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的高级与高级感

温经天

什么是诗的高级？高级在于境界，在于结构，还是在于选题和构思呢，其实都有包括，那么更准确的说，高级在于诗的语言。语言包括两种层面，一层就是语词的创新能力，另一层就是言语的整合能力。语词的创新能力在于将字词句转化为诗意的概念，这里当然包括隐喻，包括主体想象力的借代、夸饰，超现实的升维的幻觉语词，以及日常的口语的反逻辑的还原指涉。语词用概念的原力改造了工具式的词语，这样以诗意的最小单元布局列阵，直接抵达了言语的队列。而言语，在语词的助攻下结合整体的构思、结构和选题切入点等，也包括写作者独特的语调和个性的审美倾向，直捣黄龙，那个不可破解的诗的新境界，貌似坚不可摧的城堡。于是，诗的高级就这样诞生了，它不仅在于语言的创意还在于语言制造了与其他诗的区隔，从而生成了不可思议的审美差异性。

而诗的高级感则不同，它流于词语表面，貌似反讽，实则仅仅属于反讽的语气；貌似抗争，实则只是市侩的词语拼凑与典故引用；貌似端庄，实则属于一些名人警句的假体团购；貌似写出来了当下的世相、剖析了人性的幽暗，实则没有提出任何解决方案，甚至就连最基础的个人见解都是拾人牙慧的那另一种变通。归根结底，它是语言的机会主义。确切的说，它是词语的模仿和语气的串通。它没有生长性，只有相似性，它的本质也是一个高级感的词语：克隆。不求甚解的某些评论家，会捧之如甘饴，吮之如蜜糖，掉书袋式地旁征博引，以历史上的他诗与他论来印证此刻此首诗的正确性，实则许多的论据都已经是50年前甚至100年前的诗歌理论了，完全无法通行当下这样的社会语境和审美潮流。就好比穿新鞋的脚非要用木屐去丈量测试，以证明那只脚的美妙。本质上只不过是一双捂来捂去的臭脚罢了，与美足无关。

想要辨识高级感还是高级，很简单，看作品是否有明显的腔调。没有腔调的，有可能高级。有腔调的，肯定不高级。想要规避高级感也很简单，回到语言，回到词语，回到心与物，二者本无隔阂与疆界。

2023.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