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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塞尔姆 |小说五题

唐纳德·巴塞尔姆(1931年4月7日—1989年7月23日),美国后现代主义小说家,代表作《白雪公主》。他一生写了大量的短篇小说,并曾从事新闻记者、杂志编辑等工作,并曾在纽约城市大学任教。

我们中有些人一直要挟着我们的朋友考比

    由于考比近来的所作所为,我们当中的有些人已经要挟他好长时间了。现在,他实在太过分了,我们决定吊死他。考比争辩说如果只是因为太过分(他并不否认他经得太过分了)并不意味着我该被吊死。太过分,他说谁都有这样的时刻。对他的辩词我们没怎么注意。我们问他吊死时想听什么样音乐。他说他要考虑考虑,做这个决定需要一点时间。我说我们必须马上知道。因为霍华德,他是指挥,必须雇乐队、还要排练,在他知道要用什么曲子之前他无法着手。考比说他一直喜欢艾普斯第四交响曲。霍华德说你这是拖延时间,谁都知道艾普斯的作品简直无法演奏,需要排练几个礼拜,而且乐队与和声的规模在我们的音乐预算之外。讲点道理吧,他对考比说。考比说他再想想简单一些曲子。

休斯很为请柬的措辞担心。万一其中哪一封落到当局手里可怎么办?吊死考比无疑是违法的,一旦他们提前知道了计划,他们肯定会来,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我说,尽管吊死考比几乎毫无疑问是违法的,但是我们从完整的道义吊死他,因为他是我们的朋友。在许多重要的意义上,他都是属于我们的,更何况他已经太过分了。我们同意请柬的措辞要让被邀请者搞不清他被邀请去做什么。我们决定参照考比·威廉斯先生活动的样式。从目录中,我们选了一种漂亮的字体和米色纸张。马格纳斯说他来负责印刷请柬,他问我们是否应该供应饮料。考比说有饮料当然好,不过他为这笔花销发愁。我们和好意劝他,经费不是问题,我们毕竟是他亲爱的朋友,如果一帮他亲爱的朋友们还不能戮力同心把事情办得有模有样的,这是为什么?这世界将会变成什么样?考比问他事前能不能喝一点酒。我们说,可以。

下一个事项是绞架。我们对设计绞架都略知皮毛,不过托马斯是个建筑师,他说他可以翻翻老书,弄个大概。目前他所记得的最关键的一点是活门功能的完好。他直说了,加上人工和材料费,要花我们超过四百美圆。天哪!霍华德说。他说,托马斯你在算的是什么?红木吗?托马斯说,不,只不过是一段好松木。维克多问,如果不上漆,松木看起来是否有点粗糙,托马斯回答说他想漆成胡桃木色应该不太费事。

我说,尽管我也认为整件事应该做得十全十美,不过一个绞架就要四百圆,超过其他饮料、请柬和乐师等等所有费用,也有点太过分了。我们为什么不用一棵树,一棵好看的橡树或别的什么?我说,既然绞刑定在六月举行,树将枝叶繁茂,树不仅增添了有一种自然的感觉而且严格遵守传统,尤其是西部的。托马斯一直在信封背面绘制绞架草图,提醒我们说在室外进行绞刑有下雨的危险。维克多说他喜欢放在室外的主意,比如在河边,但要注意到必须远离城市,这又带来了客人和音乐家等等人来回的交通问题。

这时候每个人都看着哈瑞,他经营着一个轿车-卡车租赁。哈瑞说,他想可以找到足够多的豪华轿车来这次告别,但是应该给司机适当的报酬。他指出,司机不是考比的朋友,指望他们免费帮忙是不可能的,对待他们应该像对待招待和乐师一样。他说他有大概十辆豪华车,大多用于葬礼,他可以从做同样生意的人那儿再弄十几辆。他还说如果在室外举行,我们最好准备一个帐篷或雨篷之类的东西,至少让负责人和乐队有所遮蔽,否则万一下雨,他们以后一想起就会觉得沉郁。用绞架还是树,他说,他没有特别的偏向而且他想最终的选择权应该属于考比,这毕竟是他的绞刑。考比说谁都有太过分的时候,我们是不是有点太苛刻了?霍华德严厉地说,这个问题早就讨论过了,你到底要什么?绞架还是树?考比问他能否有一个行刑队。不,霍华德说,不行。霍华德说,什么行刑队,全是考比自私的把戏,什么蒙眼布啊,最后一根烟屁啊,考比虽然没有把我们全部人都弄上舞台表演不必要的戏,但是他还是得到足够多的了。考比说他很抱歉,他并没有那个意思,他选树。托马斯厌恶地把他画的绞架草图揉作一团。

