈麦及其诗歌精神》,此文至今仍是戈麦研究中最重要的文章。由此文也能看出友情在他心中的分量。

臧棣给我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做事认真而守信的人,看重集体的诗歌事业甚于个人功利。

1991年1月北大地理系毕业的阿吾创办同人诗报《尺度》,创刊号头条是臧棣的一个大型组诗。诗报还刊载了阿吾写的《京居九诗人图》,写臧棣是“讲信用、守时间、能宽容的绅士”,每次聚会总是提前五分钟骑车到达。

但是后来《中国图书商报·书评周刊》评点书评作者,却把臧棣列为信誉最差的作者。臧棣这赖稿拖沓的名声,其后越发变本加厉。从一个最守时的绅士到信誉最差作者,我想在这一过程中一定包含了许多公开和隐蔽的错误。

尽管如此,这些错误只被严格限制于生活的领域,而在诗歌领域中,这个高大的诗人从来不犯错误。他对于诗歌的投入,在当代诗人中罕有其匹。

1990年代初,他就开始不断说忙。那时候,还没有后来的快递公司,彼此要交换点东西都靠自己跑腿。为了省时,也为了省钱,他和我经常约在地铁口见面,他不出站,我也不进站,就站在站台台阶上说话。

有一次也是这样见面时,我问他:“你总说忙,到底忙什么呢?”他的回答令我惊异而感动:“写诗啊!”

他的创作数量惊人,胡续冬曾因之戏称他为“新诗的陆游”。我想他也许不是“新诗的陆游”,而是“新诗的杜甫”——在我看来,他必定要成为新诗的一代宗师。

图丨清平

清平是32楼的另一位传奇人物。因在文83岁数最大,人称老王。

据说老王在三角地为人指路,让人家出了南门往北走。又说他借上铺孔庆东的车去王府井,回来不敢骑,把车存王府井,害得车主孔庆东还得坐车去王府井把车骑回来。

据孔庆东日记载,清平的衣服带褶,凉席可当十七弦琴,袜子是两双合并的,一次失火又把蚊帐烧得只剩半顶(那自然要怪他是烟鬼)。

清平还有一个玩物丧志的毛病,每有所好,必倾全心、尽全力。清平是资深的武侠迷,金庸、古龙、梁羽生无所不读,而最爱古龙。又有写武侠的雄心,不知做了多少精彩的开篇,害得很多朋友心痒难熬地等着,然后总是没有下文。上班后有一阵迷恋网游,竟把办公室当成了网吧。据说他最近又爱上了车,照他以前玩物丧志的榜样,也许中国又要多一狂热车迷。

清平上班后活脱脱把北大宿舍搬到了单位(与我同班的散文家杜丽的说法,后来和清平同事,长期住斜对门),昼夜不闭户。凡有人至人民文学出版社访友不遇,都在清平的宿舍歇脚。

宿舍中的家具除一张床上有一圈人形落灰较少外,余皆积灰数寸。又有种种别处绝难见到的古怪物什,如存放数年之年、坚若铁石的馒头、花卷,乌黑的枕头,数百双经年不洗的袜子。

床头又有一副醉书:“倾杯对箫鼓,拔剑无生死。少年愁梦里,红袖不解诗。”诗是清平自作,书是清平自书。多少人欲讨此墨宝不得,估计将来大可以上得嘉德拍卖会。

——如今房价蒸蒸日上,驷马难追,我才后悔当初清平不闭户时没有下手窃此一幅。

这样的一个清平,结婚后成了举世无双的模范丈夫和模范父亲。

不仅为太太写诗无数,又写歌巨量。某日值友人婚礼,清平清唱数阙,倾倒一片,把请来的专业歌手也听傻了。这是做丈夫的模范。

麦芒前几年从美国学成归来,在中文系举办讲座一场,并约老友相聚。大家都欣然赴会,末了只有清平一个人爽约,问他原因,道:“女儿明日要考试。”听这话,人都要以为他的宝贝千金不是中考就是高考。实际上那时他女儿不过小学二三年级,所谓考试也不过平时测验而已。据说,每每女儿考试,清平便紧张失眠。其为女儿上心如此。这是做父亲的模范。

但我劝天下男子切勿让你的女友、太太结识清平,否则清平这名字就会成为你一辈子的紧箍咒。这可是我付出惨痛代价换来的教训。

在我眼中,清平是一个真正的道德君子。他带女儿去乡下,女儿掰了老乡两个玉米,他一定要在玉米秆上绑上钱,还要留书致歉。

有一年我去人民文学出版社找他,在楼下三联书店买了一套《爱伦坡集》。此书上、下两卷各定价37元,店员结帐时却当两册合计37元。我占了便宜,兴冲冲去找清平,并告他如此如此。

清平听后半晌不语,完了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换作我,一定把钱补给人家。”我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但仍拒绝改正错误。我和清平的道德差距由此可见一斑。但我后来终于在清平的感召下,改掉了在北大养成的窃书恶习。可见榜样的力量还是无穷的。

清平写诗也如缪哲,全无半点利害考虑。清平的诗在本科期间即自成一格,后来更广获好评,他自己又是人民文学出版社的诗歌编辑。只要稍微动点心思,在发表和出书方面,他应该有比别人更多的机会。但恰是他,直到四十五岁才出版了第一本诗集。

在这方面,他和绝大多数诗人相反,不是想方设法寻找机会,而是想方设法逃避机会。事实上,朋友们每有出诗集的机会找他,他不是说数量不够多,就是说质量不够好,或者说时间太紧,总之是再三再四地推辞。

