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意识形态》，[英]特里·伊格尔顿著
王杰、付德根、麦永雄译
中央编译出版社，2014
引言：
《美学意识形态》旨在从意识形态角度揭明现代美学与资本主义社会的复杂联系。与《西方美学史》对马克思主义方法的运用主要体现为对美学的时代社会背景及阶级状况之分析不同，该书直接将意识形态这一经典马克思主义术语置于了美学的前台，正因为始终围绕美学与意识形态之关联这一核心问题来穿透美学史，也才使得该书没有陷入对康德、黑格尔、叔本华、尼采、海德格尔等人的卷帙浩繁的文献爬梳。美学作为资产阶级意识形态的论证思路与结论却依旧是余音绕梁。
（黄莎莉试读2021. 1.12）
从美学转向伦理学并不是要对前者加以清算。...类似的是，宗教决非单纯地对伦理学加以抹煞，而是像克尔凯郭尔所说的那样，它把伦理学转换成“目的论的悬疑”(teleological suspension)。《恐惧与颤栗》中的亚伯拉罕便是这种悬疑的形象，他狂热地忠于上帝，最终超越了伦理世界的范畴，与绝对（上帝）建立了一种直接的、毋需任何中介的联系。...关于《恐惧与颤栗》中的“信仰的骑士”已形成了美学上的一种虚实难辨的个案，这位骑士“知道做一个将自身化为普遍性的特殊者乃是美妙而幸福的事，可以打个比喻说，他把自身变成了供人人阅读的一本书，字迹清晰，版面漂亮，毫无瑕疵……”[28]这种美学化了的伦理学显得明白晓畅，它使得个体的行为在普遍性之光的烛照下变得光明睿智，它没有信仰的那种极端的蒙昧，也没有那种为矛盾所重重包裹的特别的艰涩。...克尔凯郭尔在其《日记》中提醒自己说：“'现实性’是无法表达的”[29]；他在其他地方还提到，“特殊性不可思议”[30]。...形而上学的本体原则——主体与自我，主体与客体，主体与其他主体的同一性——会碰碎在存在本身的事实面前；确切地说，这是主体与客体痛苦的分离而不是它们的自然结合。克尔凯郭尔认为，与之相应，任何相信某一人类主体与另一主体直接相通，任何关于审美主体都相互贯通或个体情感能够交流的梦想，都基于这种有害的本体论思想，即与资产阶级伦理学及其政治领域中抽象而平等的主体紧密呼应的本体论思想。...对我来说，另一个体的实在性从来就不是一种给出的事实，而仅仅是一种“可能性”，即是我从未能够恰如其分地模仿自身存在的结果。...政治与美学因此而一块沦落了：二者皆致力于用抽象的普遍性来包容特殊性，做的是毫无结果的工作，它们所作的一切努力就这样被简单地抹煞了。假如克尔凯郭尔能够对他所主张的个体之间无法直接沟通的观点自圆其说，那么随之而来的问题便是，这在逻辑上也应适用于他自己的著作。...克尔凯郭尔的作者策略因此类似于一个处于艰难的政治时期的革命宣传家的策略，宣传家散发大量的小册子，其内容只是对读者的左倾自由主义的局限性作一些提问。...如果真理本身是明白无误的主观事物，那么其传播需要的不是科学的、客观的语言，而是某种更为可靠的中介。...在此意义上，那种明显对话性的创作，其字里行间包含着一种假定的读者反应，则会因其形式而抵消它内容中真理的巨大力量。...恐惧与颤栗皆非把握真理的有效途径，故而若说克尔凯郭尔自己有把握揭示真理而以宣传家狡黠的手段诱使他人接受真理，那也不尽然。......克尔凯郭尔只是对“社会舆论”或资产阶级社会理论的共同习俗表示了轻蔑，并粗暴地把黑格尔的道德与幸福相统一的学说撕裂开来。...在克尔凯郭尔看来，从心灵的激情到伦理学的绝对性之间不可能有捷径，宗教的意旨与审美趣味几乎毫无共同之处。...诗学与其说是宗教的能动性，毋宁说是理想主义者的思辨；即使是对崇高所进行的审美描述，也不过是神圣的超然存在的一个可怜的影象。[41]克尔凯郭尔的论述比黑格尔的集体“伦理生命”(collectivized“ethical life”）退得更远，黑格尔的“伦理生命”试图调和责任与欲望，追随着康德关于幸福与道德的严谨的二元论；但克尔凯郭尔的论述在方式上却损害了两样东西：一是康德伦理学的自律性主体，一是该主体在普遍性中与其他事物的统一性。...