接着刽子手的问题出现了。彼得说我们真要刽子手吗?因为如果我们用树,套索调可以整到适当的高度,考比从一个东西上跳下来——椅子或别的什么。另外,彼得说,他很怀疑现在是否还有自由撰搞刽子手在这个国家游走,现在的死刑都是暗中和临时进行的。我们也许不得不从英国、西班牙或某个南美国家飞机引进一个,即使我们做了,我们怎么事先知道那人是称职的、真正的刽子手,而不是一个急需钱用的业余刽子手,把事情弄得一团糟,让我们在所有人面前丢尽颜面?我们一致同意让考比从什么东西上往下跳,不能用椅子,我们觉得那看起来太俗套了——一些破旧的厨房椅放在我们漂亮的树底下。外形十分时尚,勇于创新精神的托马斯建议,让考比站在一个直径十英尺的橡皮球上。他说它能提供足够的下坠力,而且即使考比突然改变主意不跳了它也会自动滚开的。他提醒我们不用常规的刽子手会使我们过多依赖于考比对完成此事的自我责任感。尽管他相信考比是守信用的,不会在最后一刻让朋友们丢脸的。我们还是应该明白,在那样的时刻会有犹豫不决,一个十英尺的橡皮球也许不是很便宜,它能在最后的时刻保证极好的效果

    一提到绳子,一直都保持沉默的汉克突然打断我们说,是不是最好不用绳子而用电线——更有效、最终对考比也好。考比听了脸都绿了,我不怪他,想到要吊死在电线而不是绳子上也太恶心了——当你想到这个事情的时候就恶心。我想汉克坐在这儿谈论电线真是太扫兴了,尤其是在我们刚刚采用托马斯关于橡皮球的主意,如此漂亮地解决了考比从什么上跳下来的时候。所以我忙说电线不行,电线会伤害到树受——电线会因为考比的体重而嵌进树枝——当考比全部体重都落在树上的时候它将很吃力。在环境问题受到了越来越多重视的今天,我们并不想这么做,是吗?考比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会议就结束了。行刑那天一切都很顺利(考比最后选的音乐是埃尔加的作品,标准乐队配置,霍华德和他的小伙子们演奏得很棒)。没有下雨,来的人很多,我们的苏格兰威士忌以及别的也都足够用的。那个十英尺的球漆成了深绿色,与周围的田园氛围相得益彰。整个过程中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两件事,一是考比给我的那感激的一眼;另一件事就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太过分了。 

