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常的人并不是一个有欲望的人,而是这样一个人,他把欲望引向另一个系统,并让它在其中起到一种内在的限制、一个虚设的焦点或一个零度(即著名的萨德式的冷漠)的作用。”
喜欢图尼埃的这部小说不难,要喜欢萨德的小说可太难了。
“他人所发挥的第一个作用是,围绕着我所认知的每一个对象或我所思考的每一个观念,组成一个非社会性世界,一种通道,一种背景的结构,在这个结构之中,其他的对象、观念按照某种过渡法则得以显现于外,这些过渡法则对于由此及彼的过渡加以调整规划。”
这也是德勒兹在《差异与重复》中提到的,他人的结构性作用提供了一个外部的可能性世界。
“他人是先于看视的,而看视宁可说仅仅标志着某一个人刚刚成为结构的那一刹那而已;看视不过是使应该独立地加以规定的某种结构得以实现、现实化,如此而已。”
他人结构先于主客体之分。可以说,正是他人的结构造成了意识与对象的分离。
“无内容与抽象线条取代了外形的起伏和蕴涵于内的内容。”
图尼埃的小说探索的是没有他人的世界。
“他人出现的第一个后果与空间有关,并与各个知觉范畴的配置有关;第二个后果,也许这是更为深刻的,与时间有关,与时间长度、时间先后次序有关。如果他人不再发生作用,那又怎么会有过去呢?”
“在他人不在的场合下,意识及其对象(客体)合而为一……由于缺乏他人的结构,使意识与对象在永恒的现时胶合在一起或互相重合不可分。”
所以,可以这么说,这正是从人类“进化/退化”到动物的进程?不要过去,也不要未来,而是重复矗立于现时。
礼拜五所做的:“使欲望与它的对象分隔开来,借助一个肉体将欲望从迂回曲折过程分离开去,目的是将欲望推向一个纯粹的原因:元素。”
简而言之,要欲望,不要对象。
礼拜五帮助鲁滨孙发现了一个原初的世界:“各种事物蜕变为一幅没有相似物的形象,即在一般情况下被压抑着的事物自身的复本,同时又因为这复本也蜕化为通常被禁锢着的某些纯元素。”
礼拜五不是他人,德勒兹后来又提到了萨德的小说,认为他的小说表现的也不是他人的那种情况,受害者与同谋者有时成为可憎的肉体,有时却又成为复本或结合起来的“元素”。“杀别人并不是失常行为所犯的过失,因为那是假定在失常结构中发生的事。”
区别在于,萨德的小说中杀戮和滥交真实地出现了,而鲁滨孙是流落到了荒岛。走得更远的,是虚构中与世无争的鲁滨孙,还是不得不抹去现实的萨德?鲁滨孙的太阳荒岛,萨德的阴暗城堡,它们会在哪里交汇呢?它们应该交汇吗?
附录II是图尼埃写的《礼拜五》
“我觉得这种不断扩大着的孤独感,还是威胁当代西方人为害至烈的祸害。”
图尼埃有提到他对不发达国家的印象,认为他们更亲切(这显然只是他粗略的印象)。还有清教徒的禁欲思想对人性的危害,导致人更为封闭(现代社会狂放的性似乎也没能阻挡孤独)。这两者可以解释图尼埃对文明的敌视和对原始的偏爱。
图尼埃坦诚自己的灵感来自于瓦莱里的《未写完的故事》中的一段话:“尽管那是个荒岛,但是他依然在帽子上插了根羽毛做装饰;看来他是想象了某个人来欣赏他的羽饰的。”
图尼埃和德勒兹想做的都是从现代人孤独的起点上开拓出另一条路,一条与原始相似但截然不同的道路。图尼埃把它类比于纯艺术或宗教的精神活动。而德勒兹显然想要从中挖出哲学上的含义,来为这一条路提供思想的保证。
本书最大的神话是荒岛,它的丰裕和肥厚实在令人咋舌,人几乎可以不事生产地生活。还有一个问题是没有女人。孤独自我的人驱除他人是容易的,可他们驱除不了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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