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纪念高球赛
诗/谭克修
青竹湖人声鼎沸
少一个人，球场更加拥挤
如果你来了，多一个人
也无人会觉察
你死去一年之后
这里的乐观情绪仍然显得轻浮
而过于悲观
这场为你举办的纪念赛事
将变得有些荒诞
他们说你已经把死亡带走
我觉得，它还在这五月的阳光中
微笑着，看着我们
第1洞，把球开入了球道沙池
第2洞，把球开入了左侧树林
第3洞，把球开入了正面水障碍
那也是你的小球经常入水之处
它一路看着
罚杆之人懊恼，他人暗自欢呼
到最后一洞的果岭
天色已经黯淡
它看着
我们把小球推入黑暗的洞杯
再把自己推入愈深的黑暗
李锋评诗
我读谭克修的很多诗都能感到一种“跌宕自喜”。“跌宕”当然是好的，叙述上有开合，语意上有向背，却又能兜转圆融，带给阅读以愉悦的起伏。但“自喜”的成分一旦失于控制，就反而会讨人嫌了。不得不说，有时谭克修在诗作中投下的个人身影过于浓重了些，对诗意的自然澄明会有所遮蔽。好在这是一首纪念之作，因着死亡的如影随形，作者抛开了轻浮的“自喜”，找到了最合宜的情感状态。在此诗中，诗人依然是明敏的，但并没有得意洋洋之态。唯有他在掂量一个人的生与死，那是人声鼎沸中若隐若现的存在，是少了却更加拥挤、多了也无人觉察的存在，于是在诗人的感受中一场被死亡观瞻的生者的球赛开始了。他同时掂量了悲与喜，却用着悲观与乐观这类更宏大的词汇做了中性化的处理，以便让自己不过于沉溺于个人的情绪。诗作展示了一个温馨的赛事过程，非常具体，具体的地点，具体的情景，唯有在具体的场景中才会有最真切的怀念，才会有生与死的同在感，而诗作最后又是一种殊途同归的暗示，“愈深的黑暗”首先是指夜晚的来临，必然也是对死亡的喻指。以黑暗落幕，有一种生死合一的挽叹。
诗人简介
谭克修，1971年生。地方主义诗学的提出者和践行者，城市诗学的践行者和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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