句子 

也许,一个长句子从就要到底部的页面下面以一定的步调移动下来,如果在这个页面的底部和其他页面它可以休息的话,或者停一下来考虑一下其自己(暂时)的存在提出的问题,当页面翻过来时,这将结束,或者脑袋中滑出来的句子,用一种拥抱(暂时)将其抱住,不一定上热切的那种,但是或许更大程度上要让早上一个刚刚醒来的妻子,在其去浴室洗头发的路上享受(忍受),并且跳在懒洋洋地在餐桌旁躺着看报纸的丈夫身上,并且不要被他看见她从卧室中走出来,但是当他突然被她碰着或者碰着她时,要突然伸起胳膊紧紧拥抱她,因为他知道如果他早上这么早给她一个认真的拥抱,并且在她可能挣扎着从梦中醒来之前,还穿着睡衣的话他不会有什么反应,而且可能会变得有些嗔怒,说一些骂人的话,所以丈夫想并且并没有按照他生理的情绪来使用他的拥抱,因为他不想浪费任何感觉上的东西,然后,这个句子多少在脑子中留下印象,同时这也是另一个描述这情况的方法,也就是说句子爬过脑海就像大约某人在你仔细听调频的时候和你说话,一些摇摆组合在那里,发出毛骨悚然的音乐,所以,有了你的注意或者大部分的注意,至少也是有了回报了,没有很多空间来做标记,尤其考虑到你有可能已经和那个人发生了争吵,做标记的人,把收音机调地很大,或者做类似的事情来查看你对评论的读取,你恨不得没有听到,但是如果你必须听的话,你想长时间听是几乎不可能的,在商业期间,因为在商业期间一结束,你最喜爱的乐队他们将演奏新的摇滚乐,一种前所未有的打断,你想听到并对它作出新方式的反应,一种根据你此时无论感受到的什么东西的方式,或者可能感受到的,如果新经历的恐惧可以(暂时性地)被可能的积极利益的允诺打破,或者大脑将分析诸如此类的东西,记得这些经常、真实地、伪装的挫折(那些挫折不能一概而论,有时候,对你的性格有好处,告诉你不是单独的战胜生活的成功、而是挫折,同时也受恩于人格的粗糙化,提供了相对于生活的粗糙表面,使得你摆脱在人类历史表面上的你做的痕迹或者污迹)终究,利益的寻找总是有一些关于其的隐隐作痛的空虚,就像你希望用桂冠来装点你的额头,或者戴着你的奖章野炊烧饭,当款待说明不了他们的问题,尽管自我总是饥饿的(我们被告发了),记住正在靠近的成功离我们不远了正如无意义缺乏成功的靠近是美好的,那会使你恶心,留一些碎片在桌上给你的兄弟们还不错,不要将所有的碎片都掸进你灵魂的小珍珠装饰的钱包中,而允许你的朋友这么做,同样,部分满意,如果你用这种方式共享,你将发现乌云笼罩着你,邮差捎给你信,自行车在你想借用的时候可以用,还有其他一些符号,然而被你的团体(临时)的许可保护和限制,或者当预先让你想一想时,从对你美德的嘲笑中,至少自发让你相信(暂时)你并不缺少美德,好像其可能被放进去,或者无论如何其一致拒绝辨认你基本的人性,你遗体项目神秘的反对票活着,通过支配的身体开行政会议,这,当众所周知执行隐蔽的奖惩程序,在玫瑰下,引起身份变化,你背后,沿着生活社区的外围的很多点,还有其他不同性质的企业,就像制造特殊品质或者特征的胶卷,就像电影的后一部分是一个神圣的神秘事物,女生和妇人不允许看,或者写小说在其中的最后章节的塑料包中灌满了水,你可以触摸但是不能饮用:通过这个或这些方法,集体地下的精神生活将被重现、否认、转变为其他设计着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东西,他从最近的关于危机管理的学术研讨会回来并且被问到他学到了什么,说他们学到了怎么甩他们的胳膊,这个句子也就是意味着,尽管这些考虑不麻木,他具有一个腐化的良心,来教唆他跟着他的星座走,从一个地方以有准备的速度移动到另一个地方,没有丢失任何骑手的颜面,也许它将就地搭车,在这页面上,从这条路改变到那条,以看看那里有什么,在那形状古怪的树下,或者那边的,在脑子里装满着想象,甚至在我们成年的时候我们真的是这样被告知的,晕眩的句子是最好的(他的意思是什么?晕眩是不是酩酊大醉?我想他也许要说断而另人晕眩的句子,就是句子抽打着你,如果可能的话打得你脑袋开花,抬头看我穿过蒲葵扇旁边的单词,是一个来自印度的挂在天花板上的巨大的风扇,通过服务员拉绳子来操作——也就是我想从我句子中得到的,来使它冷下来!),现在我们已经足够成熟来承受学习的震撼,以此我们来嘲笑我们年轻时候的错误,或者错误地理解教我们的人,或者也许掩饰掉它,掩饰将使得我们更需要老师,他们就像人类的趋向来将他们的一些心血用在工作上,有些时候这些已经不是第一点水了,这是心血,甚至他们是在想他们把知识搬了出去,广泛教育形成,他们也许已经认识到他们的句子已经没有新武器的那样的震撼力了,新武器的子弹击倒了一个又一个(但是的确哪个时候我们没有那样的武器),他们也许会被考虑进基础性不确定的留给我们的项目(但是所有构思高明的项目早就被吃光了,就像星星之于月亮),在我们最好的衣服中,只有一件事情可以做,就像操纵有力的战争摩擦来反对我们的妻子一样,她正在完全醒来,滑进有斑纹的闹钟中,扯下羊毛衫,放在为完成的作品上,坚决拒绝在羊毛衫里穿任何凶罩,小心翼翼地想任何听众解释这个拒绝政治上的重大意义,或者观众,但不包括触抹者,因为这没有任何意义,所以他们说,不要管我,只有一件事情要做,就像雷诺茨·沃蒲的薄片包裹着房子,尝试着我们看看能够同时在空中豢养多少东西,这至少可以给我们一种参与意识,好像我们就是佛,俯视着你微笑的神秘,这需要研究,我马上就做,趁着还有足够的光线,如果你坐在那里,最好的椅子上,请脱下衣服放在你的脚的电趾罐上(防止肺炎),防止滑进永久性压迫的病号服中,遮盖住你裸露的部分——因为如果你做好了的话,我们就开始!