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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冈与索莱尔斯的半场谈话

“在我们的时代,所有人都假装读书。没有人不读,而作家其实就是作家的形象。我们承受着相同的误解。有萨冈的传说,也有索莱尔斯的传说,但没有人真正谈论我们书里有什么东西。”

对谈刊登于1998年10月10日那期法国《费加罗杂志》。当时,“迷人的小魔鬼”弗朗索瓦丝·萨冈63岁,“原样派”领头人菲利普·索莱尔斯62岁。对谈全文4000多字,此处摘译前半场。

费 =《费加罗杂志》

索 =菲利普·索莱尔斯

萨 = 弗朗索瓦丝·萨冈

费:你们以前见过吗?

索:不知道弗朗索瓦丝·萨冈是否记得……

萨:记得。

索: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萨:是在拉斯拜尔大街?

索:不,我们在利普酒吧一起吃了午饭。我在看完您的一本书之后,从波尔多给您写了信,您好心地回复了我。我很感动,因为您给了我联系方式。

萨:是的。

索:我给您打了电话,我们见了面,上甜品的时候,一位先生把您接走了。那次见面给我一种未完成的感觉。

萨:您的信肯定带有那种作家书信的语调,因为我立即就给您回信了。我通常不会这样……

索:我的信应该是带有些许外省风情吧……

萨:些许外省风情发展成浓郁的巴黎情调……我记得那位年轻的菲利普·索莱尔斯,紧张着,警惕着。那时您刚写完您的第一本书?

索:是的,《一种奇怪的孤独》,而且大家都以为这个书名是在模仿《某种微笑》。或者以为那不是我的书,而是波朗的,他在《新法兰西评论》里刊登了一些片段。既然说到书名,您有本书叫做《肩后》……您知不知道巴特有一篇文章叫做《肩上》?

索莱尔斯1958年出版的《一种奇怪的孤独》

萨冈1957年出版的《某种微笑》

萨:天哪!

索:一篇关于我写作的文章。

萨:我羞愧了,一次抄袭!

索:不,这不是抄袭。但形象是相同的。您书里让我喜欢的部分,有着萨特的影子……

萨:这样啊……

索:卡萨诺瓦版萨特。

萨:我觉得这个夸奖有点……沉重。

索:您说您在一家妓院的楼梯上遇到过萨特,您很欣慰,因为萨特向您暗示他喜欢那些漂亮的书。那些相遇都发生在下午吗?

萨:对。

索:所以,某次晚餐,居伊·舍勒和萨特都在,波伏娃对你说:“太糟糕了,萨特不停地工作,他每个下午都在他母亲家。”其实,当天下午你们见过了。

萨:说谎在所难免。

费:你们两位都是被弗朗索瓦·莫里亚克赞赏过的,他把你们称赞为两个“现象”……

索(模仿莫里亚克的嘶哑嗓音):是的,我告诉你们:莫里亚克拥有好品位。他对事情很敏锐……

萨(大笑):可怕!

索:他立刻就知道了萨冈是谁,而且认为自己应该关注她。

萨:对,是有点像这样。从他的角度来说,这种赞赏是完完全全的意料之外。

费:另一个常识——你们出版的时候都用笔名……

萨:我尝试用自己的名字出书。我的编辑不愿意。

索:我,我当时很年轻,我选了一个笔名,来自一位名叫“索莱尔斯”的虚构人物,这个词出自拉丁语词典。

萨:21岁的时候都这样。

索:那是在20世纪50年代。戴高乐刚刚上台,阿尔及利亚战争正在进行,法国已经筋疲力尽。我们正在等待一个仍未到来的接班人。突然,萨冈出现了,带着她那一代人。然后聚光灯就转向了……

萨:一盏有些善恶二元论的聚光灯。当时,人们激烈地讨论各种话题,那些话题在今天甚至不再被拿出来讨论,而且立刻被认为是愚蠢的。

索:在萨冈的影响下,整个国家呈现出一种生活风尚,一种存在之道。这让莫里亚克们、阿拉贡们很受震撼:人可以别样地活着。他们生活的时代更加艰辛。

萨:那是一个时代的结束,另一个时代的开始。我恐怕不会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对谈了。人生太短……

费:你们记得当时的批评吗,昂里奥、坎特斯、海登思?

索:他们是行人,是批评的步兵。他们在人们的预期之内。令人愉悦的事物总在“预期之外”,不管是好是坏。

萨:往往是坏的。在他们眼里,我是一个写作的小女孩。完全不是他们那类人。报刊发表的关于我版权的文章比关于我作品的看法要多得多。我是一个转瞬即逝的小明星。

索:没错。太快了,评论界局限于您反映出来的形象,您有理由抱怨。

萨:不,我不抱怨。

索:但是这让您对您的形象感到反感,不是吗?

萨:不,我不关注它。

索:评论家们关注什么?关注作家的形象、性格和生活方式。在我们的时代,所有人都假装读书。没有人不读,而作家其实就是作家的形象。我们承受着相同的误解。有萨冈的传说,也有索莱尔斯的传说,但没有人真正谈论我们书里有什么东西。在这件事上,我们同病相怜。弗朗索瓦丝·萨冈有魄力去说:她的生活能从她的书里被找到,以她的书来定义她的自传。这种意图非常大胆。

萨:是的,这项事业常常受到攻击。我并不试图用我的书来定义我自己,也不打算解释为什么我绝不写自己的生活。首先,因为一切都被讲述尽了,其次,因为我的书是我唯一持续在做的事情。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我不谈论我自己!

索:这也是一种谈论您自己的方式。

萨:对。但首先,这是唯一一件对我来说重要的事情。

索:我也渴望这么做。比如我记得我在阿姆斯特丹的一家旅馆里写作,我当时疲惫极了,血流到了纸上。

萨:流血?

索:是的,流鼻血……

萨:没有人照顾您吗?

索:放心,并不严重。我想说的是,写作的时候,人会遗忘了时间:树木拥有缤纷的色彩,香气也不尽相同。

萨:那是一种极为激情的状态,人什么也记不住,除了写下的那些。司汤达还记得写《帕尔马修道院》时待在哪个城市吗?

索:我很想念一念您书里的句子……

萨:您这是要翻出什么傻话?

索:“写作的愉悦。我想,我会羡慕甚至嫉妒那个,在我的位置上,拥有这份愉悦的人。”您的一生,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但最终,“这”是唯一重要的东西。这就是为什么,作家的生活比批评家的生活更重要。他们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莫里亚克告诉我,他要去凡尔赛的特里阿诺酒店住三个星期,为了写一部小说。阿拉贡是那种一心只想着不停背诗的家伙。他会叫您去他家听他朗诵。大家就算走了,他都不一定会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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