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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家诗群 ‖ 客家诗人之四 ︱宋渠 宋炜篇
客家诗人

4
宋渠 宋炜篇
诗人简介

宋渠,1963年生;宋炜,1964年生。两人为兄弟。四川沐川人。曾任职于沐川文化馆。1984年,与诗人石光华、万夏、刘太亨、张渝等发起“整体主义”研究学会;1985年,与上述同仁共创《汉诗:二十世纪编年史》诗刊。宋渠和宋炜为兄弟二人,两人共同写诗,共同发表,在当代诗歌界实属罕见。

宋渠 宋炜的诗

1、候客 宋渠 宋炜)

一个渡海前来看我的人

如今打马从门前经过

他手里捧着一只司南

转入偏西的后山

我对他无话可喊

只在檐下拴起互击的刀片

又挂出门灯

然后以袖拂尘,打点铺房

静静地等他回来

这是天阴的日子

我舀出昨天接下的雨水

默坐火边,温酒

或苦心煎熬一付中药

不一会儿会天色转暗,风打窗布

这一刻那个有心看我的人

该来掀开我家门帘

同我随便打一局平淡的字牌

2、病中 宋渠 宋炜)

入冬后家人们在内堂生病

细饮黄酒,药力深长、细致

门外有大队的人马经过

铁器相碰,不时撞到刷白的院墙

我们合家安居,不为所动

一色以布缠头

在土漆的家具中生活

思量旧日的业绩

这样足不出户的日子多么来之不易

让人围住烤火的炉灶

又可以搓手取暖

无一多事可做

我自顾想念某本书中的人物

他们也静守家中 不分姓名,

只管写字和饮酒

这个冬天如此清明

家人们各自焚香熏衣

或者把玩酒壶

只有天黑之前妹妹要下床推窗

窗含山色,唉,望天的妹妹

那一刻脸色与山色相合

一层薄雪正当冰清玉洁

3、内心生活 宋渠 宋炜)

想起从前一件似是而非的事情

仿佛是我失礼于人

伤害了某人的内心

如今算来却又无迹可寻,形同想象

不知是否清白

我苦思良久、杜门绝客

在家中焦心、着急

不住搓手踱步,却又一无结果

我计谋尽止于此

心里一阵悲凉

朝穿堂而来的西风放开胆子

不由得思谋自残

第二天我在柴房中三思

然后削制守灵的牌位

突然想起我众多辛苦度日的家祖 他们的忍耐和宽容

使我得以成人

同时又一无伤损

这样平稳的安排并非没有要求

我顿时醒转,头脑清明

复又回转厅堂,点校家谱 从此惜命如金,相守粮食

精心安排一日三餐

4、家语 宋渠 宋炜)

许多年来家人们不出门户

在房间里欣赏挂图

直看得纸张褴褛,线轴脱落 四壁一无是处

有时他们也轮番念书,私立科举

以致心力衰竭

重又抱病煎药

就这样大伙烧水烫脚,燃煤烤火

紧扣门闩,提防冷风破屋

我身上无力

只是用心记住家人依稀的面容

以便日后想念和回忆

他们也做出深思的样子

察看掌纹,渴望久病成医

这样的情景极尽纯粹,不可多得

家人们全都怀着难以觉察的喜悦

在房中摊牌、盟誓

以手加额,一生里深居简出

午时正牌我入衾安睡,绸缎加身

帐内挂满了香袋和梳子……

5、涉过大溪地依然是水宋渠 宋炜)

涉过大溪地,骑鸟的伊人
想起了体外的父亲
一些女儿的软语流进木勺
或者走上一片莲叶,清水依依
草屋门窗已朽
依栅南迁的光影渐逝
几把苍黑的脑袋睡入沙土
一弦一扣
琴瑟无声而和
植火的人呀
倒叠爻辞,肢体隐进游鱼
水波在风景中沥沥坠落
滋生一环隐秘的灯盏
抬头穿越星宫
父亲熟悉的身影慢慢缩小
打水的童子走过石桥
茅草幽暗的衣裳恍若隔世
寂静缓缓散开
削竹为船,归于无语的细露
袖口忽明忽暗,有如花朵
在阴影中划地而居
手指互按,飘满了女儿的香味

6、镜中的桑林和农事宋渠 宋炜)