(在中文中这个表示句子的结束,但是本文并不——译注)在我洗完手之后,因为通过在户外走动,和熟人打招呼,和朋友说话,和情人做爱,你拣起了这个城市太多的空壳,以普通的路线(我们的敌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去)——但是在洗手的时候我有些恼火,因为我不能找到肥皂,有人用了但是没有放回肥皂盒,所有这些都很让人气愤,如果你有漂亮的病人在检查室等待检查,只穿了长袍,看着镜子中自己的胎块,用她大大的眼睛注视着你的每个动作(当他们不看胎块的时候,期望他们像迪斯尼自然胶卷那样剥落)她的大脑袋想知道你想对她做什么,当临床医生决定用清水洗手的时候,头顶穿通的部分泄露了这个问题,把肥皂拿过来!肥皂被拿过来了,然后他翻来覆去看毛巾,但是所有毛巾都被毛巾服务员收走了,不在那里,他把手在裤子上擦擦,后面的(以免在前面形成可疑的污点)想着她肯定想起我了?并且所有这些都是非常不专业而且不入眼的!尝试着形象化她眼中的意外事故,如果她有(但是她是怎么看见的呢?她不在盥洗室)然后阻止,因为到最后那是他自己的关心的观点而不是她的,在他的脑子里根深蒂固,他自信地走了一步,这就像你也许会在布尔沃·里顿的作品中看到的一样,他进入兴高采烈地进入她占有的空间,抓住她的手,开始撕开他白色僵直的病号衣(但是我们没有在他冠冕堂皇的充满智慧的语句中发现那种带有色情的废话,那也许会在国会图书馆中绝迹)(在他的意识中有一些东西正在被替代,当他看她的时候,就如我们知道的意识始终是意识,她在这个事情中不是完全没有责任的),所以,然后抓起她的手,他掉进了她深渊的巨大白色水中,不,我想他问她自从她上回来已经多久了,她说有两个星期了,他战栗着告诉她她现在的情况(她是一个非常受欢迎的女兵,她的部队通过埋伏在森林里赢得了所有的战斗,在最后的时刻敌人发现了,那些他们吃掉他们午餐的树有了眼睛和剑)(这使我想起了一八四五年罗伯特·乌丹的演出,叫做《奇幻橘子树》,在其中罗伯特·乌丹借了一个女人的手帕,在手中摩擦,从中间出来了一只鸡蛋,然后他把鸡蛋放进了柠檬中间,然后他把柠檬放在了橘子中间,然后用两只手压橘子,压得越来越小直到变成粉末,于是他要了一棵小的盆栽橘子树,然后把粉末洒上去,树突然之间开花,花逐渐变成橘子,橘子变成蝴蝶,蝴蝶变成美丽的小姐,小姐然后和一位观众结了婚),情况对任何实时社会交流都有着很大的破坏性,他能做的最好的事情就是放弃,他放下了她的手笔,然后他将躺在她们中间,他们将一起允许他们自己做一些老掉牙的游戏,她把她仅有的克里斯朵弗先生奖章戴在银项链上,他(被授权过这个地区专业等级)担心着这个句子,担心着强大张力下的已经被忽略的细线,关于我们是否应该记下一些天空中的自然的东西(鸟、闪电柱),关于可能的行动没有被记在这个句子中,为什么其主动词在这个句子,将在这个时候是消息碎片,从他戴的荆棘中流出血,大声叫喊: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停止造句,去调Moholy-Nagy鸡尾酒吧,我们要的是那个,在边境上不雅的行为!然后他掉在了地板上,陷阱的门在他身下打开,他掉了下去,掉进一个潮湿的深渊,那里可怕的独角鲸等待着他,它的角是平衡的(但也许消息因为重量再加上这么高的高度,落在角上碎了)——因此,必须将每个事情都考虑到位,在正式轴线的柔和光线上,在疯狂跑动的信息疾病毫无意义,我们必须决定我们是否应该进行,或者回去,在后面的情况中享受连根拔除的痛苦,在前一个情况中阅读已经开始的色情广告,怎么才能把你的嘴变成兴奋的吹管(但是不过分增加我们的口水?),在间歇中尝试,当我们的嘴烧觉时,涂上一些脂肪,来想象一个更好的句子,有杰出任务,更有意义的,就像那些独立宣言,或银行声明显示你有七千克郎,超过你认为你拥有的——一个声明回击生活中你提出的不合理要求,一个也提出了问题莫如国你可以想象这些要求的话,为什么他们不正常地解决,高个字傻瓜?但是当然也不排除他想回答的这个被感染的句子本身有问题(你好!我们的女朋友罗丝塔·斯通这个用病和瘦粘住我们的人)但是另一个质疑就是我们应该有一天发现自然吗,路德维格来了,我们从包豪斯建筑学派请来的句子结构专家,他将——“早上好,路德维格!”——也许能够通过改进后的魏码过的思维来发现一条路来治愈句子的蔓生——“我抱歉地告诉你包豪斯建筑学派已经不复存在了,所有以前被认为的大师不是去世就是退休了,我自己也屈就与写怎么通过警官考试方面的书”——路德维格从图根哈特别墅中掉入了人为历史的客体,失望是再所难免的,但是这提醒了我们句子本身就是人为的客体,不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需要的,但是仍然是人类的建筑,结构因为其脆弱变成了财富,就像石头的对立面。

