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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则臣: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学,它一定是动态,而不是静态的|小说|作家|乡土文学

“我们年轻的时候都会觉得,故乡是区别于世界的一个地方。世界总是要比故乡好,所以我们总是说,生活在别处,我们应该到一个更大的、更广阔的世界去。但是在外面闯荡之后,发现真正让你内心笃定的,让你恋恋不舍的,原来还是故乡。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故乡没准也是世界。”

在作家徐则臣的笔下,我们时常需要从运河边的海陵镇,从镇上的花街出发,去探寻一个模糊的世界。在《北上》《耶路撒冷》《如果大雪封门》………这些作品里,他一直引领读者进入他的文学原乡,但同时也在努力守护那个时代折射在他心里的一些久远细节。


7月29日至8月3日期间,中国作家协会在湖南考察调研,作家徐则臣在此期间接受了潇湘晨报专访。徐则臣说,对于一个作家来说,最重要的文学启蒙其实就是童年和故乡。“因为人生之初所接受到的那些经验或者对世界的认识,就已经固定在你的写作源头里,是你整个人生和写作的一个重要的、恒久的参照。”

在他早期的小说《跑步穿过中关村》等作品中,他把视线对准了北漂的年轻人,这群傲气的冲锋者,义无反顾地逃离故乡,在梦想中的“世界”漂泊与奋斗,最终回归现实的残酷。36岁时,徐则臣出版长篇小说《耶路撒冷》,这部小说同样引导我们去思考,人生的轨迹是应该“回到故乡”,还是努力“去外面的世界”?小说主人公走出故乡后,又不断返回故乡,这种人生的反复抉择,牵连出一代人的精神成长史。这部作品接连斩获各大文学奖项,评论家李敬泽认为:“这是一部正面强攻我们时代的作品,它表现了一代人的复杂经验。”

徐则臣说,小说里这种看似矛盾的人生,其实并不难懂,年纪到了,就醍醐灌顶了。“对我来说,'回故乡’跟'到世界去'是不矛盾的。大家都从故乡走出来,把一个遥远的、更广阔的地方称作世界。但人到中年,我在一次次回故乡的过程中体会到,有的时候还真不是一个更大的、更开阔的地方就是你最终向往的。在一个地方待久了,你未必心安。苏东坡说得好,'此心安处是吾乡’。”


2014年,徐则臣将目光投向一直熟知的大运河。4年间,他断断续续用双脚丈量京杭大运河全线,通过大量搜集资料和田野调查,穿越历史时空的鸿沟,写出了小说《北上》。2019年,这部小说获得第十届茅盾文学奖。在这部小说里,我们再一次遇上了徐则臣关于故乡和世界的选择题。徐则臣说,故乡和世界起初可以是选择关系,但最种又会互为彼此。“两者之间是一个双向的车道,而且两者之间有可能在某些时候他是同一个事儿。因为你不离开故乡,你就永远不知道世界是什么样子,而你到了所谓的世界上,知道了世界是什么以后,你对故乡的看法,就不会像过去那么狭隘。故乡也可能是无所不包,也可能是广阔无边的。”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故乡对一个作家来说,是一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的源泉。“童年其实是一种时间意义上的故乡,而故乡是一个空间意义上的童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我来说面向世界的过程,同时也是返身回到故乡的过程,就是所谓的原乡。”

“这个原乡还不仅仅是因为乡愁,还有是一个人,一个作家对自己来路,对自己家族的来路,对自己文化的来路,对自己民族乃至国家的来路的一个反思,一个回溯。”

徐则臣说,所以很多作家在年岁长了之后,都会对历史题材感兴趣,因为在历史里面才能看见这些来路,所以作家写着写着,从这个意义上也会不断地回到故乡去,就是所谓以文学的方式重回原乡。”


从小生长在乡村,一直到18岁才离开乡村的徐则臣,一直认为自己对世界最初的认识和判断,包括自己的价值观、世界观、人生观,很大一部分是跟乡村有关系的。“乡村那种景观,那种伦理关系,那种社会结构,都整个影响和规约着我的人生。所以乡村对我来说,是无论如何回避不掉的,我虽然写了花街上的一些东西,或者写城市一些东西,甚至写国外的,但是其实里面都有一个乡村的背景在里面,这些背景的呈现,也内容之间形成某种张力。”

关于乡村,中国很多作家,像现在依然非常活跃的50年代的作家和60年代的作家,他们大多数都有一个乡村生活的背景,而且所从事的大部分是一个乡土叙述,他们把中国的乡村已经写到了一个顶峰。“我们这辈或者是我们再往以后的作家,想写出这么本质化、典型意义上的乡村难度已经非常大了,但是现在乡村在变,我们如果再写乡村写什么?我就写一个变化中的乡村,我们对变化的认知必须放在过去、现在和将来的这样一个延续性的框架里来认知。”

在徐则臣的理解中,乡土文学的写作,需要在来龙去脉中认识变化。“你要在瞻前顾后中来认识变化,你要在承前启后中认识这个变化,变化不是中间一段你截出来断章取义的理解就可以的,它必须有一个悠久的、悠远的乡土文明的背景,然后这个背景一直走到现在,他的未来怎么样?同样都在这变化里面呈现出来。”今天的乡土文学,它一定是动态的,而不是静态的。“它一定是活的,而不是将死的,不会是一个标本。”


徐则臣说,自己个人的兴趣,其实就是在变化中的乡村。“固有的东西在被打破,但是新的东西,也在建立起来。它们可能不再是我们理解的那种典型意义上的乡村,也就是说乡村和城市之间,或者是乡村的城市化进程,这是一个不可逆转的过程。”

徐则臣认为,文学的式微是有它的生命逻辑存在的,“今天知识的获取非常的多元,文学的今天,它逐渐地弥散在各种不同的文化形式中间,比如说影视,比如说游戏,或者是一些文化、方式、文学都在发挥的作用,它不像过去非常纯粹、非常集中的呈现为我们所理解的狭义文学,现在文学已经充分的泛化,变成一个大文学的一个概念。”

当然文学的价值和力量也在边缘化,这不仅仅是中国,全世界都面临的一个问题。“因为这是一个多元的社会,文学所发挥的力量所能产生的价值,也被其他的一些文化的方式所取代,或者是他们可以置换,文学已经不是唯一的了。”但我们不要悲哀,这是一个自然的状态,文学也应该发生变化。“你的核心的东西可以不变,本质性的东西不变,艺术性、思想性、社会容量这些东西都可以不变,但是文学的表达的方式需要变化,比如说八零后、九零后,他们是网络一代,他们对网络的术语非常的熟悉,日常生活中不断的卡通化,不断的网络化……一代有一代的文学,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文学,文学必须要变。这个变不是讨好,不是迎合,而是文学自身的寻求发展的必然之路。”

潇湘晨报记者周诗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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