躬耕之日,少年扶桑东向
一匹安静的白马环山叩弦
如逝者相依的回音。落叶空寂
摇乱一地疏影
桑林以上,天空的回忆缓缓散开
覆盖了疲乏的田亩
少年倚锄而立,目光深幽
浸入泥土深处的缄默
少年沿渠撒下谷粒
在另一个季节,隐隐听见了
月亮坠羽的声音
鹤鸣依然高远,回音袅袅
循入望归的栅栏
枯藤低垂,人家悠远
一枝孤独的植物在等待中秘密安葬
婚丧和耕种持烛而眠
少年以手加额,四顾茫然
落日低悬,埋下盛种的罐
村庄和姐妹含羞指指南山
少年回望桑林,瓦瓮倾斜
濯于泱泱大水

7、少小离家 宋渠 宋炜)

远远的时候,离开村庄

少女的叶子遮盖我

芦花和淡水

养大了无数悲欢离合

尖锐的思念插进胸口

为了在秋天

听到持续的回声

故乡的一只竹箱

保存着从前那些清白的早晨

日子在里面静静安息

想让红润的手指打开

认出鸳鸯水草

认出青梅竹马

陈土和根

但我没有眼泪

去打湿那些钟情的花朵

围住水井长大的女孩

从不需要铜镜

我燃起一堆树枝

太阳在我身后蒸出蓝烟

一张雾气的手帕

包着几颗难忍的红豆

想起大雁南飞

想起骊歌长成河边的青草

想起一支乌亮的铜箫

至今还握在新娘的手中

8瞬息的仪仗:致亡父(宋炜)

我知道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守旧的父亲,爱恋光景的老人,哮喘、气紧,

在下午的庭院里劳作,避风如仇。

而一阵花粉袭击了他,一场假寐

带给他梦中不曾预见到的另一个下午,一年后的

这个下午:我把松木梯子搭上樱桃树

爬上屋顶;一片揭开的瓦下跳出一只蝎子,

随之暴露的,是其下令我双手刺痛的年长之秘:

光天化日之下,我看见屋梁下走出一个男人

斜光下细眉善目,与他身前不同。

他抬头说话,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嗡营

甜而精密,并粘满了这屋顶的亮瓦(天空如玻璃

把我和他的形体令人不觉地吸在一起)。但我不能听清。

因为他似乎是在命令,却更像祈求,

要我下房来,灌园,锄地,去芜存菁,给残存的花木生气。

我回头看:花园里没有什么是死去了的,只有我

消失在花园的上空;而他在邻近花园的房间里显然是

徒劳地关怀着。这时突然飞来一只鸟,它站在

离我不远的地方,黑羽,乌脚,敛着翅,

头也藏在其中,像一片新添的瓦,看上去

要来掩盖父亲的秘密。我朝它扔去一粒

瓦缝中拾来的腐樱桃,它惊起,双翅展开,

天色一亮,接着又更紧地敛拢,仿佛把天空

整个地收进了双翅间。我再埋头看屋里:一片漆黑

父亲已不在那里,甚至没有再次留下尸体

或寿衣;我一下子哭出声来,但我想

鸟儿它不会听见,甚至对于刚才发生的,我也

不能长期记住。父亲回来,事先我并没有更真实地梦见,

可他的突如其来证明了幻象的必然性:陌生的纪律。

他变得温和,像一个恩赐,光荣降临,又

同时是一种大力,让我屈从。可是我一直

在全过程中漫不经心,被一只鸟吸走注意力,

说明他并未施暴,而相反,是在对我宽恕。

我想,那一刻幸福是顺着我朝下看的姿势显形的,

幸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但我原本就已

强烈下倾的姿势能承受吗(当时光飞逝,幸福是否也

如从树上掉下的樱桃一样变得腐烂,被飞鸟衔走)?

各种规劝、训导与期望已都被死去的父亲取消了,

代之以我未曾弄明白的宽大与容许:在其中,

时间过去时间未来皆已消亡,唯独剩下此时。

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此时已经发生。

92,10,13-14

9、偶忆 (宋炜)

没有人能够阻止我的回忆。

我潜入了时间之河,像

一艘经历过太多洋面的潜水艇

航向内陆;也许还像一条

回游到大河源头的鱼,在自己

遥远的记忆深处产卵,生长出一个

本该放之四海的未来。

但是,真的有未来吗?当我

在溯流时偶一回头,

探望我不可知的明天,是否

感到了未来的终结――当定时器

开始倒计时,时间不是向前了,而是

向后、逆回,一点一滴地减少,正如

我此时的游程:离我的出生地

只有一日之隔。我看着我的

前生,仿佛这前生也正是我的来世。

我由此而知道,未来不可能到达,

但可以返回。如果时间是一棵树,

它的枝条上着满了花、挂满了果,

但只要挖开底下的泥,人人都能够

看见时间结在地底的根子上

那些更为隐秘的花果。

我的未来酣睡于我的回忆之中。

10、子夜哀歌 (宋炜)

此时,大地像一片乌云升起,

整个天空都被泥土掩埋;

空气也被填满,堵住了风的呼吸。

我藏身在远山的某道褶皱里

如一只古老的穴居兽,体内塞满化石。

时间不再动弹,停滞在天亮以前.