三年前的那本诗集也是在臧棣再三催迫下才交出版的。正是这种毫无功利的态度保证了他的诗歌质量。这样的诗人才是最可信的。

图丨麦芒

麦芒,本名黄亦兵,入学时16岁,在1983级诗人中最小。

他比我高两届,却比我还小俩月。可见其人智力超群。据说麦芒平时读书不用功,而能每考必捷;象棋、扑克无所不精,扑克曾与同班孔氏庆东联手,打遍北大无对手。

如果说清平是1983级诗人中的道德君子,麦芒则属于1983级诗人中的浪子。

从本科起,麦芒就留了一头秀丽乌黑、令女生嫉妒的长发。他那一甩头的潇洒,不知倾倒了多少情窦初开或已开、北大或非北大的女生。他是北大校园里最无情的少女杀手。古龙有书曰“多情剑客无情剑”,他就是那“无情剑”。他杀人于无形的秘诀就在“无情”二字。多少青春少女、文学女青年想在他这里攻城略地,他按兵不动,一例杀之以无情。

麦芒本科时有言,本科生最聪明,博士生最愚蠢。他自己却一路硕士、博士地念下去,终于把本科生的聪明,换成了博士生的愚蠢。然后,长发一甩,携着已经成为他妻子的外籍女教师飘洋过海了。

据麦芒自己交代,他起初迷恋旧诗,也写旧诗,后来受臧棣感染,才把精力转入新诗。但是至迟到我入学,他的新诗已经看不出任何旧诗的影响而独具风格了。他自创了一个诗体,以首行的部分为题,而在正文中将取作标题的部分以省略号代替,别有情致。这一诗体现已传出北大,为不少诗人所用。

麦芒的诗自有一种浪子的风华和潇洒,但在骨子里的是一种无言的深情。

他也是一个对诗体有深入研究和考虑的专家。遗憾的是,由于他长期居留国外,他的诗在国内发表不多,也没有引起足够重视。我自己对他的诗也有待进行比较深入的研究。我希望自己不久后可以有时间来进行这个工作。

图丨徐永

徐永是四川省高考状元。他是当时校园里最为活跃的诗人,也是首先吸引了我注意力的北大诗人。

在一个时期内,我曾经着意对他的诗歌进行研究。徐永的朗诵很出色,他的《火烧云城寨》也是未名湖诗会的名作。

他在诗中反复写到故乡四川,我也通过他的诗熟悉了那些四川的地名,并培养起我对四川的向往。

作为诗人,徐永身上最突出的是一种近乎神秘的能力——一种统一世界的能力。在徐永和世界之间不存在距离,他和世界彼此嵌入而融合无间。这种统一感,对许多诗人来说是要费尽巨大努力才能达到的境界,对徐永却似乎是天然的。

在徐永的诗里,心灵与世界的统一,语言与经验的一致,气韵的相宜,形成一种亲切、浑朴的风格,而又洋溢着晶莹饱满的感性。

徐永毕业后从事新闻工作,写作渐少,现在主编着系列教育杂志,责任重大,自然更难得分心写诗了。

图丨恒平

蔡恒平也是一个具有浪子气质的诗人,他开学不久即因病休学一年,使他得以避免和麦芒在浪子气质上互相争雄。

1984年恒平复学,无可争议地成为1984级的浪子班头,在他的周围聚拢了程力(文献专业1984级)、洛兵(西语系俄语专业1984级)、王枫(文学专业1984级)等一批才俊,而开始其诗酒风流的生涯。

这一生涯在其研究生阶段达到顶峰。蔡恒平读硕士期间的诗歌、小说在北大风靡一时,是当时北大校园文化的一个重要营造者,其影响一时之间大有盖过臧棣的势头。而其最精华而惊险的一笔是居然把谦谦君子吴晓东拖下水,成为其诗酒生涯的同谋。

蔡(朋友对他都如此相称)这些人喝起酒来通宵达旦,啤酒不论瓶而论箱。我因为酒量有限,加之囊中羞涩,很少参与到他们狂放无羁的夜生活,故对他们的内部情况难知其详。好在这方面,蔡恒平本人的诗和小说中都有生动的记述,自不需要我的秃笔多费笔墨。

蔡恒平1991年毕业后到福建电视台工作,1994年写了最后一首诗(据他自己说),而暂时中断了其诗人生涯。其后以王怜花的笔名撰《古今兵器谱》,威震江湖。

蔡恒平的诗和小说都是献给友谊、爱情和北大的。其生产的激情和消费的需求都来自校园。这恐怕是他离开北大后,写作减少的一个原因。

程力是1984级另一个极富才华的诗人,与恒平相得。长得清瘦简练,个子高却给人身轻如燕的感觉——我有时把他想象成一个捷足的阿基琉斯,像随时要绝尘而去。

程力斜眼看人时,又有一股北大学生少有的狠劲儿——他的才华和精力都写在脸上。

他的《从沙到沙》(组诗)、《倾巢》《鲜花与果实之歌》(组诗)真是惊艳。诗中充满奇异的意象组合,拥有奔马的速度和力量,其背后支撑的则是狂野的想象力。

其《节日之歌》只四句:

三个节日的名字是三株槐

三棵树的性别都是浓烈的酒

少年的手指背向阳光

猎人的枪口背向村庄

过目难忘。

他的诗大概从纪德和佩斯化出,而对汉语节奏有独特的把握,在北大诗人中独标一格。

程力毕业后到安徽日报工作,与朋友联系渐少。这些都是他本科期间的作品。就本科阶段取得的成绩而言,程力在北大的敌手也应该不太多。

他是文献专业的。那种诗酒放诞的性格在严肃有余的文献专业,与同学关系自然难得融洽。有一次朗诵会后,我和一群人一起去程力的宿舍玩牌,同屋的人有意见,竟至拔剑。

我一直敬慕程力的才华,二十年来时时想念。不知程力兄尚安于江湖否?

-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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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西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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