莎碧

我妻子想要一只狗。她已经有一个孩子了。孩子已经够麻烦的了。我妻子说是孩子想要一只狗。

我的妻子想要一只狗念了好长时间了。我必须扮演一个角色告诉她她不能养。但是现在我的妻子说孩子想要一只狗。这可能是真的。孩子和我妻子很亲,他们总是一起进出,搀扶得很紧。我问孩子——她是一个女孩:你是谁的女儿啊?你是爸爸的女儿吗?孩子说:妈妈,然后就不厌其繁地重复着,妈妈,妈妈,妈妈。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给这该死的孩子买上百元的狗。

我妻子说孩子想要的狗是一种苏格兰狮子狗。我妻子说这种狗和她以及孩子一样是长老教会员。去年孩子是一个受施洗者——也就是她一周两次参加浸礼会第一教堂组织的母亲节集会。今年她成了长老教会员,因为长老教会有更多的秋千、滑梯和其他东西。我想而且不得不说那是恬不知耻的。我妻子是一个正统的终身长老教会员,而且说那很好。回想她孩提时代她经常去伊利诺斯州的埃文斯维尔参加第一长老教会。我没有去教堂是因为我是败家子。我家里有五个孩子,男性就使我们中间扮演了败家子的角色。最长的一个在他酒后驾车或者其他什么时候一度成为败家子,然后可能在他找到工作的或者服役时候稍有收敛,当他结婚直到有了孙子才最终走上正路。我的姐姐从来没有什么不良记录因为她是个女孩子。

我们的孩子非常讨人喜欢。我曾劝说了我妻子好几年,她不能生孩子,因为负担太重了。但是她们硬是和你磨蹭,她们是磨蹭的高手,甚至是花上好纪念,最终如她们所愿。现在我看在孩子身边,只要一有机会我就抱住她。她的名字叫乔娜。她穿着严实的奥什科什(Oshkosh)衣装,会说瓶子妈妈。她洗澡弄湿的时候最惹人爱,她包裹在浅褐色的浴巾中,金黄色的头发全湿了。有时候她看着电视忽略了你的存在。你可以看着她。当她看电视的时候看上去像个哑巴。我更爱看她洗澡。

这狗渐渐成了大累赘。我对妻子说:你已经有了一个孩子了,难道我们还要这挨千刀的狗吗?这狗有可能会咬人或者可能丢失。我可以想见我走在可以到达的每一个角落,问行人:你见过这只棕色的狗吗?”“它的名字是什么?他们问我,我怒视他们然后大声说:米歇尔!”——那是她要我叫他的名字,米歇尔。那对狗来说是个愚蠢的名字,而且我将不得不去找这几近发疯的畜生,还要问行人:你见过这只棕色的狗吗?它叫米歇尔。那足够使你产生离婚的念头。

那孩子想和狗做什么可以和狗做而不能和我做的事情?蹦蹦跳跳吗?我能蹦蹦跳跳。那是星期天,我带她去学校的操场,那里没有人,然后我们蹦蹦跳跳了。我在前面跑,她摆着摇摇摆摆的有节奏的步子在后面追我。我抱她下滑梯。她通过一根固定在水泥上的大管子摸索着她的路。她拣起一根羽毛看了好久。我担心那是一根有病原的羽毛,还好她没有把羽毛放进口中。接着我们又在炎热的足球场上跑了一圈,然后走过主建筑带有剥落黄色油漆色的临时木教室的走廊。如果我还继续做我这个工作的话,乔娜有一天会到这个学校上学的。

