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 | 画与诗 | 阴沉沉的光阴

杨子  

 

诗人、诗歌译者、媒体人。著有诗集《灰眼睛》《胭脂》《唯有清澈的孩子可以教育我们》《给你的信》，译诗集《费尔南多·佩索阿诗选》《曼德尔施塔姆诗选》《盖瑞·斯奈德诗选》《严酷地带：查尔斯·西密克诗选》《每天都在悲欣交集中醒来：佩索阿诗选》、《我听见斧头开花了：保罗·策兰诗选》等。译诗集《西奥多·罗特克诗选》以及《曼德尔施塔姆诗选》全新修订版即将出版。

变故

 

凌晨，蒙古人孟驰北去世。

傍晚，苹果向中国人道歉。

老朋友离开妻子和内陆

回到边疆，隐姓埋名。

我翻出他早年的译作—— 

字体刚硬，如截岩机切出的

方方正正的石块。

杰弗斯，他花岗岩般的诗篇

二十年前无人知道，

二十年后寂寂无闻——

所有花岗岩都是这样的命运。

二十年前他带女孩去我那儿混，

整夜交头接耳，窸窸窣窣，

几天后告诉我，没搞成。

二十年后我们搞成什么？

什么都没搞成！

阴沉沉的光阴

  

亲爱的汽车，

亲爱的证券，

我瞪大眼睛，看见你们

卷进一道暗红色的裂缝。

 

而时代是个无常的阉人，

骑在我们脖颈上，

将所有的活人变成石头。

故土

 

有人给妇女作揖，

有人给菩萨烧香。

有人跑去告密，

领到微薄赏金。

有人过河拆桥

有人卸磨杀驴。

有人被股票伤，

有人为足球死—— 

他们可怜的亲人

正在两千米井下

挖煤。

瘦狗岭

瘦狗岭。邮电局。打电话的外地人，天南海北的口音。水果稀奇古怪——龙眼黄皮菠萝蜜。体育学院高大女孩的肌肉令人害怕。到处是出租屋和招牌。小姐黑衣黑裙，眼里闪着火苗。民工路边流口水。奔跑中交欢的老鼠滚进下水道。伪善者把小姐赶进冬天的池塘——昨天她还坐在摩托车后座上，满脸笑容。昨天她还挺着胸脯从乡巴佬中走过，对他们不屑一顾。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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