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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丽安·里奇之于诗歌,政治及个人的启示

 阿德丽安·里奇(1929—)是最近半个世纪美国的大诗人之一。现年70。她已出版诗集十六卷以上,纪实作品四种,并成为几乎每一项文学大奖的获得者,包括国家图书奖、美国诗人学会奖学金、露丝·莉莉诗歌奖、因精通诗歌艺术而由美国诗人学会授予的多萝西娅·谭宁奖,以及麦克阿瑟“吉尼斯”奖金。1997年,她因拒绝由白宫授予及总统颁发的国家艺术奖而上了报纸的头条新闻。在发表于《纽约时报》的一封信中,里奇对当时的国家艺术基金的首脑简·亚历山大说:“我不能从克林顿总统或白宫那里接受这一奖金,因为艺术的真正涵义,据我/理解,正在于同这个政府的乖戾的政治学的水火不容。”
    里奇的艺术生涯展翼于1951年,W.H.奥顿选编了这位时年21岁的诗人的第一本诗集,收入耶鲁青年诗人丛书。她的早期作品回响着本世纪前半叶大诗人们的声音,包括奥顿,但是到了60年代(尤其是《儿媳妇的快照》的出版),它已映现出更为个人化的探索。到了60年代后期,她对个人性的关注开阔起来。集中在妇女总体的,尤其是女同性恋的社会地位方面,她的诗歌已经为当今的道德优益而逐步促成了一种热烈的政治力量。她最近的一本诗集《午夜救助:1995-1998年诗选》延续了这一传统。

    以下是最近刊登在《十分之一》上和里奇的谈话

    问:由于《共同语之梦:1974-1977诗选》的出版,您的诗变得更为政治化也更为影响深远。其结果使人感受到,更少的是暴露而更多的是纯然的革命。设想那样一种选择如何影响除你自己之外的其他人,真有一种令人难以置信之感。今天,一位多半已经拿出了她们的第一本书的女性同性恋诗人,又如何能够以您已有的方式,成为美国知识分子生活的一部分呢?
    答:现如今一位21岁的公开的女同性恋诗人的窘境很可能在于,已经获得认可的和被书写和出版的东西太多了。你如何进入那些已在发生,甚至更为宽泛的有关公正、权力的交往呢?或者说对一位公民而言那意味着什么呢?得有一种对于已经提供的陈词滥调的抵制,而如何去做——我认为那正是每位优秀诗人必须为她或他自己补足的事。我首先是作为一个政治诗人而崭露头角的,甚至在《共同语之梦》之前,与以同性恋为背景的禁忌相比,我处于以所谓美国政治诗为背景的禁忌之下。换言之,它没有作成。而当然,这是世界上唯一的那种情形已成事实的国家。去瞧瞧拉丁美洲、中东、亚洲、欧洲,你会发现,存在着政治诗人和一种引导公共事件和公共话语、冲突、压迫和抵制的诗歌。那种诗歌被看作是寻常的。而且它受到尊重。

    里奇的阅读书目:
    那么一位女性主义者兼女同性恋的偶像在她工作之余都读些什么呢?请查看下面的里奇夏季阅读表:
    *《梦的真意:随笔1975-1984》(查尔斯·伯恩斯坦著)
    *《全景》(维克多·赫尔南·克鲁兹著)
    *《无论你头枕何处》(诗歌,简·米勒著)
    *《资本主义的起源》(艾伦·迈克森斯·伍德著)

    问:一种敏锐的政治觉醒结果使您有了性别的自觉。那么请问,诗人,不管是否同性恋(此处原文为GAY,意为男同性恋——译者注),都得一种确定的方式崭露头角吗?
    答:必须根据你如何同这个世界发生联系,以及你为这个你要与之发生关联的世界所作的定义是什么来决定。我同这个使我崭露头角的世界发生的联系——如同每一性别都已有过的——与那种早已有之的事实相关,我曾批判过众多西方诗歌基于其上的,因袭的男性—女性的身份认同,和有关公共和私人空间的观念,以及那种妇女被限定于私人领域而男人被限定于公共领域的事实。

    问:读了您的论文《强制性异性恋与同性恋的存在》之后,我认识到那里也有属于父权制社会部分的男同性恋。而事实上,他们可以是父权制最佳代理人。
    答:我认为艾滋病改变了许多男同性恋,而许多女同性恋则来到他们患艾滋病的朋友的床边。我思考男同性恋与女同性恋间同情与休戚相关的可能性,不单单是为蒙受着同性恋恐惧症的人们,而且也是作为具有着极端的创造性,积极的,对人类处境独具理解的人们。

    问:源于一种残忍的认知的身份认同总是渗透于你的作品。《不同世界的一个阿特拉斯:诗歌1988-1991》是一本有关认知困境的书:不想知道。你谈及有关阿巴拉契亚小路上两个女同性恋的追踪摄影:“我不想知道他是怎样跟踪她们/沿着阿巴拉契亚小路,秘密地隐藏/在她们的帐篷附近,”——当然,这也是一种揭发。你不想去知道你、你自己,打算告诉我们的是什么。你不想知道你已经知晓的。
    答:我坚持不想知道我所了解的——马修·谢帕尔德(Mathhew Shepard),小詹姆斯·比尔德(James Byrd Jr.),及校园大屠杀。事情总是那样,我绝对不想知道,而又必须知道——我们作为社会一员必须知道的。我在《午夜救助》里的一首题为《卡米诺现实》的诗中探索了这一整体的观念,当驾车行驶在通往洛杉矶的路上时,我思考滥用的[理由],我已被那些人们反复阅读,他们实际上回到了其人权被蹂躏的地方。而对我来说与这首诗共存的是幸福之旅。