我在宠物店看了一些狗,宠物店有鸟、啮齿动物、爬虫动物和狗,所有动物都状态不错。他们给我看了苏格兰狮子狗。他们有祈祷书吗?我问。那女士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按照狗证,苏格兰狮子狗可以跑两个九十五分。我开始盘问他们是否有便宜非法的孩子,但是我想那是肯定有的,那女士已经不喜欢我了,我会告发。

我错了吗?我为什么不能稍微正常一些呢,就如我的妻子希望的那样?我在早早起床,坐在房子二楼的书桌旁。桌子面朝一条街。在早上五点半的时候,跑步的人已经出来了,单独或者在公园,跑向热火朝天的健康。我吮吸着一杯加冰的法国莎碧,抽着烟,提心吊胆。我担心我的孩子可能会在洗澡的时候把一把菜刀插进插座。我已经把那些小塑料插头都插在了插座上,但是她学着怎么拔出来。我已经检查了儿童彩画笔,他们确定儿童彩画笔可以吃得下了——我打了宾西法尼亚的总部。她可以吃下整箱的儿童彩画笔,而且什么事没有。如果我不买汽车轮胎的话我可以买这只狗。

我记得三十年前,我把赫尔曼妈妈的别克开开进了博蒙特高速公路旁的玉米地。那时在我车道上有一辆车,我没有撞到它,它也没撞到我。我记得右转向,然后驶进了小河,穿过了篱笆,最后停止在玉米地里。然后我去唤醒了赫尔曼,我们走出来看看在车里喝得痛快后在路的另一边的小河里的狼狈相。那是我还是败家子的年岁,已经上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我想那是经常做的事。我站了起来,在记忆中祝贺我自己,然后进去看孩子。 

 丧尸

    大风中,树叶从树上凋落。丧尸站立着说话。不错的一天。”“当然!丧尸已经来到村里向人买妇人,周围仅有的村子会卖妇人给丧尸的。不错的一天。”“当然!丧尸带来了好多家畜。丧尸的新娘的价格已经是普通人的两倍了。家畜同样也是丧尸,并且丧尸非常恐怖,要以防让村民知道这个。

这些是好的丧尸。格里斯·桂如是说。他们浑身都涂白了。坏的丧尸都没有涂抹而且用鼻子哭泣,他们的鼻孔流眼泪。村长叫喊着注意村里好砖块建筑里面的丧尸,其中有些有一千快砖那么高——小女从窗户里凝视着,一些窗户里绿色植物,还有在其他的地方,还有女儿。你必须答应不要告诉主教,丧尸说,答应不要告诉主教哦,不错的一天,当然。

涂成白色的丧尸发了疯似的在村广场上喋喋不休,调动着欢乐的氛围。买了件新衣服!”“没错!”“是的,买了件新衣服,就是我穿的这件,我认为很好啊!”“哦,是的,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认为!家畜们踢着锁链连起来的牲口栏。垂死的动物的吻,垂死的马或者狗的,把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丧尸。冰激凌店的主人有两个女儿。退居二线的农场主有五个女儿,足球队队长,就是父母双亡的那个人,有一个妹妹。格里斯·桂不在这里。他总是在别处,寻找茄属植物的特效药。插着直肠温度计的丧尸在巨大的蓝褐色动物的肚子下面沿着牲口栏爬行着。有人说看见主教全速开着他的车朝村里驶来。

如果一个坏的丧尸抓住了你,他将对你哭泣或者把你的威士忌带走,或者毁坏你女儿的尸骸。广场上建筑的窗户里有太多女儿了,但是没有足够的男人。如果一个坏的丧尸抓住了你,他将用锥子或者农用工具在你的白色涂层上乱涂乱画。好的丧尸轻浮过水面,手舞足蹈。你看见那个女人了吗?那个女人会和我结婚吗?我不知道!多可爱的女人啊!那个女人会和我结婚吗?我不知道!啤酒经销商在广场上给啤酒做了一个桶。本地的声乐教师在唱歌。丧尸说:多么美好的时刻啊!不错的一天!不可思议的歌唱!上好的啤酒!那个女人会和我结婚吗?我不知道!” 大风中,树叶从树上凋落,是从树上。

