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时期的杜拉斯
文/陈晓丹
“爱之于我，不是肌肤之亲，不是一蔬一饭，它是一种不死的欲望，是疲惫生活中的英雄梦想。而我的梦想，就是与你白头而死。如果爱，请深爱，爱到不能再爱的那一天。”
在关于爱情的诠释中，有个女人这么说。她探寻着人类情欲的起源，观念先锋甚至离经叛道，她叫玛格丽特·杜拉斯，法国著名作家、剧作家、电影编导。杜拉斯最为人熟知的小说是《情人》，这部小说曾被拍成法国同名电影，因为香港演员梁家辉的激情出演而一直未在中国大陆公映，勾起人们强烈的好奇心。
好在小说可以自由阅读。《情人》是这样开头的，“我已经老了……相比你年轻的容貌，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一开腔已是说不尽的苍凉。70岁的杜拉斯回顾一生，从生活到小说再到哲学，她都在寻找绝对的爱情，她亲身体验着众多的爱，每一段都倾注真心。她张狂不羁，抽烟酗酒，可是谁能明白，这“备受摧残的面容”正是她寻找真爱的本来面目。
她有怎样的面目？一张旧照或许藏着些许答案。那时她尚年轻，安静地坐着，右腿搁在左腿上，两手轻轻合在腹部。如果不看眼神，她是标准的法国知识女性。而当你触到她的眼神，仿佛有两支利箭洞穿时空，隔着纸面冷冷地射过来。那是属于70岁的眼神，而那时她还不到30岁。她的人生，都写在她的眼睛里。
杜拉斯出生于1914年，父母亲都是教师。她生活的地方就像《情人》中描写的，“这一生还从来没有见过像湄公河这样美、这样雄伟、这样凶猛的大河，湄公河和它的支流就在这里汹涌流过，注入海洋，在海洋深陷之处消失不见”，而在这条荒僻瑰丽的河边，16岁的杜拉斯坠入初恋。
那时父亲已过世多年，母亲带着三个儿女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一个姓胡的中国男人出现在她身边，帮她家渡过难关，并成为她的初恋。烟花易冷，这场在不对的年龄、不对的地点、不对的时机开始的恋爱，注定会怆然谢幕，他们在湄公河边告别，从此各自天涯。
一段未了情，却开启了杜拉斯终生的寻情记。1935年，回到法国的杜拉斯已经21岁，就读于巴黎法学院，她漂亮奔放，陷于一堆堆罗曼史。1939年她结婚了，丈夫昂泰尔姆是她最信赖的兄长和朋友。
几年后，28岁的杜拉斯又爱上一位美男子迪奥尼，两人互相倾慕。杜拉斯行走在丈夫与情人之间，还将情人引荐给丈夫昂泰尔姆。她追求不受任何羁绊的绝对爱情，认为没有比这更理想的了，然而再浪漫的法国人，也接受不了永远充满矛盾的激情。10年之内，两个男人先后离开了杜拉斯。
杜拉斯更加特立独行。70岁时，她已经活成一个洞悉万事的“时间老人”，满脸沟壑，两鬓苍白。她对着窗外的绿树，在打字机上敲击着《情人》的书稿，初恋如流水般涌出，唯美悲怆。她终于把埋藏50多年的秘密说出来了，那是她魔幻的起点。
暮年，她认识了27岁的大学生安德烈亚，一个瘦高而腼腆的年轻人。有人问她，“这是否是您最后一次爱情？”她微笑道：“我怎么知道呢？”不过，他确实是她最后一个情人了，他们相伴到她82岁离世。
《情人》获得法国龚古尔文学奖，拥有全世界亿万的读者。引用中国作家王小波的评价：“没有感性的天才，就不会有杜拉斯《情人》那样的杰作。”他将杜拉斯与昆德拉并尊为文坛巨擘，其实也是肯定了杜拉斯的感性。
在现实生活中，人们的爱情受到越来越多因素的干扰，权利、财富、地位、阶层横亘在感情前面，房子、车子、票子考验着爱情的含金量。曾经激励人心的美好爱情与21世纪的饮食男女渐行渐远，功名利禄成为群体性追求。而杜拉斯的绝对爱情，虽是荒腔走板的爱情膜拜，但在金钱与爱情角逐的怪异现状中，从某种角度上说，也不失为一股清流，矫正人心，鼓励人们回归爱情的出发点：一千次地拥抱你，我爱你将一直爱到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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