我内视的盲目由此看见的不是

永恒中的一刹那,是瞬息中的永恒。

但一切都已经丧失了意义.包括

永恒本身。在此之前可能我并未

出生,当我死后,会比此刻更好。

而你在何处淹留?也许我应该

赶在自己之前预先到达你那儿,

但比起我来,你更是一个乌有的存在。

看吧,在我和你之间连空间也没有:

万里之遥不是一段距离,是言辞。

或许我们早已结为一体,正如

黑暗中不辨彼此的天空和大地?

我提着自己的首级来找你,找到的

却是自己的尸体。从此我只用你的

而非自己的眼睛看、耳朵听、嘴巴说:

我过着你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生活。

我死后还散发出如此魔力,你甚至

对我的木乃伊施以裹尸布的妒忌;

你也会消亡,虽然你从未出现。

我的空虚稠密,你的稠密空虚。

昼夜取决于我的睡与醒,你的去留

决定天地间黑白冷暖的交替。

现在万物皆空却又挤在一起,

这么多的暗热,这多么的了无生机!

那么,既然所有的心跳可以是日出,

也就可以是日落,惟独不是此时。

评论

宋渠宋炜的诗有一种超越世事的淡泊,他们认为文明是一个整体,试图以中华民族的古老智慧去应付那些纷耘复杂的生活。他们对现代文明置若罔闻,认为传统文化可以包容一切。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的诗对于古老的文化有一种仪式上的向往,在诗中,读者常常会进入一种恍惚混沌的境界,如《大佛》:“不会在冬天的寒颤中离开家离开柔和的面孔谁也不会/这个下垂的黄昏沉寂而贫血 象一只喑哑的铜钟飘忽如梦幻/大野中旋转的树丛后面有被铸成口碑的灵魂 来到浑浊的江边/如梦幻 被萧瑟的风贴上僵硬的石壁 开始了一次模糊不清的沉沉大睡……”这些语句连绵悠长,象一场做也做不完的梦,作者和读者醉心其中,在恍惚中感觉到文明的传承。在这种观念的主导下,诗人的心情似乎平静如水,这在他们的组诗《家语》中有鲜明的体现。“一个渡海前来看我的人/如今打马从门前经过/他手里捧着一只司南/转入偏西的后山/我对他无话可喊/只在檐下拴起互击的刀片/又挂出门灯/然后以袖拂尘,打点铺房/静静地等他回来/这是天阴的日子/我舀出昨天接下的雨水/默坐火边,温酒/或苦心煎熬一付中药/不一会儿会天色转暗,风打窗布/这一刻那个有心看我的人/该来掀开我家门帘/同我随便打一局平淡的字牌。”(《候客》)打马、温酒、熬药,这些意象古代文化中常见的意象,显示了一种封闭的空间。一种悠闲的空间。而在《好汉》中,诗人更是以一种异常冲淡的精神去看待世上的纷扰红尘,“如今时光流转,他们多数已有功名/我还是这样起身迎客/听他们讲诉惊天动地的事迹/大伙纳头相拜,思谋落草/然后摆下酒宴,击掌高歌/灯火通宵达旦/天明时我送走他们,大风又起/我心里已经一片安宁”,对于功名富贵毫不动念,而且表现得极其地冷淡,更令人寻味的是,诗的形式上也是非常自然的,毫不作意,仿佛天地间任何事都是轻拂衣衫落尘埃。但是,正如诗人在《内心生活》中所言:“如此平稳的安排并非没有要求”,他们正是希望通过这种亲切详和的意境,来化解现实生活中激荡飘泊的心绪。他们最早的诗歌常从上古文化中寻求材料,但到后期则越来越倾向于追慕明清士大夫式的雅致高洁。在他们的诗中,时间停滞了,空间静止了,人们只须懒洋洋地躺在屋顶上晒太阳就够了。这是他们跟杨炼和江河的不同之处。

宋氏兄弟的特色直接来源于他们的日常生活。诗人安于清贫,追慕古圣人的内省的美德。不同于士大夫阶级的优渥,也没有穷文人的酸苦,是一副民间士子的自然形态;此等直接贯穿人格的近于古风的东西,索之今日文坛,几乎不可得见。在中国诗坛上,据我所知俩兄弟写诗的不少,但象宋渠,宋炜共同创作,又同署俩个人名的却仅此二人。

(诗歌和评论来源网络)

黄慎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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