    问:《午夜救助》的题字引自乔治·欧蓬(George Oppen)的话:“我不知道如何珍惜幸福。”
    答:他在那里表达的正是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在她的一篇随笔中谈及的——公共幸福。一种正确的社会参与的幸福,对每个人都是有可能的。

    问:在东海岸生活和写作了许多年之后,多年来你的社会活动场所之一是在加利福尼亚。有一种强大的意向表明那些天壤之别的风景也对你产生了巨大而内在的影响——当莫瑞尔·鲁凯赛(Muriel Rukeyser)说到:“当你想起你的家乡,就有了出发之路。”正是此意。
    答:是的,你知道,在某种意义上,加利福尼亚是个最为不同寻常的地方。它充满着矛盾。在一些方面,它几乎是对它们的标榜。我以为它比这个国家的其他地方有更多的标榜,从视觉方面看:非凡的可见的地表剥蚀,异常美丽。仍然有这些巨大的旷野地带。有这片神奇的海洋。在这里你定居于一种内心冲突之中。

    问:内心冲突可以是谈论你的《共和国的黑暗地域》一书的一种好途径,它部分地处理了政府与艺术的问题。在《六:Edgelit》中,长诗《题词》中的一节,你说,“在我六十五岁时我认识到语言/它能够吃进经验或为经验所食/Medbh,诗歌意味着拒绝/杀或死的选择//但这种持续的生活是为明智的疯子/以及最勇敢的怪物而准备的”。而一个明智的疯子和一种最勇敢的怪物对你关于语言的教导是些什么呢?
    答:在这首诗中,我是在回答Medbh McGuckian, 一位我极其钦慕的诗人,她从贝尔法斯特和那场战争中汲取写作资源,而我则在所谓的某时某地语言几乎无能为力的语言工作的层面上作回应。因此,由于你坚持与之调和,这便是一种持续的生活。但你不得不是个明智的疯子。

    问:假使您是位艺术家的话。
    答:是啊!成为一个作家是不合逻辑的。

    问:而每个人都想成为一种人,成为明星。
    答:诗歌也已经开始很“流行”了,多多少少,我已看到我从未想象过的情况,诗歌正在被商品化。而我以为它是不能商品化的,因为几乎没有人相信它有利可图。但是,我觉得一些人现在至少相信你能够在市场上出售它。
    到处有很多我称之为慰藉诗(comfortable poetry)的东西。我不得不说一些慰藉诗出自男同性恋和女同性恋诗人之手。我想你很可能在红色标题“差异”之下找到现今写作慰藉诗的诗人。但紧接着也还有另外一些品质延续着——更狂野,愤怒,也更有活力,那是你想望的一切。而且它不是令人慰藉的。那是一种激起我兴趣的诗歌——能量之田野。它是理智的,道德的,政治的,性感而色情的——是所有这些的发酵。它能够对那些他们感到自己是怪物的人们说:你并不孤单,这不是怪异。它能激起不安和狂喜。
    诗歌能够将它的食粮添加到一种意识的积累中,对抗那种无可改变的观念——即我们现在正卷入资本主义的洪流中,永不能有任何异常——那是人类的命运,是人类的本性。一首诗可以将它的食粮加入所有其他的食粮中,而我认为那是尤其重要,大有作为的。

    问:但也还存在着一种正在被书写着的诗歌,像是对那种无可改变的观念的巩固,而非抵制。
    答:的确如此——它是对于“是什么”的映照而非对于能成为什么的追问。

    问:这正是《午夜救助》中那些长诗坚持所作的工作。您是如何使得一首诗保持活力而又获得那种长度的呢?
    答:哦,可能与一位小说家保持其小说活力的方式相同。你得在那里进行长途运输。但如果在我的作品中有一首长诗,它就是一个能够包括形形色色、难以预料的事物的语境。当我写作《不同世界里的一个阿特拉斯》的时候,海湾战争成了诗歌的一部分,但仅仅是由于这首诗已经在那里,并向它敞开。

    问:在《给一位青年诗人的信》中,你说:“我想去某个地方/我的大脑还未曾到过/我不想/孤单地去那里”。这种不可思议的、永不安定的才智和来自那种处境中的孤独,似乎正是你的诗歌被我们的记起的方式。我说得准确吗?
    答:我觉得我的作品既来自一种对联系的热烈渴望也来自所谓的孤立感。总有一种二者间的或前或后的潮汐运动。艺术与文学已经给予这么多人那种相关感受的救助——将我们从孤立中拉出来。它已使我们知道了另一些人,呼吸过、梦想过、有过情欲、爱过、也糟蹋过,并且以我们体认的方式体认过孤独。

    问:您现在写些什么?
    答:写诗。有时候为随笔做些笔记。不过我还并未写作这些随笔。我对我想写作的一种随笔有没有读者心存怀疑,它又是不够短小,不让人舒服的,而或许是稍稍有些苛求的。

    问:评论性的吗?
    答:评论性的、政治性的,或文化性的。我不得不谈到的事情之一乃是,这种个人的守护神——作为我们赞美个人经验与个人感觉的妇女运动的一部分,我也得对协助创造这个守护神负部分责任——业已变成了一种可恶地商品化了的人性改写本。它几乎如同个人生活已然在某些意义上被当作了人质,而我则正越来越避开任何可能为之出力的事情。

    问:我觉得《午夜救助》是关于幸福的一种贡献,它当然也同时意味着对不幸的分担。
    答:我60年代的一首诗这样开始:“艰难,平常的幸福,如今没有人相信你。”是的——它总是伴随着不幸。它是那种你时时刻刻竭力想要够到的闪耀在溪流之底的事物——尽管你的眼睛能够看到它,你的手却常常不能够抓住它。

    (周 瓒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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