资产阶级社会领域的美学化政治，正如每一主体的内在性都是通过“具体的伦理学”与其共同的社会存在相调适、然后再回归个体那样，是建立在自律性主体互相兼容的一种和谐反映之上的。...强烈地依存于宗教感情的主体性不可能有客观的联系；主体因此而超越了世界，仅与它维系着一种反讽式的联系，成为一枚永恒的肉中之刺，深深地插在所有制度化生命体的身上。克尔凯郭尔著作的标新立异之处在于，它紧紧抓住资产阶级社会潜滋蔓长的个人主义并把其推向一个难以接受的极端，从而使社会和意识形态的有序统一开始从其结合处裂开。...尽管一些早期改革者的立法打破了地主对农民的束缚，建立起了国民教育的基本制度，但克尔凯郭尔时代的丹麦仍处于政治压迫和文化愚昧的状态，传统性的农耕社会还继续维持了数十年才进入工业化阶段。在教会和检查制度窒息着精神生活的同时，城镇中的同业公会体制也阻碍了商业经济的发展。尽管如此，社会的各种进步力量在这种桎梏下暂时地集结了起来。...在公众教育的改善和文化复兴运动使农民政治意识逐渐觉醒之时，中产阶级自由知识分子在三四十年代都一直在为宪法改革而奋斗，他们向仁慈的克里斯琼八世专制政权吁求男子选举权和设立选举机构。1849年自由宪法终于得以颁布，它保证言论自由、宗教宽容和丹麦其他公民的自由。...作为国家自由党人的凶猛敌手，克尔凯郭尔是政治反动力量的一个狂热的辩护士。...克尔凯郭尔以个人主义反对资产阶级社会本身，揭露了社会的真正反社会特征，揭开了其政治和精神的虚饰。他的社会批评并非是以唯心主义的方式坚持“社会性”而反对个人主义，而是来自于他对个人主义极为严厉而深刻的剖露：市场社会的抽象个体被他转换成了一种抗拒任何社会同化的顽固的特殊性。...在某种意义上，这正是克尔凯郭尔思想的反动特征，他的这些思想——蔑视公众领域，喋喋不休的主观主义，对现代平民社会“芸芸众生”的贵族式倨傲（尼采与海德格尔承袭了这一点），事实上是极为偏激的。...克尔凯郭尔的信念作为一种精神上的个人主义，既反对堕落的物欲生活（资产阶级社会内部），又反对所有空洞无聊的唯心主义普遍性（资产阶级伦理学和政治领域）。简言之，他的策略是将美学的传统概念，即将感性经验与精神的普遍性相调和的美学概念分割成两部分。...克尔凯郭尔剧烈地反对黑格尔主义，他将感性与精神、特殊性与普遍性剥离开来，从而对所有试图解脱社会困境的美学化努力提出了挑战。...信仰的主体抛弃了唯心主义伦理学的慰藉之后，发觉自身实际上居无定所、仰人鼻息，转而惊惶地正视历史的罪愆，清除自身的罪孽，企图在那革命性悔悟或悔恨（metanoia）的危机中，为了未来而随手抓住某种可能起作用的东西。...克尔凯郭尔认为，需要批判的并不是时代的片面性，而是其抽象的片面性。心灵之纯美在于要干实事；真实的存在因此必须摒弃美学诱人的完美性，即善在于人类力量丰富的、多元化的展开的信念。在这个意义上，克尔凯郭尔认为善的抉择与美学是不可调和的。面要寻找另一种替代性的观点——一种像克尔凯郭尔的观点那样偏执而又充满着创造性发展理想的观点——我们必须转向卡尔·马克思的著作。（本文选自特里·伊格尔顿著《美学意识形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7年版，王杰等译）【注释略，仅供参考，部分文字删减，阅读全文请查阅原刊。侵删！】 II. Andante espressivo (第二乐章 富有表情的行板) 音乐： Daniel Barenboim;Johannes Brahms - Brahms: Piano Sonata, 4 Ballades II. Adagio affettuoso 音乐： Jacqueline Du Pre;Johannes Brahms - 勃拉姆斯2首大提琴奏鸣曲 限量版摄影作品请@微信shirleyhww【（Hong Kong）人物系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