丧尸英雄格里斯·桂说:丧尸有好也有坏,就像普通人有好也有坏一样。格里斯·桂说许多他知道的丧尸明显就是丧尸中的前者,因而从他的判断来说,非常适合被雇佣来做生意,非常重要的企业,在政府部门任职,参加秘密的洗礼、认证、法令颁布、婚姻、忏悔、圣餐、和临终涂油礼。主教说不可能。丧尸给主教许多头家畜。主教说,什么都可以就是等级不可乱套。如果一个坏丧尸抓住了你,他会把你的膀胱弄爆。晚上坏的丧尸用母牛砸坏了主教的汽车。早上主教不得不把丧尸母牛从挡风玻璃里拉出车子,还伤了他的手。格里斯·桂判定谁是好的丧尸谁是坏的丧尸,当他不在的时候,他的丈母娘来判定。丧尸向一队苗条的丰满的女孩求爱,用手和臂膀比划着许多动作,他们有可能在丧尸的家里共进早餐.

星期一!他说。橙子片煮的玉米面、脆炸薯条、炸丸子、萝卜、豆瓣菜、烤春鸡、拉糕、黄油果酱和牛奶咖啡!星期二!葡萄、玉米粥、烤法国鱼排肉——炸薯条、芹菜、春卷、黄油和牛奶咖啡!星期三!冰冻无花果、沙司鞑靼土豆片麦片棘鬣鱼、铁板火腿、鸡蛋拼盘、法国吐司面包和牛奶咖啡!星期四!香蕉奶酪麦粥、烤帕特沙肉、培根油炸肝、水煮鸡蛋、果酱吐司面包华尔夫饼和牛奶咖啡!星期五!奶油草莓、芹菜吐司烤牡蛎、洋葱土豆烧河鲈、果酱玉米面包和牛奶咖啡!星期六!冰沙香瓜、烂糊内脏、香草煎蛋、吐司面包橄榄油鸟肉、果酱法兰绒蛋糕和牛奶咖啡!丧尸吸了口长长的气。星期天!他说桃子和奶酪、牛奶麦茶、沙司煮西班牙鲭、酒店经理(maitre d'hotel)、奶油鸡肉、打起泡沫的松脆饼干、英国松饼烤鸟鹬、米糕、土豆桂鱼、单壳本尼迪克特牡蛎、烤羊羔肉、果汁蛋黄糕和牛奶咖啡!进口香槟!丧尸看上去很紧张的在女人那里观察这个设想是否能取悦她们。

洪冈(houngan)(丧尸制造者)用头发抓住了一个人,逼迫他的嘴凑近一只垂死的猫。如果你为洪冈(houngan)做重体力活十年的话,然后你就自由了,但是还是个丧尸。主教的车运行得很好。人们的记忆中,村里没有任何女人有一个真正的男人,或者有类似这样的事情。女人们已经厌倦了相互对吻,也有些人不这样。村里的父亲想把他们的女儿培养成裁缝机器、短脚衣橱和毛巾。一个秃头丧尸说:哦,多么美的一个女子啊!我和她正好!是的!没错!我认为这样!坏的丧尸靠着建筑的墙,看着。坏的丧尸在法律上只被允许和羊虱睡觉。女人们不想要丧尸,而丧尸是她们的一部分。一个女人对另一个说:这些家伙是丧尸!”“是的,第二个女人说,我看见一个英俊的男人,他手中有张照片,但是他不在这里。牲口栏里的丧尸找到了一个110度的温度。

村民们用拖把击打着鼓。主教开着他的大汽车到来了,主教旗在左右的挡板两边飘扬。住手,住手,住手!他叫嚷着。格里斯·桂穿着银色的雪橇出现了,用手蒙住了主教的眼睛。在日出的时候,情侣们双双对对成婚。牲口栏战栗着,家畜出来了。新娘转身对新郎说:不管我们将面对什么,当上床睡觉的时候,我们将要贴上你看到的这个英俊男人的照片。我们现在切蛋糕。好的丧尸说:天造地设!天造地设!我认为毫无疑问!坏的丧尸把羊虱放在了主教的耳朵里。如果坏的丧尸抓住了你,他将用凿子和耙子割掉你的头发。如果一个坏的丧尸抓住了你,他将使是走过美丽的胸部的时候也无动于衷。

 在甲板上

    有一只狮子在一只小船的甲板上。狮子看上去很疲惫、筋疲力尽,石墨色波涛翻滚。一个栅格放在狮子前面,将其分为四份,每一个四分之一又被分成十六个正方形,总共六十四个正方形,透过这个,是狮子的真面目。狮子肮脏的黄、褐色毛和灰色的毛交错着。

旁边但是紧挨着狮子,有一队基督徒成员的摩托车(这对因为耶稣而叫做强盗,有十九名成员,但是现在船的甲板上只有三名)戴着和其他车队不同颜色的标志、徽章,因此也有耶稣就是上帝基督标语。那些车手肩膀圆实,戴着金质耳环、链条,留着胡子,裹着红色大手帕,向斜着身子那个站在他们中间微笑着戴着发亮护腿支架的小女孩抛着媚眼——他们已经将其选为钟爱的女孩了,还为她募集教育资金。

在车手的右边,有点靠近镀锡剃刀线、狮子的前方是一只停下来的佳美(Camry)(正对着),上面堆着防水布用一根崭新的绳子系着,小木块垫在轮子下面,下半部价格滞销品给帆布半掩着依稀可见。发动机在转动,废气从后面堆叠着粗麻布裹着的三十五个大包裹卡车的双排气管中排出。有人在车里边——在车轮后面。这个人叫Mitch。废气激怒了狮子,它的头不停地左右摇摆,露出了发黄的牙齿。

在系着的红色佳美(Camry)前方,一个男的鼻子出血了,在下巴下面衬着一只铁脸盆。脸盆里全是褐色的血,褐色的被浸花的绷带。他一只手拿着这个脸盆,另一只手捏弄着鼻子。他红蓝相间的衬衫上浸染了血渍。你好,他说,喂,喂!”——穿着灰色的校裤和褐色鞋子。那里有棵树,八英尺的冷杉,在他两腿之间的在沉甸甸的赤陶瓦罐里。他似乎尽力避免把血滴到树上。他们没有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他说。一个篮球嵌在了左边上部的树枝上。同时,杉树左前方紧靠着一只五十五加仑的圆桶,上面标写着黑体的“PRISMATEX”几个字母。桶上面堆放着盘着的管子;背弯向桶上“PRISMATEX”字母的,是一个黑发黄色薄裙子的年轻女人正在全神贯注于火腿。

甲板的倾斜加剧,浪花扑溅。船长,红脸蓝运动夹克,坐在年轻女人前的扶手椅上,一听啤酒握于右手。他说:如果我得到某种鼓励的话我会工作得更好。我着辈子遇见过好多人。我总是跟着感觉走。船长得膝盖上是船长得狗,一条黑白色苏格兰狗。狗害怕狮子,不断扭头看着狮子。船长吻了一下年轻女人黄色裙子的裙摆。在苏格兰犬前面有一卷用麻绳捆好的东方地毯,地毯前面是在一只儿童高脚椅,一头孔雀盘踞其上,旁边一辆哈利牌摩托车用撑脚撑着(油箱上印着:如果你爱耶酥就按喇叭)。船的主人,黄裙女人的姐姐,蹲在哈利旁边用日式烤炉烤热狗,右腿边放着一塑料袋小面包。男友挨着她躺着,玩弄她黄色短裤的底边。有时她很整洁,他说。不知道早晨醒来的时候你要做什么。我现在真的不喜欢这样。有时候你走得太深,那就非常恐怖了。

一次顺利得飞行并不是完全取决于飞行员,” 一旁的男人说。他双膝夹着一桶生肝,是给狮子吃的。他完全靠在肝中的肘支撑着。旁边是推圆盘游戏场所,两个男人正用老式破烂的M1来福枪击打色彩明亮的碟子。我把两袋四十磅重的猫食放在床上,用毯子夸张地盖好,可是她还是不开窍。更远处,一座哈德连大理石胸像插在一根树立着地竹竿上。哈德连的大理石卷发蜿蜒至胡须。一旁有人正在分发信,两个蓝色制服,忧郁的表情,红色头发的人推着一辆载着邮件的帆布小推车到她面前。每个人都喜欢信,除了那些害怕它的人。每个人都收到了信。船长收到了信,基督摩托手收到了信,肝人收到了信,穿风骚裙子的女人收到了信。有许多份史密森学会会刊。一个男人坐在一把红色的藤椅里。 
    冬天降临甲板。上述一切均被雪覆盖。只有圣诞音乐。然后,春天。虚弱的阳光,然后和煦的阳光。
    你过来扑在我身上,我坐在藤椅里。藤椅因你的体重压在我身上发出声响。你很轻,我猜,我想象着你这么做是多么美妙。但以前我们从未感受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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